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那灯光璀璨的夜

素琴

　　记得回乡那天早早吃过晚饭，我就迫不及待地去逛夜市。沿村西的门口塘走上山坡，来到信达路上。我一边不时与拎着购物袋的乡邻寒暄几句，一边往夜市走。

　　来到超市门口，哇，好热闹！琳琅满目的菜摊摆满在道路两旁，地摊上玉米、花生、小青菜等应有尽有。摆地摊的乡邻边问我什么时回的家，边把玉米、番薯等往我手里塞。我一边婉拒，一边徉装往超市里走。那些摆地摊的邻村人则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害得我照都不敢拍。

在家乡这片热土上，乡邻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土地的眷恋和执着。随着义西开发区的崛起，大片的耕地被征用，村里年轻人都进城赶赴小商品经济的浪潮去了。留守在家的大哥大嫂们，在这些零零散散的山坡地上种种菜，成了他们的精神寄托。如此把吃不完的菜拿到夜市里出售，更是一种享受。过惯了节衣缩食日子的乡邻们，尽管都享受着失地农民养老保险，可翻开手机数着卖菜收入安睡，也许梦境更美。

　　流连在菜摊前的几乎都是外来的打工仔。见那牵着小孩的手在跟我邻居讨价还价的美女，我心中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入秋以来持续高温，小青菜成了抢手货，价格竟飚到了每斤六七元。这些拖家带口在工业园区里打工的外乡人，每月工资不过几千元。房租不低，菜要买，一个月下来，工资肯定所剩无几了。

外出打工路漫漫，辛辛苦苦皆为家。他们的付出，撑起了家乡的繁荣发展。我默默地祝福他们快乐安康。

　　沿着信达路往前行，仿佛行走在繁华的街头。菜摊的尽头连着水果摊；卖小吃的小车一辆挨着一辆；卖杂货和卖服装的摊主们不停地吆喝着……

　　夜幕下，马路灯光柔和地洒向大地，把周围映照得如同白昼。走过夜市继续往前，我享受着这份宁静与安祥，不知不觉来到了十空路口。今日刚回乡，总觉得许多小物件要买，于是我走进了路旁的“物全家美”超市。

　　购得洗衣液、卷纸等一些物品后，我走出了超市。站在灯火通明的十字路口，我傻眼了，好像街景都相差无几，到底住哪个方向走才是回家的路呢？不知怎的我就沿右边的道路往前走了。

　　怎么路上的车好像比来时多了，看看街景也仿佛不一样了。再往前走试试，也许不远处就是夜市。夜色中，路灯丰满的色彩把天地之间漂染成了一片殷红艳丽的彩色光影。道路上的车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更为寂静的马路增添了无限生机。满树的紫薇花在灯光下争奇斗艳，我情不自禁地拍起照来。

　　欣赏完照片远眺，怎么前面出现了高架桥？真走错路了，我赶紧往原路返回。来到超市对面，见小吃摊老板在车前收拾，我连忙上前打听。热情的老板边问我去哪个夜市，边头头是道地为我指点迷津。

　　那一刻我不禁哑然：一个外乡人对周边的情况了如指掌，而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却一无所知。是我回乡的次数太少了，还是家乡的面貌日新月异变化太大？我想主要还是后者吧！

　　行走在宽敞的马路上，我犹如在稻浪翻滚的阡陌间穿行，聆听那蛙声一片；远处似乎还传来了整片糖梗在夜风中摇曳的沙沙声。这一切已然不见，目之所及皆是高楼，耳边传来的是机器的轰鸣声。

我遐想联翩，不经意间回到了夜市。时值晚间八九点钟，菜摊已撤，但水果摊、夜宵摊前却人来人行。这个时间段，夜市成了外来务工者享受如诗如画般夜生活的好场所。

　　来到水果摊前，见早熟的桔子黄澄澄的，在摊主的介绍下买了几斤，还外加几个梨。我正要付线，他却说老师别付了拿点吃吃吧。细瞧他模样，才认出是当年的学生。我执意付了钱，跟他聊起来。他一边招徕顾客一边告诉我，他们一家在义乌城里经营水果行，他是恋家每天运点水果到这赶夜市，顺便可照顾一下年迈的母亲。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不禁感叹：他们这一代故乡人，已不再是只眷恋“一亩三分地”老实巴脚的农民了。他们学会了经商、办厂，他们甚至走出了国门走向了世界。

　　道路两旁的霓虹灯闪烁着迷离的光芒，高大的厂房里灯火通明。这一切为故乡的夜增添了一份奇幻的色彩。

我满载而归，行走在灯光璀璨的夜空下。机械声如同一首无休止的交响乐，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不断传入耳际。聆听着这特殊的旋律，我感受着家乡充满了现代工业气息之夜的独特魅力。

图/摄于2024年9月21日

文/成于2024年1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