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趣味·古典文学】，雁门另类边塞诗

弓之木

文/图：弓之木 　　长城是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世界文化遗产，从文化多维视角寻幽探秘古长城，熏感相关史迹诗风遗韵，疏理边塞诗词文化内涵，领悟中华文脉中特有的报国情怀，可谓笔者之一大爱好。 　　地处山西省北部的雁门关，始建于战国时期的赵国‌。由于这一关隘在历史上是塞北游牧区与中原农耕区的分界地，因此不仅在古代军事上具有很高战略地位，在历史文化传承方面亦有着很重要的影响力。从西周开始至新中国建立前的三千多年历史中，雁门关一带共发生过大小战争2000多次，而影响中国历史进程的重要事件也不胜枚举。　　“秦时明月汉时关”，秦汉以来，雁门关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长期被视为历代长城中的最重要关隘，并因此而经常出现在诸多名家的边塞诗中。比如李白《鸣雁行》中的“紫塞严霜如剑戟”。‌李贺《雁门太守行》中的“黑云压城城欲摧”等，生动地描绘了雁门关一带的险要地形、战争氛围，以及守关将士英勇无畏的豪气。这一类金戈铁马壮怀激烈的边塞诗词，后人已有普遍认知，笔者就不多费笔墨了。但雁门关在中华民族历史大融合中所起到的独特文化传播作用，同样也体现在中国古诗词中，笔者试举几例。 《古离别》情愫 　　 古离别 南北朝·江淹远与君别者，乃至雁门关。黄云蔽千里，游子何时还。送君如昨日，檐前露已团。不惜蕙草晚，所悲道里寒。君在天一涯，妾身长别离。愿一见颜色，不异琼树枝。菟丝及水萍，所寄终不移。 　　关于这首古诗，人们知之不多。其实这首《古离别》全诗情真意切，以自述的手法，真实地描绘了一坚贞女子在雁门关与夫君分别时的情景，以及长离别后的所寄、所思、所志与所托，细读之当催人泪下。中国历史上，汉唐时期疆域辽阔，加强边防军事与和睦经贸通商均至关重要，遂有张骞班超出使西域，昭君出塞汉匈和亲等民族融合典范广为流传。而唐代薛平贵出征守边关，王宝钏寒窑苦度18年的传奇家喻户晓，令人感叹。但王宝钏非历史真实人物，笔者认为其鸿雁传书故事原型，或许就产生于约百年前南北朝时期的这首《古离别》之诗。 《雁门胡人歌》情境 　　到了唐朝，虽然边关仍常有战事，但农耕文明和游牧生活的交融渠道渐次拓宽，休生养息友好往来的和平时段明显多于战乱纷争，长城内外的经济得到较快发展，雁门关的南北贸易亦随之增速。因边塞已相对安全，一些有边塞情怀的文人雅士，也到这一带任职观光，交际会友，吟诗作赋，频留佳话。例如盛唐诗作大家崔颢，开元后期北上入河东军幕，了解军机民情，其边塞诗作明显与众不同，颇有游侠之气度。代表作《雁门胡人歌》并不敌视胡人，立意高远新颖，客观而深刻地反映了胡、汉边民和睦相处，期望和平的美好愿望。 　　雁门胡人歌 唐 ·崔颢 高山代郡东接燕， 雁门胡人家近边。 解放胡鹰逐塞鸟， 能将代马猎秋田。 山头野火寒多烧， 雨里孤峰湿作烟。 闻道辽西无斗战， 时时醉向酒家眠。 　　这首诗最后两句 “闻道辽西无斗战，时时醉向酒家眠〞言简意赅，所表达的情感意境，至今仍有深邃的积极意义。 晋北雁门古文旅 　　安史之乱后，北方战事缓和，中唐元气有所恢复，雁门关、恒山、汾河等晋北之关山名川重又吸引文人雅士前往游历。刘长卿有一首五律对此可谓经典描述： 送薛承矩秩满北游 唐· 刘长卿匹马向何处，北游殊未还。寒云带飞雪，日暮雁门关。一路傍汾水，数州看晋山。知君喜初服，只爱此身闲。 　　薛承矩”是诗作大家刘长卿的一位仕途友人。他在即将任期结束（秩满），并准备向北旅游之时，刘长卿通过此诗表达了对友人的送别之情，以及对其未来旅程的美好祝愿。诗中内容可知作者明确知晓友人旅游行程为雁门关及三晋等地，由此可见当时这一带已有文旅之风。特别是最后两句中，“初服〞是指未入朝为官之前的服装，暗指与“朝服”相对。“只爱此身闲”，说的是好友为人低调，休闲游玩不穿官服或高档服饰，只爱着便装。以此赞誉友人为官清廉，不事张扬，人品颇佳，临别赠诗乃肺腑之言。 雁门政务仰明月 　　朱元璋大败元军建立明王朝后，为加强边塞防范，于洪武七年重新构建雁门关军事防御体系，这就是如今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长城雁门关段遗存。随后为进一步统领边关建设和军政管理，又于洪武八年（1375年）将原大同都卫官制升格更名为山西行都指挥使司（简称山西行都司）。让各级臣僚能充分领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之深切含意。而明朝诗人王汝玉的一首诗，正好大体表达了这方面的意境。 送山西行都司断事 明·王汝玉 桑乾西去出长城， 白草黄云疋马轻。 后夜它乡见明月， 雁门关外望宸京。 　　这首诗作者王汝玉，苏州府长洲人，明代官员。洪武末擢翰林五经博士。永乐初进春坊赞善，预修《永乐大典》，声名大噪。此诗名“送山西行都司断事”，即指行都司重要官员出雁门关到某属地去“断事〞（对政务要事进行处理决断）。此行出长城顺着桑干河西去，“白草黄云〞说明已是深秋及冬时节，“疋马轻”意喻轻车简从。“后夜它乡见明月〞是说明此事办得好，就如同苏轼“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中的期盼，黑夜它乡难断之事若得合理化解，则仿佛就是明月高照青天再现。最后一句“雁门关外望宸京”，表明塞外并非天高皇帝远，这件事办得漂亮即为下抚黎民，上报皇恩，当可青史留芳。仅从这首短诗中，可见雁门关一带复杂的政务管理，如何处置的重要性非同一般。下图即为明代所建的雁门关明月楼。 　　本文寻趣另类边塞诗，乃为个人爱好之偿试，观点未必无误，愿文友携诗探讨，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