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在柳溪 （八十一）

国文

八十一 贺上凿鱼

头一天上山劳累了，又喝了一些酒，哥几个第二天睡到太阳老高才醒。艾叶煮了饺子，大家洗漱完吃了饭。

韩六叔告诉:“金队长来过了，他看你们都没起来，他就说你们今天休息，队里的年轻人都上山干活去。”

长安说:“行，不耽误那几个哥们了，我今天带几个弟弟凿鱼。”

艾叶说:“河水没冻结实呢，凿鱼可要小心。”

长安说:“知道，我们去河湾，那里有石头踩着。”

韩六叔找出来工具，哥几个带着就去了河湾，小平也跑去看热闹。

齐娘头一天杀了小鸡和大鹅，小鸡弄干净了，大鹅没弄完。艾叶和齐娘一人拎只大鹅摘着细毛。小云妈和小锁来了，小锁听说长安他们去了河湾，他就跑了去。小云妈拎过一只大鹅帮着忙活。

一会儿，小平回来了，她招呼艾叶一边说:“大哥让咱俩都穿上军装去河湾照相。”

艾叶说:“军装别弄脏了，新军装还没穿洗了多可惜，。”

小平说:“咱们在河岸照相，弄不脏。”

小平穿上军装，几个孩子跑过来看着笑。艾叶找大衣给几个孩子穿上，又给带上帽子围了围脖。她让小平带几个孩子先去河湾，她随后赶上。小平带几个孩子出去，艾叶急忙换上军装，然后出门赶上去。几个孩子看艾叶也穿了军装，他们都哈哈笑着。

哥几个背靠大山照了相，背靠柳林照了相，脚踏河湾的石头上照了相。艾叶和几个孩子照了相，艾叶哥几个也和几个孩子照了相。

艾叶对小锁说:“你跟我们回去，在我娘的家门口拍两张，带上我娘和大爷。”

韩勇说小锁:“你跟回去拍照吧，一会儿再过来。”

小锁答应着，他跟艾叶和几个孩子回来。

艾叶进屋换下军装叠整齐放好，又换上梅红给买的一套衣服。艾叶招呼齐娘到门口，让小锁给她娘俩照了相，艾叶又去陈家找回韩六叔，艾叶和齐娘韩六叔在门口也照了相。然后三个人又和几个孩子照了相。

韩六叔说艾叶应该去柳溪屯照几张相，艾叶想想说:“明早去吧，早晨清净别让人家围着看热闹。”

毕三妈和薛黑子老婆来了，大家都进了屋，小锁给几个婶子大娘拍了照，他就跑去了河湾。

天还不算冷，小风不大，树枝上擎着积雪，一些山雀叽喳着飞来飞去。河面结了冰，冰上一条子一条子的雪痕交错。长安嘱咐着:“你们看准石头动作轻一些，千万别踩进冰窟窿里。”

几个弟弟答应着，俊生小心地踩着石头靠近冰窟窿，凿开的冰窟窿冒着寒气。俊生要过长安手里的笊篱捞着小鱼，韩勇拿过小锁手里的相机拍摄着。韩勇没注意踩碎一块冰，长安急忙过来拉他坐石头上。河水冒了出来，淹湿了韩勇的乌拉鞋裤脚子。

小平吓得妈呀一声，她喊着:“快上岸吧！”

长安说:“那是谁凿过的冰窟窿，上面的冰没冻透。”

韩勇把着石头站起来挪到岸边说:“这还真危险哪，掉下去可麻烦了。”

长安对永平和俊生笑说:“他吓坏了，你俩看怎么办？”

永平嘿嘿笑说:“那啥怎么办，叫叫魂呗。”

俊生问着:“叫魂，咋叫魂呀？”

小锁说:“我来，这个我会。”

小锁找个木棍，他一边敲着水桶一边叫着:“二哥韩勇不怕，二哥韩勇回家。”

韩勇说小锁:“你拿我当小孩哪，你二哥没有那么胆怯。”

小锁嘿嘿笑起来，长安几个也哈哈笑起来。

俊生对小锁笑说:“小平吓一跳，你给小平叫叫魂。”

小锁看着小平嘿嘿笑，然后敲着水桶叫着:“小平不怕，小平回家。”

小平告诉:“我吓到的时候，奶奶说‘小平啊，咱们不怕，小平啊，跟奶奶回家’。”

小锁听了就喊着:“小平啊，咱们不怕，小平啊，跟奶奶回家。”

小平看着小锁呵呵笑着，几个人又笑起来。

长安说:“韩勇裤子都湿了，咱们回家吧。”

永平说着“回家”，他拎出两桶鱼。长安弄个树枝子插到凿过的两个冰窟窿里，他说:“做个记号，谁再来凿鱼就会小心这个地方。”

长安扛起铁钎子，韩勇拎着笊篱，俊生和永平一人拎个水桶。一路上，长安对他们讲知青来那年，他和艾叶几个人一起凿鱼的事，他说完唱起来：“我爱着蓝色的海洋……”

韩勇说长安：“大哥，你等我一会儿。”

永平问韩勇：“二哥，大哥等你干啥？”

韩勇哈哈笑说：“干啥，唱歌呀。”

韩勇接上一句：“祖国的海疆壮丽宽广……”

哥几个一起跟着唱：“我爱海岸耸立的山峰，俯瞰海面像哨兵一样，啊……海军战士红心向党……”

小锁拿相机跑前面拍照片，韩勇要过相机，他拍了远山拍了小溪拍了小山庄，还有山坡劳动的社员。

银峰素岭玉树琼枝，冰溪蜿蜒爬行，小山庄水墨画一样，山乡的人们如在图画中。小平说:“柳溪真美，美得传奇，美得像童话世界。”

回到家，韩勇一边换鞋一边叨咕:“舍不得这双乌拉，洗了怎么带走。”

韩六叔说:“放炕头，一宿就干了。”

齐娘看着韩勇说:“裤脚子都湿了，脱了换换吧。”

艾叶说:“哪有换的呀，我去供销社买条秋裤吧。”

韩勇急忙说:“不用不用，我挽上裤脚就行。”

艾叶笑说:“那要挽多高啊，还不感冒。”

长安说他去供销社，永平也要去。小锁说:“艾叶姐去正好，艾叶姐要去柳溪屯拍照。”

艾叶说小锁:“你这一说，我怎么也得去了。”

艾叶扯个被让韩勇上炕热乎，又给韩勇端了姜汤。金锁和艾叶骑车去了柳溪屯。买完秋裤，小锁给艾叶拍照片，在住过的两个房子门口拍了照片，又到大桥那里拍了照片。

艾叶回来把秋裤扔给韩勇，韩勇换上秋裤。艾叶翻着火墙上烘着的军裤，发现外裤的裤脚有明显的水痕，她就把军裤拿下洗干净重新挂好。又拿下棉裤进屋给韩勇，然后端来火盆，她让韩勇在火盆上烤着棉裤脚。

韩勇说:”棉裤脚没湿透，烘烘就行。”

艾叶说:“棉花也洇湿了，不烘干也潮。”

韩勇对艾叶说:“妹妹这么能干，难怪罗占武惦记。”

艾叶说:“二哥说笑话了。”

韩勇对艾叶说:“我揍过罗五，给他两拳头。他说闹着玩没这样的，我说不是闹着玩，我替艾叶打你，一拳打你背信弃义，一拳打你抛妻弃子。他说愿意接受这两拳头。”

永平问韩勇:“罗五知道咱们是亲哥们么？”

韩勇回答:“我打完后告诉他了。”

俊生说:“罗五知道咱们是亲哥们，他还不吓一跳？”

韩勇说:“他吓一跳，他说想都想不到。”

齐娘捞了大米饭炖了大鹅，韩六叔炖了小鱼酱，艾叶做了葱爆肉和大头菜炒粉条，小平切了凉菜又蒸了大豆腐。没请别人，韩六叔和齐娘招呼哥几个一起喝了两盅酒，艾叶和小平带几个孩子另一桌吃饭。

吃过饭，韩六叔去了队里。家里陆续来了一些人。毕三几个哥们和长安兄弟几个在东屋聊着，邱月几个姐妹和艾叶在东屋说着。小平和好面剁好馅子，齐娘端西屋，邱月几个姐妹帮着包了两大盖帘饺子。

曲大花说:“齐娘可能包饺子了，一到过年就包一缸，这回不包了？”

秦秀玲说:“齐娘要去新家包饺子，在这包饺子怎么带呀，还不都挤坏了。”

齐娘笑说:“大缸小缸都带不了，包饺子往哪放啊。不包了，现吃现包。”

邱月说:“饺子还是现包的好吃，在城里不忙，包饺子不费劲。”

毕三媳妇说:“两人吃的饺子能有多少，现吃现包吧。”

艾叶笑说:“还有我家四个孩子呢，他们对我娘和我大爷亲。”

齐娘看着炕上的几个孩子笑说:“这几个孩子和我们贴心，我们也离不开他们。”

几个孩子凑齐娘跟前贴着笑，齐娘也拍着他们呵呵笑着。

包完饺子，邱月几个回家了，东屋的毕三几个也跟着回去了。艾叶又往炉子里放了木头，翻了火墙上挂着的军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