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拾忆

牧舟

前些时候，在一个计算机的文件夹里翻到了一些很久以前参加由台湾海外侨委会举办的双十杯华人排球比赛的照片，记得比赛的地点是德州仪器公司的职工运动馆。

照片信息显示的拍摄日期是2003年9月27号(星期六)，如此算来，这是20多年前的事了。翻看着这些照片，不禁有光阴似箭，往事如烟的感叹。那个时候的体能虽然不能跟年轻的时候相提并论，但相较于如今动辄气喘吁吁、步履蹒跚老眼昏花，仍是青葱太多。

以此来推断，再过一个20年，如果鹦鹉学舌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既自欺欺人，也肯定被人笑话，能不能苟且残喘恐怕才是心里话…

在参加这次排球赛之前，很多人我都不认识，只是因为周末经常在当地一家中文学校的球场打排球，结识了莱里、西伊欧和麦克等人。他们当年在大学读书时都是校排球队的，受过系统的训练，论排球技术，自然都比我自己捣鼓琢磨出来的三脚猫功夫强多了。

后排左一的官掌柜也是因为在中文学校打排球认识的，他是华人社区活动的积极分子和领头人物，认识的人很多，关系也很多，我们球队就是他出面组织和协调的。捧球的帅哥应该是UTD的博士研究生，他旁边的靓仔就记不起来是谁了。

上面的照片里坐在地上带着眼镜，非常斯文的小伙子叫张东胜，当时好像刚从休斯敦搬来达拉斯不久，是我们场上的主力队员之一，他的拦网很有点威胁。大概是因为个子比较高吧，他有个“小姚明”的绰号。记得是2004年的什么时候，他脑内血管破裂出血，因为医生的误诊和处理失当，耽搁了治疗和抢救时机，不幸过世。这事当时在华人社区几乎是家喻户晓，大家不胜唏嘘，感叹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无常。

说起来，这些年因一起打排球而脸熟的球友，算上“小姚明”，一共有四位不幸意外过世。一位是开车走神出了车祸，一位是被凶杀，至今凶手仍逍遥法外，而最近的一位则是有高血压身体过重又不注意服药控制病情，不知是心梗还是脑梗突发而驾鹤西去。

很多时候，人的生死真是一刹那。所以，生活中对“诗和远方”真的不能太执着。况且世事无常，如今动荡的世界，俄乌战争、中东战争、世界贸易大战、全球变暖变冷、产业链飘移和日益水涨船高的通货膨胀，等等，等等，这些事情都不是平民百姓能左右的。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就让很多人喘不过气来，如果连一寸躺平之地都没有，那么，人生的意义也就是挣扎着看见日升日落，活过每一天…

比赛有七八个队参加，我们对面的就是由前台湾交通大学校排球队两个主攻手领衔的达拉斯台商联谊会组织的球队，他们网上攻击实力比我们强，是赛事的冠军，我们是亚军。

照片有点糊，但还是可以看出我们的主力阵容。

场上气氛热烈紧张，大家都很投入。

“小姚明”是我们场上个子最高的，拦网有点优势，不过他扣球的力道不够犀利，比较温柔。

莱里当年是复旦大学校排球队的，他在提醒大家正确的拦网动作。

这张照片，除了有些岁月感，还有点摄影艺术作品的味道。

每次华人社区的活动，美食总是必有的。很感谢赛事的义工们，他/她们为活动的举办成功，任劳任怨，贡献颇多。

今天北德排球聚乐部的苏主任，领着家人在场边为比赛摇旗呐喊。站在她前面的两个女儿，都早已大学毕业，成为社会财富的创造者了。

这位UTD(德州大学达拉斯分校)的研究生，也不知道今天在哪大展前程了。人生之旅很长，途中不时会遇到同行一段又挥手分别的人。我想，他就算是与我擦肩而过的球友吧。茫茫人海，也许日后会在什么地方再次遇上，谁又能知道呢？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莱里的音讯了，希望他依旧岁月静好。

西伊欧博士当年是北大院系排球联赛冠军队物理系队的主攻手。如果再有一位像他这样实力的攻球手，那冠军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

大概是七八年前，由于商务繁忙、客户应酬太多，还要指导和敦促手下一堆博士研发新产品，西伊欧很少有空跟大家打排球了，只是偶尔会跟朋友乒乓两下。按他自己的说法，是刀枪入库，马放腩山。如今，他的日子以养身修性和美食为主，闲暇时带着太太满世界地游山逛水，身体和精神状况保持得都很好，人生一直都很潇洒。如果说20多年前球场上看他还略显得有点如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般的青涩的话，那么，今天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引人注目的玉树临风、从容淡定、运筹帷幄的高大帅了。

官掌柜的家风是夫唱妇随，这样的活动，全家出动是必然的。现在他的两个儿子，老大是加州一家大医院的胸外科医生，老二是法学院在读研究生。今天，不管是从个人事业成功，还是家庭和睦美满的角度来衡量，官掌柜都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岁月似乎没有在官掌柜夫妻脸上留下多少痕迹。跟20多年前相比，今天两人的外貌没有太明显的改变。近年来，网络上如何逆生长和逆龄之类的现代养生学很受人们的追捧，我看这些类似皇帝新衣的伪医学如果不是笑话，那就是神话。不过，像官掌柜这样因为家族的遗传基因，细胞可能比较抗老化我倒是很相信的。

麦克大学期间是山东大学校排球队的。少年体校的排球训练，让他的技术全面，攻防兼备。我们队赢得亚军，他是功不可没的。很多年前他去了加州洛杉矶，在一家市场营销策略咨询公司任总裁，在他的研究邻域，据说已经是个很有影响的人物。

当年听麦克自己介绍，他和太太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是同桌，后来两人不但初中高中同班，大学还同校。像他们这样从小青梅竹马、举案齐眉的夫妻，应该是琼瑶小说里的男女主人翁，现实生活中实属罕见。太太爱屋及乌，自然也很喜欢打排球。听朋友夜狼说现在他两人有两个女儿，还说一家人都是排球迷，这倒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

20多年前的数码相机远没有今天这么先进，再加上是室内拍摄光线很差，这些照片既不够清晰，很多还对焦不准，色彩失真，画质更不值得一提。好在今天有强大的图像处理软件，把这些照片修补一下，还勉强能看。不过，再模糊的照片，也是岁月时光的定格。如果没有这些照片，那脑海里只会有朦朦胧胧的破碎记忆了。

感谢美篇平台，让大家可以用文字和照片，还有视频把自己寻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录和保存下来。因为，平凡人的平凡岁月也是应该留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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