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酸枣王（5）

魏常瑛

酸枣王（4）

5

5月末，鲍飞去河北邢台内丘县考察酸枣树的苗子，到了那里，深感栽植酸枣树知识的丰富，就想方设法在人家的生态经济示范基地当了一个多月的临工。

当临时工的鲍飞放低了姿态，勤快的和风葫芦一样。

7月下旬，鲍飞身怀新学的栽植酸枣树的本领回到王家山村。

鲍飞收购了村里的农家肥，送到了修好的梯田上，翻了地。

现在，正是栽植容器苗的时间，他从内丘县买了一大卡车营养杯培育的苗子开始栽植。

一小杯一小杯的酸枣树苗放在一条一条的梯田上，小小嫩嫩的苗在阳光下绿得发亮，像一个个孩子的笑脸。鲍飞看着这些小苗，心里简直是乐得鲜花朵朵。

朝霞满天，鸟儿们歌唱时，鲍飞和爱民就到了地里。鲍飞量行距、株距，王爱民用镢头画线、刨坑。一会儿，俩人都汗水滴滴。爱民呵呵一笑，说：“鲍老板，这苦你受得了吗？”鲍飞用手抹了一把汗，也呵呵一笑，说：“选择了这个事业，受不了也得受。”

用了50多个乡亲们栽树。开始，鲍飞作了短暂的培训，特别强调栽树的坑必须得深15厘米，栽上树周围要挖个鱼鳞坑，然后浇水。

天上的太阳开始耍威风，将一团一团火苗倾泻下来，空气干燥滚热。地上腾起薄薄的山岚。

鲍飞和乡亲们栽着树，岂止是汗滴禾下土，简直是汗浇黄土地。

鲍飞给栽树人发了草帽，定了每人一天栽的棵数。采用了承包栽植的方式。

栽树的人便起的早，栽的快，到上午10点多就完成了任务。但鲍飞必须早去晚归指导检查栽植情况。

意外还是发生了。那天，鲍飞有事去了乡政府，委托一个伯叔二哥照看栽树现场。下午鲍飞回去检查，到了现场一看，顿时怒火直冲头顶。

有半条梯田上的50多棵苗子栽的东倒西歪，杯苗本身的土还露在外边。他立刻打电话问二哥情况。

二哥来了，看一看地上栽的苗，低下了头，嘟囔：“葛针可容易活哩，栽不端正也没事。”鲍飞睥睨他一眼，说：“无事人说的胆大话，我从邢台买回的苗子，能允许这样糟蹋吗？返工！”

二哥叫来了栽这些苗子的户家五叔。五叔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说：“酸枣这种东西，贱，肯定得活哩。”鲍飞心里生气，可他是长辈，仍然用温和的语气说：“五叔，我给你教了怎么栽，你也会了，这几十棵是上午临回时急着回去吃饭，没认真栽吧？你老人家就重栽一下，不然，扣工钱。”

五叔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会，冷冷地说：“出了几天门，挣下几个钱就不认人了？”

鲍飞笑了笑，平静地说：“返工。”

五叔拐了一下脖子，哼了一声，趷蹴下重栽那些苗子去了。

晚上，鲍飞回到家里，五叔的活仍在耳边缭绕，心里五味杂陈。在门外，和别人争辩、吵架，他觉得无所谓。可回到村里，乡亲们的一言半语他也觉得有千斤重。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做成一件事太不容易了，虽然是好事，照样有人不欢迎，甚至反对。从头至尾不知要遇到多少困难！搞煤碳远销搞的顺顺的，怎么记起个栽植酸枣树！真是自找苦吃！想着，长长叹了口气。又想，后悔也没用，必须全力以赴了。他感到自己就是骑在老虎身上的人，必须都把老虎驯服了。

鲍飞左来右去盘算着，邻家大婶送来了一碗羊肉稍子长杂面。她把碗放在他面前，说：“赶紧吃。”然后站在一边说：“听说你五叔不好好栽酸枣苗还骂你哩？不要计较，你们小，还没经世事哩。一个人一辈子，什么事也碰到哩。有人说你长道你短，只要你没做错，说叫说去，就当成他们放了个屁。”

鲍飞吃着面，乍了一下右手大拇指，给大婶点了个赞。（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