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在柳溪 （七十七）

国文

七十七 考上内招

元宵节过后，艾叶带几个孩子回了柳溪。天真的暖了，街上的雪融化了，房檐下的冰溜子都掉了下来。路不好，艾叶把几个孩子送去大队，她跑草甸屯看了一趟齐娘和韩六叔。

韩六叔问:“你爸妈在吉林不回来了？”

艾叶回答:“他们不回来了，我爸恢复了工作。”

齐娘问着:“小平和那个奶奶也回来了？”

艾叶告诉:“小平没回来，奶奶没去，奶奶嫌冷不折腾，她侄子照顾她。我爸说天暖和了，让小平回来接奶奶。”

齐娘说:“也对，天这么冷，老太太也不抗折腾，天暖了再去吧。”齐娘又问，“几个孩子没冻着啊？”

艾叶回答:“屋子暖，没让他们冻着。”

韩六叔说:“那就好啊，你娘整天惦记你们，她就怕冻着几个孩子。”

艾叶笑说:“我知道娘和大爷惦记，我这不赶紧来了。”

怕齐娘伤感，艾叶没说她和长安是亲哥俩的事。

开学了，艾叶带几个孩子上班。艾叶上音乐课，几个孩子坐后面跟着唱歌。下课的时候，艾叶在操场看着他们，怕他们打架。几个孩子小团队，谁家孩子惹到一起上，孩子打一架不要紧，大人不能结了仇。

姚校长开会回来带了内招转干的消息，代课教师和有证的民办教师都可以参加考试。姜主任是代课教师，他报名了，罗占凤也报名了。霍老师没报名，他说要去上二年学，一家人没法生活。艾叶没报名，她怕自己考不上，即使考上了也难上学。罗占英知道了，她让毕四报了名。毕四报名了，穆柱也报了名，赵淑凤犹豫着后来也报了名。艾叶看赵淑凤都报了名，她想自己也应该试一试。姚校长去公社报人数了，艾叶追到公社找姚校长报了名。

考不上不要紧，但考不过别人就没面子了，当年备考的底子起了很大的作用，别人学不出头绪，艾叶有计划地一章一节做题，看了字典看了词典，背着古诗和古文。苦战一些日子，考试的时间到了。一些人去县里参加考试，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

这次考试，小学校只有艾叶考上了。罗占凤气的直跺脚，姚校长说她：“你有啥不服气，当年高考，艾叶可是考上了中专。如果不是政审给卡下来，人家也该毕业了。”

赵淑凤说：“艾叶考上还能上学呀，她去上学，几个孩子还不饿死。”

姚校长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艾叶自会有办法。”

老孙头叨咕：“艾叶了不起呀，真是金子在哪都发光啊。”

陈支书夸奖着:“艾叶还真本事。”

艾叶说:“我考上也难上学，几个孩子咋办。”

韩六叔说：“艾叶尽管去上学，家里有我和你娘呢，我们给管着几个孩子。”

齐娘也说:“二年一晃就到，我和你大爷帮你。”

老孙头和车婶，还有邱月一些人都说能帮艾叶。艾叶感动说：“柳溪人真好。”

罗五来信说他去外地执行任务，暑假去不成部队也没办法给他写信。艾叶想过和罗家说说她和罗五的事，然后把几个孩子交给他们，可看着那老两口院里院外抱着两个孩子“大孙子，老孙女”地叫着，赵淑凤那两个闺女又对几个孩子虎视眈眈，她实在不放心把几个孩子放到罗家。

杜姨听说艾叶为难，她和齐娘来家。杜姨说:“艾叶别为难，有我和你娘呢，我们能帮你。”

齐娘对艾叶说:“我和你大爷先给管着吧，你嘱咐好几个孩子别让他们打架。”齐娘又对杜姨笑说，“大毛二毛一伙，三毛四毛和五毛一伙，他们打起来，我都拉不开。”

杜姨听了对齐娘说:“他们分开吧，我给管大毛二毛，你给管三毛四毛和五毛。”

艾叶感激说:“谢谢娘和姨帮我，我去学校看看情况，如果方便，我就接他们去那里。”

商量一阵子决定，杜姨带小焕和小宝来艾叶家照顾大毛二毛，齐娘领三毛四毛和五毛回家照顾。几个孩子留给杜姨和齐娘，也要留钱呢，手里的钱也不多了，艾叶就卖了两头小猪，她把钱分了两份，一份交给杜姨，一份交给齐娘。

杜姨带着小焕和小宝来了，齐娘领走了三毛四毛和五毛。艾叶嘱咐了大毛二毛，她背着行李上学了。一步两回头，艾叶惦记着家惦记着几个孩子。大路两旁的杨树和白桦都静静的，苍翠的枝叶遮了半个天。

学习不是很难，上课听讲也就学会了。放学的时候，别人逛街，艾叶找房子。找了好些天，艾叶可算在附近找到一个相当的房子。一间房子开后门，进屋是厨房，里走的屋子靠隔壁墙有铺炕，南面靠窗的一面还宽敞，几个孩子还玩得开。艾叶交了租金，她收拾干净屋子，又买了生活用品。

度日如年，漫长的一个月终于回来了。国庆节放假，艾叶回了柳溪。家里门锁着，院子的草长了老高。老孙头告诉艾叶:“赵淑凤不让大毛二毛上学，老杜老婆带几个孩子回山前念书了。”

艾叶说:“知道小宝和小焕报名上学了，可我没给大毛二毛报名，因为他俩长得瘦小。我猜想一定是小宝小焕上学了，他俩闹着去的。”

老孙头说:“对，他俩闹着去的，赵淑凤开始就不收，姚校长说她给讲了情。后来赵淑凤不让大毛二毛考试，老杜老婆商量也不行，老杜老婆生气了，她就带几个孩子走了。”

艾叶骂赵淑凤缺德不讲人情，老孙头笑说:“罗占凤也那样，三毛四毛和五毛也要上学，毕四收他们上学了，前两天，毕三调马桥学校了，罗占凤去草甸屯教课，她赶出了三个孩子，你娘和你大爷都气坏了。”

艾叶又骂着罗占凤缺德没人味，老孙头劝艾叶:“你知道就行，别和他们闹了。几个孩子明年上学吧，避开他们。”

艾叶说:“孙大爷，你放心，我不牵连你。”

杜姨送回来大毛二毛，齐娘也送回来那三个毛。这天傍晚，艾叶站罗家门口骂着赵淑凤和罗占凤，街上一些人围过来看。艾叶吵吵说:“我们孩子就是上个学呗，学校赶上罗家人开的了，她们说不要就不要，什么东西，大人有过节欺负孩子，那有这样不人道的，他们缺德没人味。”

罗占凤跑出来说艾叶:“你咋呼啥，学校是幼儿园吧，你那几个崽子人语不懂上啥学。”

艾叶说罗占凤:“你人语不懂还教学呢，你都误人子弟。”

赵淑凤出来说艾叶:“你家四胞胎才几岁就上学，难道四胞胎有假么？”

艾叶说:“四胞胎有没有假，我也没超生。超生犯法，我四胞胎犯法么？”

罗占凤急忙说艾叶:“行了，你别吵吵了，你那几个孩子回来上学吧。”

艾叶说:“你说回来就回来呀，我还信不过你们呢。”

艾叶说完回了院，齐娘和杜姨跟着艾叶进屋，艾叶对她俩说:“吵吵一阵，自己解了气也卷了罗家人的面子。”

杜姨说:“怕她们动手，我和你娘要帮你打。”

艾叶说:“她们不敢动手，我捏着她们的把柄。”

小平来说亲爸调到城市工作，给带上大毛二毛和三毛四毛的户口。艾叶听了十分惊喜，她说四个孩子有了城市户口，以后的事都好办了。艾叶又嘱咐着:“不要说咱们和大哥二哥相认的事，娘知道大哥有了亲爸妈，她该失落难过了。大哥回来再说，大哥在眼前，她就心安了。”

小平答应着:“不说，不让娘担心。”

艾叶领小平去公社迁出亲妈和小平，还有四个孩子的户口。大毛二毛改姓名罗娜和罗琳，三毛四毛改姓名罗青黛和罗杞果。艾叶的户口已经迁去学校，小焕和小宝的户口就迁到齐娘家的户籍上，改名孙迎春和孙立春，五毛也改名孙立青。艾叶交了工本费，让人给齐娘家重写了户口本。

小平帮着艾叶搬了家，小平回走，艾叶又大包小包地送她上了火车。

艾叶和几个孩子到城里上学了。同学给几个孩子联系了学校，几个孩子同时读了一年级。

寒暑假，艾叶都没去罗五那里。上学没有民办教师的工分，艾叶去小队劳动。尽管艾叶和四个孩子的户口都迁走了，小队也给分了粮食，车秃子说小队不差粮食差钱，何况艾叶在小队存着工分。罗五连着两个秋天都回来了，他在城里给艾叶收拾门窗，买了煤炭。

读了一年半的书，剩下的半年要回柳溪实习。放寒假，艾叶退了房子，她带几个孩子去罗五那里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