艾叶在柳溪 （八十二）

国文

八十二 离别柳溪

离开柳溪，屯里人都出来送行。邱月抱着艾叶哭，她说再相见不知何年。艾叶一手拉着邱月一手拉着毕三媳妇说：“我在柳溪，你俩是我的亲姐妹，我会回来看你们。”

金小云也赶回来送艾叶，艾叶含着泪和她拥抱。艾叶又跟秦秀玲和曲大花几个妇女拥抱，大家都依依不舍。薛黑子老婆过来抱艾叶说：“我也抱抱艾叶，以后就难抱到了。”

艾叶和一些人都被逗笑了。

陈支书、秦会计、邱军和老孙头，姚校长和几个学校的老师及车婶大黑妈一些人都来了，还有罗四和他爹妈也来东道送行。

老罗对韩勇说：“给你老叔带信，他闲了来柳溪吧，我们一起喝酒。”

韩勇笑答：“好的，罗大爷和罗大娘以后去吉林，我欢迎你们。”

老罗看着艾叶的几个孩子，罗五妈看着艾叶。艾叶笑着对他俩说：“罗霸天，老妖婆，我离开了柳溪，没人和你们打仗了，你们可别想我呀。”

一些人听了都“嘿嘿”笑起来，老罗和罗五妈也苦笑着。韩勇急忙说艾叶：“韩兵，你怎么这样跟罗大爷和罗大娘说话呢？”

罗五妈翻着大眼珠子对韩勇笑说：“没事，我们早听习惯了。”

老罗也笑说：“没事，我们不和孩子一般计较。”

长安过来对艾叶小声说：“你跟他们好好说句话，别人看着也好。”

艾叶点点头，她抬头对老罗和罗五妈说：“罗大爷，罗大娘，你俩都要保重身体！”

老罗有些激动，他笑着说：“好！好！”

罗五妈也笑说：“艾叶，你们都要好好的。”

李老孩子招呼邱军到一边告诉了罗五没结婚的事，还有艾叶去罗五部队做过了断和还回罗五寄钱的事。邱军听了惊讶不已，他笑说:“罗家可把笑话闹大了。”

车婶对艾叶说：“你和几个孩子都要好好的。”

“嗯，我们都好好的。”艾叶抱着车婶说。

艾叶去跟姚校长和几个老师招呼着。艾叶对姚校长说：“谢谢校长这几年对我的关照。”

姚校长说艾叶：“你和几个孩子都好好的，我们大家都放心了。”

车婶问毕三:“你老弟都准备好了吧？”

毕三说:“准备好了，这几天走亲戚了。”

车婶说:“我家老小子和你老弟一起当兵，我可高兴了，他俩上学时就合得来，在部队也能相互照应。”

毕三笑说:“还有艾叶呢，艾叶和小平回去都当兵，她俩也是辽宁兵。”

车婶惊讶问:“艾叶当兵了？”

毕三摆手说:“车婶别吵吵，知道就行。”

车婶点头说:“不吵吵，不吵吵。”

山前的汽车过来了，杜家一些人下车来，齐娘拉着杜姨流泪说：“姐姐可去呀，我就你这个念头了。”

杜姨也流泪说：“妹子带走了我的心，我能去。”

杜彩云拉着艾叶说:“谢谢你了，两个孩子的户口，你给安排了，又给带去那么好的地方，让我们后顾无忧。”

艾叶说：“大姐和我客气了，我最难的时候，大姐不是也帮了我么。彩虹姐在那找好房子，大姐就搬家过去，孩子大人都在一起就安心了，大姐也和彩虹姐有个照应。”

杜彩云说：“明年春天，我们就搬家过去，你姐夫回木匠活，他在哪都能赚钱。”

杜姨抓住艾叶的手含泪说:“艾叶，你彩虹姐交给你了。”

艾叶给杜姨擦着眼泪说:“姨放心吧，彩虹就是我亲姐。”

毕三几个帮着把行李和几个麻袋放汽车上安置好。售票员喊着上车，永平招呼几个孩子上了车，俊生和小平跟上，几个人陆续上了车。艾叶最后上车，她含泪和大家挥手告别。汽车开走了，带着留恋和思念，也带着美好的祝福和新的希望。

去山前的汽车过来了。一些人和杜家人招呼着送他们上车，杜家人上车离去。毕三和李老孩赶着马爬犁拉着草甸屯的人顺着河道走了，柳溪屯的一些人也都往回走。罗五招呼爹妈回走，他骑摩托上班了。

大黑妈拉着车婶停下来，她说了她知道的事情，她说杜家两个闺女结婚到山前都是她亲戚介绍去的，杜家的事瞒不过她亲戚。车婶听说艾叶在山前生过两个孩子惊讶不已，她说:“大毛二毛一定是罗五的，两个孩子最像罗家的人。艾叶那年在医院一定生了三毛四毛两个，三毛四毛也像罗家的人。五毛是捡回的，王珍家的孩子也应该是捡回的，几个说成一起生的，她是为了接回大毛二毛好说话。”

大黑妈笑说:“对，这就是偷梁换柱。”

车婶问大黑妈:“艾叶在草甸屯捡的孩子是杜家故意放那的吧？”

大黑妈点头说:“对对，超生的孩子不敢露面，孩子说成捡到的不是好说话么。杜彩云两个超生的孩子呢，他们对外说是艾叶家的大毛二毛。”

车婶听了笑说:“真有意思，杜彩云对外说她俩的两个孩子是大毛二毛，罗五妈还说大毛二毛是杜彩云家的。”

大黑妈又告诉:“杜彩云超生那两个孩子的户口在艾叶家了，艾叶这回给带去长春了。”

车婶惊讶着:“哎呀，两个孩子的户口都给带去了？艾叶真讲究，她爸也真有能力。”

柳林凄美静谧，积雪覆盖的小路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发出声响。一些人纷纷走过都没和罗家老两口打招呼，车婶和大黑妈也小声嘀咕着走过去。这时，罗五妈舒口气说：“小妖精可带几个崽子滚了。”

老罗却叹口气说：“小知青和几个孩子这一走，我心里咋有点不太得劲呢。”

车婶听了停下回头对他俩笑说：“两个大孙子给领走了，心里能得劲么。”

罗五妈说车婶：“你可别逗了，那是什么孙子。”

车婶说罗五妈：“你也别犟，二毛和四毛就是你们的亲孙子。”

大黑妈扯了车婶一把说:“你可别瞎说了。”

罗五妈说车婶：“小妖精不知给你啥好处了，你这些年一直和稀泥，我都说过多少回了，以后可别再提这茬了！”

车婶对罗五妈说：“艾叶当年只生了三毛四毛，她捡回五毛和王珍家的那个孩子是为了换回大毛和二毛。”

罗五妈愣了一下说车婶：“你编的故事呀？”

老罗上心了，他问：“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车婶笑说：“编的故事也好，真的故事也罢，慢慢琢磨吧。”

大黑妈拉车婶说:“你可别说了，快走吧。”

车婶和大黑妈快步上了大桥，她们赶上前面。陈支书和秦会计，还有姚校长一些人，大家说着艾叶在柳溪的一些事情。

罗五妈和老罗远远地落在后面，两个人慢慢地走着，好半天才到大桥。罗五妈问老罗：“屯里人都说几个孩子像罗家人，他们还真能是罗五的骨肉？”

老罗说：“罗五当兵前铁了心要和小知青对象，这里面说不准真有文章呢。”

罗五妈对老罗说：“那年，山前生‘怪胎’的大姑娘真是小妖精，那个‘怪胎’还能是大毛和二毛？”

老罗想想说：“也有这个可能吧，人家杜家给小知青隐瞒呗。”

罗五妈半天说：“假如大毛和二毛是罗五的，小妖精怀孩子没拖累罗五，她可是罗五的贵人哪。”

老罗叨咕着：“五毛和王珍家的那两个孩子不是小知青生的，三毛和四毛就应该是罗五的，罗五都说他俩旅行结婚了。”

罗五妈半天说：“小妖精捡回人家两个孩子干啥，这两个孩子可折磨咱们这些年。”

老罗分析着：“小知青也许当年生了大毛二毛，她捡回那两个孩子是为了换回大毛二毛，这就是你说的偷梁换柱。

罗五妈翻着大眼珠子说：“这样的话，小妖精还真是妖精啊！”

老罗叹着气说：“人家都说小知青的几个孩子像罗家的人，可是为了罗五有个好的出路不受拖累，咱们就是不接受。他车婶说慢慢琢磨，这还琢磨啥了。”

罗五妈也叹口气说：“人家都走了，咱们还琢磨啥，罗五回来再说吧。”

老罗“嗨”了一声：“几个孩子真是罗五的骨肉，咱们那些年对小知青不仁道啊！”

罗五妈也叹着：“几个孩子真是罗五的，咱们和小妖精过不去，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老罗又“嗨”了一声说：“咱们确定二毛和四毛是亲孙子，何必逼着罗四家生三胎，结果又生了一个闺女，捡来这么个小子还成天宝贝一样哄着。”

罗五妈停下把着桥栏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问：“艾叶还能不能带几个孩子回柳溪了？”

老罗也停下把着桥栏杆说：“人家还回来啥，韩六子和齐婆子都带走了，她在柳溪没了念想。”老罗又叹气说，“咱们为了罗五和小知青过不去，又在老韩家说了小知青的不好，没想到长安和小知青是亲兄妹，这回弄不好，咱们还害了罗五。”

罗五妈叹口气说：“傻子睡凉炕，全靠运气撞吧。”她想想又说，“韩家找到齐长安，罗五也帮了忙，韩家也不会怎么难为了罗五。”

老罗叹着气叨咕:“为难不为难，罗五大不了转业回来，可艾叶和几个孩子呀，他们回不来了。”

雪山巍峨连绵又莽莽苍苍，溪边玉树临风。溪面冰冻三尺，上面有孩子们在打呲溜滑和拉狗爬犁。山鸟不畏严寒在柳树间飞来飞去“吱吱”“啾啾”的叫着。柳溪大桥上，老罗一声声地叹息着，罗五妈不再说话了，老两口呆呆地望着东道，汽车早已没了踪影，只有小北风搜搜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