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那棵婆树

墨汉吉屋

在我家乡的老屋旁，有一棵树，多年来我一直误认为它是苦楝树，直到最近，我才得知它的真名——婆树。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我特意致电母亲询问，她坚定地告诉我，这棵树的名字确实是婆树。经过一番查阅，我了解到婆树又被称为“婆婆树”“状元树”，学名为朴树。由于“朴”字的多音特性，它在这里读作pò。朴树属于植物界的榆科，朴属。婆树的一大特点便是其坚韧的生命力，即便经历了无数风雨，依旧枝繁叶茂，四季常青。最令人称奇的是，它的根系会从地面长出约一尺高，盘根错节，形态各异，宛如龙腾虎跃，生机勃勃。

朴树原产于中国，广泛分布于淮河流域、秦岭以南至华南各省区，以及长江中下游和以南诸省，甚至在台湾地区也能见到它的身影。此外，越南和老挝也有朴树的踪迹。长江中下游是朴树的主要生长区域，它具有较强的适应能力，喜欢光照，耐寒性强，对土壤的要求不高，因此常被用于城市和工矿区的绿化。

据记载，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棵朴树已有约700年的树龄，被评为一级古树。据说这棵树是明朝洪武年间户部尚书曾泰的母亲为了纪念她的父亲所种植。后来，曾泰被征召出任户部尚书，因其公正无私的行为受到人们的尊敬。乡亲们为了纪念他，也希望子孙后代能够金榜题名，便开始供奉参拜这棵树，并将其誉为“状元树”。这棵树还得到了历代婆婆们的悉心照料，奇迹般地存活至今，因此人们亲切地称它为“婆婆树”。当地还有九位楚王的陵寝归葬于此，象征着九位楚王相聚，如同“九龙赴会”。

祖父曾提起，他小时候曾坐在树杈上背诵《四书五经》。这一说法至少可以追溯到百年前，因为祖父出生于光绪三十四年，即1908年。如果他少年时读书的时间往后推10年，那么这棵树至少已有百年的历史。据母亲回忆，1952年她还未嫁入潘家之前，这棵朴树就已经存在，由此推算，这棵树至少已有七八十年的历史。

记忆中，童年时，我常常见到祖父把牛系在这棵树的根上，我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这棵树的根会长在地上，而且盘根错节。祖父曾经解释过其中的原因，但由于时间久远，我已经记不清具体的内容了。他还提到，上世纪三十年代长江决堤时，这棵树没有被洪水淹没，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村里的人们都说这棵树长得奇特，是一棵能带来好运的树，夸赞母亲说，将来家里一定会人丁兴旺，发财致富。母亲回忆说，这棵树的主干并不算粗大，但分枝很多，高度在二三丈左右，大约十米。它的叶子小巧，一年四季常青，从未见过黄叶零落，亦不开花结果。树根粗壮且多，盘根错节，向四周延伸，最奇特的是根部长在地面上，仿佛龙爪一般。

1954年，这棵树再次遭受洪水侵袭，尽管房屋被冲垮，但树却依然屹立不倒，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1995年，我们对老房子进行了改造，在原地基上建了一栋两层的复式楼，曾砍伐了两棵枣子树，但这棵树依然没有被移动，依然挺立在房侧。随着时间的推移，树越长越高，枝叶愈发茂盛，甚至遮挡了邻居家的门窗。为此，我们不得不砍掉一些新生的枝条，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到树的主干和枝叶的生长。

我家位于村子的入口处，像是“排头兵”。1998年抗洪期间，鄂州市防汛抗洪指挥部设在我家二楼，因为这棵树的位置独特，可以作为参照物，同时站在楼顶可以清楚地观察江边的水情。我家正对着江堤，一条路直通江边，非常方便。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每到夏天，村民们都会聚在这棵大树下纳凉。日子久了，叔父利用这一优势，开设了一个老年人娱乐场所，提供麻将、字牌、象棋等娱乐项目，还为大家准备了茶水。后屋则开了一家代销店，主要经营香烟、零食和日用品，由婶娘打理，叔父负责照看牌场，生活过得十分惬意。有人看中了这棵树的价值，提出高价购买，希望拥有它的所有权，以便更好地为村民提供乘凉消暑的场所。但这是我们家的祖业，因此一直未曾答应。

2017年，国家修建杨叶机场，最终将这棵树连根挖起。经过村委会的研究，征得我家同意，决定将这棵树作为观赏物转让给市园林部门。从此，这棵树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然而，它去了一个更有价值的地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为人们提供了观赏的价值，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它承载了岁月的沧桑，见证了历史的变迁，虽然离开了故乡，但它的故事将永远流传。

图文/墨汉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