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在柳溪 （七十五）

国文

七十五 一家相认

没有风的冬晨不算冷，雾蒙蒙的山峦看不清原有的模样，挂满冰霜的树木威风凛凛。汽车到县城，他们去刘老太太家等车。没想到刘老太太的侄子撬锁住进来，他说给刘老太太养老。小平不高兴，她和那侄子理论。刘老太太却同意了，她说年岁大不折腾了，她留下和侄子一家过。

亲爸对老刘太太说:“行，天冷不折腾了，您先留下，天暖了来接你。”

亲爸和小平去车站托运东西买车票，艾叶带亲妈和几个孩子去了陈家。说起刘老太太的侄子，陈婶说:“他们惦记房子张罗归伙有几回了，老太太不愿意，小平和他们吵赶走他们。”

艾叶说:“奶奶愿意留下，不知他们能不能对奶奶好。”

陈婶去老刘太太家看了一趟，她回来说:“两个人对老太太还行，老太太说新衣服新鞋都是你给做的。”

艾叶说:“我给奶奶和小平都做了新衣服新鞋，旧的衣服给缝补好。”

在陈婶家暖和一阵，小平跑回来说亲爸让去照相馆照相。一家人到照相馆照了相又到饭店吃了饭，然后去车站上了火车。

火车上还不算挤，几个孩子在过道跑着闹着。小平划掉车窗上的冰霜看，几个孩子也都划着车窗上的冰霜看着外面，他们看着笑着议论着。孩子们闹了一阵睡了，小平睡了，亲爸也睡了，艾叶没敢睡，亲妈也没睡，她和艾叶照看几个孩子。

到长春下车取回托运的东西，一家人到旅店休息。亲爸买了面包和苹果让大家吃完补觉，他拎着一脚子猪肉去拜访朋友。亲爸很长时间才回来，他回来特别兴奋，他说去公安局打听到了老叔，哥俩通了电话。亲爸还说老叔已经从吉林市那边往这赶呢。多么激动的事啊，大家都期待着。

老叔来了，哥俩相见老泪纵横悲喜交加，两个人流了一阵泪才平静下来。亲妈含着泪叫着“韩得发”，老叔回身看了亲妈，他问着:“你是大嫂，你去哪了？”

亲妈哭着回答:“我找大山，被骗到哈尔滨。”

老叔听了惊讶，他问着:“啊，你找大山被骗去了哈尔滨？”

亲妈点头“嗯嗯”着，她又说:“逃不掉，抓回打。”

老叔说:“大嫂，我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误会了这么多年。申婆子当时说你和人跑去黑龙江余庆的乡下。”

亲妈说:“申婆子骗了我。”

老叔说:“大嫂，大山是被申婆子卖的，我和小山也是上了她的当。”

亲爸告诉老叔:“我那年回去，申婆子说大山和你大嫂掉山崖摔死，你和小山被狼咬死，我当时痛不欲生，家里实在待不了就去了黑龙江。”

老叔说:“这个申婆子是有意害咱家，她不知和咱家有多大的仇。”

亲爸问老叔:“申婆子是什么情况，我当年从部队回来见她在邻居家，她挺像样个人怎么嫁给了傻邻居。”

老叔告诉:“申婆子要饭昏倒在邻居门口，傻邻居给她喝水缓过来。申婆子说无处可去，她就给傻邻居当了老婆。”

“申婆子来历不明，这个女人有问题。”亲爸说。

老叔说:“对，她有问题，她造谣说你死在牢狱，爹妈一股急火都病倒又相继走了。她偷走大山，骗走大嫂，又借给钱让我带小山去镇里看病，结果半路被野狼追到山崖。”

“后来怎么样？”亲爸急切地问着。

老叔告诉:“后来，一个猎人打枪吓跑野狼，他带我和小山回家。猎人家没有小孩，他老婆见了小山特别喜欢。不想回家受人歧视，我就留下小山去当兵了。小山十七岁的时候，我接他回来送部队当兵。”

亲爸说:“你叔侄俩好危险，猎人是恩人哪。”

亲妈扯着艾叶给老叔看，她说:“韩兵。”

艾叶含着泪叫着:“老叔。”

老叔说:“大嫂那年生个姑娘啊。”

亲妈告诉:“双生，两个。”

“双生，两个。”老叔惊讶着，他看看艾叶又看看小平问，“大嫂当年生了两个姑娘？”

亲妈摇头说:“韩军当兵。”

亲爸告诉老叔:“她当年生了龙凤胎，这是韩兵，韩军在大兴安岭当兵。”

老叔惊喜说:“我还有一个侄子，他也是军人。

亲爸拉过小平告诉，“你还有个侄女，我们爷俩失散十年才找到。”

小平怯生生地叫着:“老叔。”

老叔有些感慨，他说:“这些孩子失散这些年还能聚齐，这是老天在照应啊。”

亲爸舒口气说:“老天照应啊，这些孩子都认回来了。”

老叔发现一边的几个孩子，他问:“这些孩子都是谁家的？”

艾叶告诉:“他们都是我家的孩子。”

老叔听了“啊“了一声，他问:“你家怎么有这些孩子？”

亲爸告诉:“有收养的。”

老叔让一家人去他家，艾叶说:“我们先不去老叔家了，爸妈着急看两个哥哥。”

老叔说:“我给拍电报，让他俩明天请假来。”

亲爸扯过麻袋说:“里面是一脚子猪肉，你先带回家。我们坐一天车有些劳累，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老叔拎着麻袋坐车回去了，亲爸吃块面包躺下睡了。

天亮了，亲爸睡醒出去买回油条和豆浆，他说租了房子，让艾叶和小平烧热屋子再接孩子。

吃了东西，艾叶嘱咐好几个孩子，她就和小平背着大包裹跟着亲爸到了地方。亲爸回旅店照顾孩子，艾叶和小平收拾着。一个老房子一铺大炕，一个灶台没有锅。好在有个小锅炉，断了的炉盖还盖得上。房东送来一簸箕煤炭和一把柴草，又借给水壶用了。艾叶点小锅炉子烧水，姐俩擦干净屋子。艾叶带小平又去旁边的小铺买了简单的生活物品，姐俩回来按上铁锅盖上盖子，放水桶接满水，铺了炕席，用小花布围了炕席上面的土墙。小屋温暖了也亮堂起来，小平笑说:“这回像个家样了。”

姐俩回到旅店，老叔和二哥已经来了，亲妈正抱着二哥哭泣，老叔说着亲妈离家的原因。艾叶看了眼泪下来了，她站走廊抽泣着。

一会儿，长安来了，他见了艾叶问着:“艾叶，你咋来了？”

艾叶哭着告诉:“大哥，咱俩是亲哥俩。”

长安“啊”了一声愣愣地看着艾叶，艾叶又指着屋里告诉:“亲爸和亲妈在屋里。”

“什么？”长安惊讶着，他看看艾叶然后过去轻轻开了门。

老叔见了长安说:“大哥，大嫂，大山来了。”

亲爸叫着“大山”，他含着泪过来抓着长安看着。亲妈过来抱着长安哭泣说:“大山回来了，大山回来了。”

艾叶到门前看了，她出来依着墙哭泣。

老叔招呼韩勇出来，他指着艾叶和小平告诉:“她俩是你亲妹妹。”

韩勇擦着眼泪说:“我还有两个亲妹妹哪。”当他看清艾叶时，他说艾叶，“你不是罗占武媳妇么？”

艾叶点头说:“二哥，咱们见过。”

艾叶拉过小平说:“这是咱们小妹，她叫小平。”

韩勇扯着小平说:“小妹好小啊。”

老叔笑说:“你还有个亲弟弟呢。”

韩勇惊讶地问:“我还有个亲弟弟？”

艾叶擦着眼泪回答:“对，他在大兴安岭当兵，我拿照片给你看。”

艾叶从兜里拿出永平的照片递给韩勇，韩勇看着照片叨咕:“这个弟弟长得像我呀？”

艾叶说:“你俩长得最像。”

韩勇拿着照片进屋说:“大哥，咱们还有个弟弟呢。”

长安看着照片说:“这不是谢永平么。”

艾叶告诉:“永平和我是龙凤胎，他知道了身世回哈尔滨找亲人，那个爹让他回柳溪找我相认。”

老叔对长安说:“你亲妈离家时就怀了孩子，他俩都是韩家的人。”

长安站起来拉着艾叶哭泣说:“艾叶，知道你是亲妹妹，大哥怎么也要为你出头。”

艾叶流泪说:“大哥没少帮我，大哥救了我两回命。”

这时，长安告诉:“离开柳溪那年，我找县长说了你的遭遇，县长答应管你的事给你个说法。”

艾叶听了惊讶，她说:“啊，原来是大哥替我告状啊，我问孙龙葵，孙龙葵说不知道，我问大壮哥，大壮哥说不是他。”

长安擦干眼泪笑说:“听说县长真管这事了，查明白放火案也撤了罗霸天的大队长。”

亲爸招呼小平叫了“大哥”，长安拉过小平看着笑。艾叶说了俊生的事和亲爸的想法，长安和韩军都说这样最好，亲妈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