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神牛和猪龙

黑豹和安娜

八月二十三日，我们在哥本哈根游览了市政厅广场、长堤公园和新港运河。

市政厅广场位于哥本哈根市中心，广场上有零公里起点，表示所有以哥本哈根为起点的距离都从这里开始测量。这个广场具有八百年历史，主体建筑哥本哈根市政厅建于一九零五年，由丹麦著名建筑师纽阿普设计，结合了古代丹麦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风格。

从外面观看哥本哈根市政厅，四面墙壁为红褐色，呈现长方形，四面屋顶为青灰色，呈现梯形，两者正反两面面积均小于左右两侧面积，屋顶下面为四层楼房，楼房底层为半地下建筑，屋顶上面为屋顶阳台，阳台围墙为城堡式围墙，四面围墙颜色与四面墙壁颜色相同，四面围墙面积均小于四面墙壁面积，围墙四角各有一座瞭望塔，左前方围墙后面有一座钟楼，瞭望塔为两层楼房，钟楼为四层楼房，两者四面墙壁颜色与四面围墙颜色相同，两者四面屋顶颜色均为淡绿色，前者屋顶与楼层分离，呈现三角锥形，后者屋顶与楼层连接，呈现三角立方锥形，左右两侧屋顶中央各有一座阁楼，阁楼高于其他屋顶低于阳台围墙，阁楼屋顶与左右两侧屋顶垂直相交且颜色相同，呈现人字形，阁楼墙壁与左右两侧墙壁垂直相交且颜色相同，呈现等边三角形。正门位于正面墙壁中央，呈现拱形，上部有一组建筑装饰群，由一座露天阳台、一座镀金人像和两座青铜人像构成，镀金人像塑造的人物为哥本哈根奠基人阿布萨隆大主教，青铜人像塑造的人物为两个神话人物，左右两侧各有三排窗户，下面两排窗户各有五扇平窗，面积较小间隔较大，上面一排窗户各有六扇平窗和一扇飘窗，面积较大间隔较小，每扇平窗均呈现长方形，上部均有半圆形装饰物，每扇飘窗均呈现半圆柱体形，分别悬挂在平窗两侧的墙壁上。正面屋顶中央悬挂着哥本哈根市的盾形市徽，市徽图案由三座城堡构成，代表阿布萨隆大主教在哥本哈根建造的所有城堡，市徽两侧各有三个青铜人像，青铜人像塑造的人物为守城士兵。整个建筑的最高点为耸立在屋顶上的钟楼，高度为一百一十米，整个钟楼的关注点为一台时钟，这台时钟安装在钟楼的四面墙壁上，高两米，宽三米，其中包括一万五千个零件和四百四十五个齿轮，每三百年误差仅为十一点四秒，堪称世界上最准确的机械钟，由丹麦天文物理学家和机械工程师奥勒森耗费二十多年时间制成。

走进哥本哈根市政厅之后，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一楼大厅。一楼大厅面积为一千五百平方米，高度从一楼直达三楼，共计跨越了三个楼层，每个楼层均有一圈环绕一楼大厅的共享空间。高大宽阔的建筑空间，豪华名贵的建筑材料，精美绝伦的建筑装饰，巧夺天工的建筑技术，再加上陈列在这里的各种艺术作品，使一楼大厅显得非常富丽堂皇。

除了哥本哈根市政厅，市政厅广场还有三座非常值得一看的青铜雕像。第一座青铜雕像是安徒生的青铜雕像。这座青铜雕像设立在哥本哈根市政厅正门右侧，只见这位世界闻名的丹麦童话作家安静地坐在那里，一手里握着一本书，一手里握着一把手杖，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天空，好像正在构思着一个新的童话故事。第二座青铜雕像是维京人的青铜雕像。这座青铜雕像设立在哥本哈根市政厅正门前面。只见两名全副武装的维京人高高地站在一根石柱上，斗志昂扬地吹响了两把弓形号角，好像正在向一支整装待发的军队下达战斗命令。第三座青铜雕像是神牛斗猪龙的青铜雕像。这座青铜雕像设立在一座喷水池的中央。只见一只神牛把一条猪龙踩在脚下，猪龙一边抓紧地面一边扬起尾巴，好像正在试图从神牛的脚下挣脱出来。在这三座青铜雕像中，前两座青铜雕像容易看明白，第三座青铜雕像不容易看明白。要想看明白第三座青铜雕像，就必须增加一些历史知识。

罗马帝国时代，北欧地区并不存在任何国家组织，只有一些联系比较松散的原始部落。由于社会生产力极其低下，无法在同一地区供养更多的人口，所以这些原始部落不得不经常进行迁徙活动。迁徙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寻找能够供养更多人口的地区。这样一来，北欧地区就变成了罗马帝国的主要人口来源，被古罗马人称为人种作坊。许多擅自闯入罗马帝国境内的所谓蛮族，往往都来源于北欧地区。据说，大名鼎鼎的哥特人就来自于北欧地区的哥尔特岛。他们不仅把哥特式建筑带进了罗马帝国的建筑艺术之中，而且曾经攻破了号称坚不可摧的罗马城。罗马帝国解体之后，北欧地区的人口迁徙活动不仅没有停止下来，反而因为失去束缚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并且逐渐演变成了有计划有组织的海盗活动。公元七九三年，丹麦海盗袭击了英格兰的林第斯法恩岛。从那时开始，丹麦海盗对英格兰的侵扰规模越来越大，甚至于公元八七一年占领了英格兰首都伦敦。公元八七八年，英格兰国王阿尔弗烈德大帝与丹麦海盗于媾和，双方平分英格兰地区，丹麦移民在英格兰东北部建立移民区。正是在这一时期，丹麦人逐渐形成了北欧地区的第一个国家组织。丹麦海盗袭击英格兰，挪威海盗则袭击苏格兰和爱尔兰。这两股维京海盗就像存在分工一样，把英伦三岛折腾得鸡犬不宁。为了更好地组织和领导海盗活动，挪威人开始认真学习丹麦人的先进经验。在丹麦人形成了自己的国家组织之后，挪威人也很快形成了自己的国家组织。与丹麦人和挪威人相比，瑞典人形成国家组织的时间晚了将近三百年。直到公元一千一百年前后，瑞典人才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国家组织。造成这一区别的主要原因在于：丹麦人和挪威人将社会发展水平较高的西欧地区视为海盗活动的发展方向，瑞典人将社会发展水平较低的东欧地区视为海盗活动的发展方向。因此，前者受到的外来影响比后者受到的外来影响更加具有先进性。不过，虽然瑞典人形成国家组织的时间比较晚，但是这个国家组织的发展速度却非常快，不仅于一一五七年将芬兰纳入了自己的版图，而且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了乌克兰，根据当地斯拉夫人的要求派遣三名贵族前去担任国王，其中一位国王兼并了另外两位国王的国土，这位国王的后继者在攻占基辅之后建立了基辅罗斯国。

在北欧五国中，丹麦和挪威两国是最早登上历史舞台的国家。这两个国家登上历史舞台之后很少发生公开冲突。因为，丹麦实力较强，挪威实力较弱。为了使自己得到丹麦的保护，也为了不使自己受到丹麦的伤害，挪威往往自愿充当丹麦的属国。但是，自从瑞典人形成了自己的国家组织之后，这种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了。因为，瑞典的实力不仅大大超过挪威，而且与丹麦旗鼓相当。这样一来，丹麦和瑞典两国就为争夺波罗的海地区的霸权，发生了一场长达七百多年的公开冲突。在这场公开冲突中，挪威根据丹麦和瑞典两国的实力变化，时而自愿充当丹麦的属国，时而充当自愿瑞典的属国，直到一九零五年才真正获得独立。这场公开冲突是从一零一六开始的。那一年，丹麦国王克努特大帝攻占英格兰全境，建立了包括丹麦、挪威、英格兰、苏格兰大部和瑞典南部的北海大帝国。虽然这个北海大帝国仅仅存在了二十六年，但是却在丹麦和瑞典两国之间点燃了不断发生公开冲突的导火索。一三九七年，为了阻止汉萨同盟在波罗的海地区扩张势力范围，丹麦、挪威、瑞典三国在瑞典卡尔马市举行会议，决定成立以丹麦国王作为最高领导者的卡尔马联盟，瑞典国王和挪威国王在保留王国地位的同时必须服从丹麦国王的领导。但是，卡尔马联盟仅仅解决了联盟国家与汉萨同盟的矛盾，并没有解决联盟国家之间的矛盾。因此，即使在联盟时期，丹麦和瑞典两国仍然不断发生公开冲突。一五二零年，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二世进入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残酷镇压发生在那里的一场独立运动，结果引发了一场来势更加凶猛的武装起义。一五二三年，丹麦军队镇压武装起义失败，瑞典获得独立。从此之后，瑞典就撕下了联盟国家的面具，与丹麦展开了一系列真枪实弹的较量。例如，一五六三年至一五七零年的七年战争，一六一一年至一六一三年的卡尔马战争，一六七五年至一六七九年的斯堪的纳维亚战争，一七零九年至一七二零年的北方战争。丹麦在这些战争一再败北，瑞典不仅攻城略地战果累累，而且一跃成为波罗的海地区的霸主。直到一七二一年，在乌克兰波尔塔瓦地区发生的一次会战中，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的瑞典军队被俄国沙皇彼得一世的俄国军队击溃，瑞典的这个霸主地位才被俄罗斯取代。随着俄罗斯的崛起，无论丹麦还是瑞典，都没有实力继续争夺波罗的海地区的霸权了。于是，丹麦和瑞典两国之间的公开冲突也逐渐消失了。公开冲突消失了，历史恩怨却没有消失。不过，这种历史恩怨已经不能继续充当激起仇恨的工具了。它已经变成了一座青铜雕像，雕像中的神牛代表丹麦，雕像中的猪龙代表瑞典，通过这两个令人喜爱的艺术形象，展示出一幅早已被人遗忘的历史画面。看不明白的人会摇摇头，看得明白的人会点点头。无论摇摇头还是点点头，每个看到它的人都会笑一笑。让每个人都笑一笑，这就是它的存在价值。

长堤公园是一座由海滨、长堤和码头组成的公园，也是世界闻名的美人鱼雕像所在地。美人鱼雕像是一座青铜雕像，设立于一九一三年，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历史。据说，这座美人鱼雕像来源于一个爱情故事。丹麦新嘉士伯啤酒公司创始人雅可布森爱上了一个芭蕾舞女演员，就特意聘请丹麦著名雕刻家埃利克森以这个芭蕾舞女演员作为模特，用青铜制作一座向这个芭蕾舞女演员表达爱情的美人鱼雕像。谁知，这个芭蕾舞女演员不愿意在埃利克森面前展现自己的身体，埃利克森只好以自己的妻子作为模特制作了这座美人鱼雕像。尽管如此，埃利克森的这种做法还是打动了这个芭蕾舞女演员，这个芭蕾舞女演员也终于接受了埃利克森的求婚要求。虽然这个爱情故事的结局很圆满，但是这座美人鱼雕像却屡遭厄运。一九六一年，有人用白颜料给美人鱼画上胸罩。一九六三年，美人鱼全身被人刷上红颜色。一九六四年，美人鱼被人斩首。一九八四年，美人鱼右臂被人截肢。一九九八年，美人鱼再次被人斩首。 由于埃利克森的妻子长得娇小玲珑，所以这座美人鱼雕像也显得娇小玲珑。从这座美人鱼雕像可以看出来，埃利克森的妻子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不知道那个芭蕾舞女演员究竟有多么美丽？是不是比埃利克森的妻子更加美丽？

新港运河始建于一六六九年至一六七三年，至今已有三百多年历史。这条运河的建成，可以使来自海上的船只直接驶入哥本哈根市中心，对于哥本哈根的城市发展产生过很大的推动作用。运河两岸的许多古老建筑，都是为了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船员、商贩和游客兴建起来的，都记录下了这段城市建设蓬勃发展的辉煌历史。在这些古老建筑中，可以找到不少历史名人留下的人生足迹。一八三四年至一八三八年，安徒生就住在运河右侧的二十号公寓，并于一八三五年在那里写出了他的第一部童话。在此期间，安徒生经常到附近的十一号住宅做客，那里的客人包括一位来自瑞典的女歌手，这个女歌手就是他青年时代的热恋情人。现在，这些古老建筑已经与各种现代化建筑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条既有怀旧情调又有时尚品味的步行街，街道两旁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吧、餐馆和商店。我们乘坐一只游船穿越了这条运河，不仅穿越了帆樯林立百舸争流的狭窄河道，而且穿越了栈桥纵横巨轮抛锚的宽阔码头，亲眼目睹了这条运河带来的航海之便和繁荣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