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上

小志

　　八面山乡卫生院旁边有一座山，当地人称呼它为“碉堡上”。我小的时候，母亲是卫生院的医生，空余时间就在“碉堡上”挖土种菜，我有时候也去那里玩，但“碉堡上”我并没有见到碉堡，见到的都是附近居民开垦的一畦畦绿油油的菜地。

《八面山瑶族乡志》主编曹忠南老师告诉我，碉堡上确实建过碉堡。1934年，蒋介石推行碉堡政策围困江西红军，要求红区周边每个乡至少建一个，青腰乡碉堡就建在这个山头上。刚解放时，碉堡还被乡公所当作办公场所用，1953年才拆毁。

小时候，“碉堡上”是我们的乐土，上面既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收获的季节，藤蔓上结的鲜嫩的黄瓜、红澄澄的西红柿可以直接采下来吃。刚挖出来的凉薯不等挑出家，在菜地里我剥了皮就吃，至于红薯，敲掉上面粘着的泥土，用山泉水洗一洗，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脆。

我们在“碉堡上”模仿解放军打仗，山上栽有几株很大的苦楝子树，我们爬到树上，把枝丫掰下来，采下苦楝子当子弹，一把把投向对方，冲锋声喊成一片，响彻山头，非常过瘾好玩。

“碉堡上”当时有一座砖窑，我们经常去那玩。我们把残破的瓦片磨成圆圆的小轮子去地上滚，有时还用薄薄的小瓦片打漂。有一回，我哥哥玩的时候，对面一个小孩子不小心把瓦片漂在我哥哥额头眼角上，擦破皮出了好多血，至今我哥哥额头这里还有一道疤痕。

在“碉堡上”，还发生过一件惊心动魄的事，至今我记忆犹新。那是我小学四年级放学的一天，我在青市卫生院大门口玩，突然看到一个人捂着眼睛，鲜血汩汩而出，跌跌撞撞来到卫生院急诊，他后面还跟着几个面容失色、惊慌失措的人，那情形把我吓坏了，连卫生院的医生护士也慌了张，以卫生院当时的条件根本止不住血，于是赶紧转院到资兴县人民医院去了，后来听大人说，他们是青市六中的学生，跑到“碉堡上”用汽枪去打鸟，不料汽枪卡了壳，没打响，对着枪口检查的时候，枪却响了，铅弹打到眼睛里，酿成了惨剧。

前不久，我又到八面山下乡，路过“碉堡上”，回想在这里经历过的童年往事，感慨之情油然而生，人生百年，匆忙度过，唯有儿时最真实、最快乐、最甜蜜、最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