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性的夕阳时光（六）

徐祖彬

成也，败也，制也

（随笔4）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是国人几乎人人尽知的典故和名言。我现将之借用一下，无论古今中外，很多事成也制度败也制度（含体制、机制等，下同）。

近段时间以来，尤其自开展庆祝建党100周年活动以来，为整饬乱象，做到经济、社会各项事业健康、持续、协调发展，努力实现共同富裕等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国家接连出台了对教育、医疗、人口、文娱、财经等诸多方面的＂组合拳＂，可谓决心很大，步骤很紧，力度很强，措施很密。但鄙人在欢欣之余又不免有点担心，总感觉这有点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抓表象、未触根本的味道，即便认真抓下去，也恐难长效，更遑论完胜。犹如这么多年抓反腐，因未抓制度这个根本，比如对公权力的实质性监督制约，结果至今还只能说＂反腐永远在路上＂。

现在有一句话在坊间网络很流行，叫＂好制度能使坏人变好，坏制度能使好人变坏＂。为佐证此话的正确性，有些人还举了＂父子盗墓＂、＂和尚分粥＂等故事来说明，让大家在笑谈中感悟到，抓问题首先要从抓制度入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深刻道理。

最近又看了一篇介绍瑞士的文章（感觉不是杜撰，因很多去过瑞士的国人纷纷从各方面都有所印证），其中谈到有一次国家出台全民（包括未工作的人）均可享受每月4000瑞士法郎（约合人民币2、8万）最低工资的决议案，但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该国公民居然在全民公投中以76％的反对票否决掉了。理由是国家在这方面耗费巨资（实际就是大家纳税的钱，他们都懂）既没必要，也不合算，还不如将钱用到一些更需要的地方去云云。这事除了说明瑞士人已非常富有外，也说明他们的制度确实好，好到能让全体国民都能识大体，顾大局，以国家利益（当然也是人民利益）为重。

　　仍回到＂组合拳＂的话题上来。

国家＂出拳＂自然有它＂出拳＂的道理，因为方方面面，确实问题很多。但若要深挖细究，这么些年来，无论是教师额外补课、收费托管，还是医生收取红包、过度治疗，或是官员权力寻租、贪污受贿，乃至商家坑蒙拐骗、假冒伪劣，还有艺星丑闻不断、为富不仁等等，凡此种种，能完全怪＂作恶＂的当事人吗？为什么若干年前这些情况基本没有，而这么些年却愈演愈烈、防不胜防？窃以为，关键未在制度上下功夫、动刀子，让所有＂坏人＂（其实大部分都是正常人的自私性所致）随便就能＂作恶＂。仍以贪官为例，如果他们手上的公权力有各种各样实质性的监督制约，如果他们上位的选票真正在人民代表手中，如果他们的事情（包括财产）一切都能公开透明，他们还可能贪赃枉法、贪汚受贿吗？

为了进一步说明＂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们不妨再举些事例，其中不少也是大家熟知的。

据史料记载，当年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队伍只剩下3万余人，但由于较好地实行并坚持了官兵平等、率先垂范、民主集中制等好制度，加上一心一意为国为民，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并建立血肉联系，后来队伍不断发展壮大，不仅抗日战场上屡建奇功，而且最后还打败了强大的蒋家王朝，建立了新中国。

反观国民党阵营，由于基本上实行＂蒋氏家天下＂的管理体制，大家只顾各自的既得利益，非但逐渐失去民心，其内部也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最终却被弱小的共产党军队打败。我党当年组织民众上街游行的口号就是＂反内战，反专制，反独裁，反饥饿，要民主，要自由……＂，可谓句句戳中要害，深得民心，故孰胜孰败，早已初见分晓。

再将时间拉近到解放后。前8年，尽管国家一穷二白，困难重重，但各行各业均呈现一种欣欣向荣、良性发展的态势，而且也确实取得了一些令人瞩目的成就。而到1957年以后却渐显颓势，甚至出现农村大面积饿死人的情况。到文革后期，则国民经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其主因也是＂萧何＂，原本比较好的制度越来越形同虚设，同时又过分强调政治挂帅、阶级斗争（其潜台词就不用明说了），整体形势较前8年自然就大相径庭了。

幸亏1976年粉碎＂四人帮＂，长期压在大家头上的＂左气＂终于烟消云散，民主自由、生动活泼的氛围又重新回到党内党外。至80年代初中期，全社会终于再度形成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社会发展、经济繁荣的良好局面。

如果再拿国际上一些同人种，同地理，同气候，甚至同文化的国家，如东德、西德，南朝鲜北朝鲜做例子，则更能说明＂成败乃萧何＂的问题。

　　国家、社会层面如此，基层单位也是如此。以我所在的景德镇中行为例。上世纪90年代，在前任行长手上，我行基本上是＂一言堂＂、大锅饭、任人为亲，时间一长，员工的积极性自然日微，单位效益也就慢慢从微利渐至亏损，后又由略亏渐至巨亏，全行基本陷入士气低落、人才思走的境地。

1998年底新班子接手后，在民意调查摸底的基础上，我行很快推行以人为本的机制体制改革，问计于民，公开竟聘，绩效挂钩，规制先行，全行的积极性很快就调动起来。同样的经济环境，同样的员工，由于抓住了转机建制这个根本，其创造的价值竟是原来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不仅3年实现扭亏为盈，而且后续几年还慢慢挺立潮头，成为全市乃至全省业务发展及各项建设的排头兵。

综上所述，成败根本确实在制度。当然，还有一个根本上的根本问题，相信大家心里都清楚，在此就不多说了。记得当年我们景中行新任行长曾说过，全行的业务发展就像一场比赛，你们都是运动员，而我只负责制定规则、当好裁判，如规则不好、裁判不公，你们尽可提出，我当认真理会……只要方方面面都科学合理、尽心尽力，比赛一定能取得好成绩。我以为，该行长确实深谙＂一把手＂要义，在他充滿民主科学精神的领导下，我行也确实成就了一段令业界瞩目的辉煌。

2021年9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