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57, 181, 74);"> 遗世独立的拉拉船,停靠在平静的河面上。过滤掉夏秋的聒噪,情绪开始凝结,一如这初冬的涔河。——题 记</span></p> <p class="ql-block"> 初冬,细雨微寒,天候却不似往年那般清雅透彻。龙年的天气还真有些个性,仿佛很不情愿走进冬天,春秋代序也拗不过它的强势。话说是谁让龙做了大国几千年的图腾,要不然呢?</p> <p class="ql-block"> 条件有限,不能远足。再者要觅诗,不一定要去远方。诗被捆绑在远方大约是世人不小的骗局,至少在我看来不全为真,否则何来“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涧”一说?这种阿Q精神让我养成了“蚂蝗听不得水响”的习惯,一遇到有人相邀去周边转悠,便满口承应。</p> <p class="ql-block"> 时间是个永不回头的矢量。当这个物质的函数带领我们按照热力学第一定律逐步回归自然的时候,人似乎就越发对世间古老的事物表现出更加浓烈的兴趣,也许是因为自己行将归于古老的同类?年轻时,对于人类新兴的现代文明充满百般好奇。然而随着年龄渐长,当我们的人生一步步向异度的空间迈进,附着在时间矢量上的生命就完成了他额定的使命。而这时,一些潜藏在岁月里的东西,无论是珍珠还是瓦砾,于我而言都弥觉珍贵。</p> <p class="ql-block"> 当然也并非有意假扮高雅,主要还是以消磨时光、吸收新鲜空气为目的。还有就是在当前的健康状况下,节食和运动已经成为身体的必需。</p> <p class="ql-block"> 平日的双休我是懒得起早的,因为少有人问候。这个周末,朋友相约一起穿越农场,去看澧水支流之一的涔水。看它怎样流经澧阳平原、与澹水合流汇入澧水干流;看一看澧水支流在津市境内完整的脉络;看一看鱼鸟竞技、花草争艳的沼泽与河洲。</p><p class="ql-block"> 心想着:兴许还可以顺便打捞点民间野史、历史陈迹?</p> <p class="ql-block"> 因为惦记这事,今晨便醒得早。不过赶到法院门口还是到了9点,阿毅院长和老婆早已在约定地点的车上等候了。我和恩清拼车,一起上了阿院长的SUV,穿过农场径直向涔河方向驶去,约一刻钟的车程便到达目的地。</p> <p class="ql-block"> 车从广袤田野间的通衢上抵近涔水堤脚,经历一个180⁰的大拐弯上坡,停驻在大堤的顶面。站在南岸的防洪堤上居高临下,目之所及,涔水上下游约5公里的河道尽收眼底。涔河在周公渡绕了一个弯,不经意地向东而去。</p> <p class="ql-block"> 堤坡上几株枝干赤裸得亮眼的荨麻顶着籽盘在微风中摇曳,一面虚破的黄色彩旗极尽全力地猎猎飞舞,零星的冬季野草点缀着坡面。河中的鱼虾已经减弱了活性,让鱼鸟和家鹅迷失了追踪的动态目标。</p> <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赞美太阳的季节。</p> <p class="ql-block"> 阿院长的爱人怕冷,待在车上没下来,我们三个男人在提上遛了一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对岸摆渡的船家住在河州的一个高台上,屋基在河洲的临渊处,房子和屋场在这里合成了一个天然的水榭。</p> <p class="ql-block"> 此刻,渡船停泊在对岸的简易码头。见我们吆喝要过河,一位七十多岁精神矍铄的婆婆起锚登船。渡船是有动力的,船体尾部有舵和动力机,前端是活动跳板。</p> <p class="ql-block"> 如今陆路交通便捷,上下游桥梁并不遥远,汽车摩托走进了乡里人家,过渡的人自然少了。据说上下游的渡船都相继裁撤了,涔河上经过省航运部门批准还能运营的,目前就仅剩周公渡了。为节省成本,船家在两岸固定了缆绳,人流量少的季节一般使用人力摆渡,因而如今这船也就冠名“拉拉船”了。</p> <p class="ql-block"> 渡船向我们靠过来还没停稳,我便迫不及待跳上去,要过一把拉索船的操作隐,还要摆个POS留个照。婆婆却急着招呼,说绳子一定要握紧,且用力要得当,因为从发力到行船有一个缓冲的过程,搞不好船会失去控制,特别是船掉头的时候对拉索的人不安全。知易行难,世间看似简单的东西,背后往往都暗藏着它的玄机。</p> <p class="ql-block"> 渡船抵达涔水人家的码头,我们上岸时,婆婆的家人正在屋前摆弄渔网。两个原住民摸样的男人正好路过,主动而熟络地跟我们攀谈,向我们讲起“周公渡”的典故。原来澧水流域一位周姓男子,估计系名门望族且受人拥戴,不知何故一天晚上来此过河,因为一时迷失方向而找不到渡口。此时位于下游的迷途寺里钟声正好传来,让这位行者及时准确地锁定了渡口的方位,得以解除危机顺利过河。自此就有了“周公临澧渡,迷途钟自响”的传说,这渡口也从此被唤作“周公渡”。</p> <p class="ql-block"> 基于好奇我们追问:“周公”究竟何许人也?为什么叫“临澧渡”而不是“涔河渡”?对此,两位叙述者在具体的细节上往往争执不下、语焉不详,答案自是缺少逻辑的周延。于是我们只好脑补,二人也是按照我们的提示才勉强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脉络。至于迷途寺的来历是先于周公渡还是由此演绎出来,就不得而知了。</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澧水通江达海、水运繁华,13省逃避战乱的人分分涌向津市,这一带看似土著民的人多数都是客居此地营生的商贾,也有因为联姻定居此地的农民或渔民。其实那两位与我们偶遇的老弟也是江西“老表”,“楸竹竿”(做上门女婿)而来落户在此,周公渡的故事于他而言也不过拾人牙慧。口口相传的历史较不得真,逻辑往往难于自洽,听听就好。</p> <p class="ql-block"> 船家的新居旁,祖上的木匾雕花屋半隐在灌木拥束的杂草丛中。主人每当见有来人,便主动介绍:这屋100多年了!于是总能引得行人驻足多看几眼。只可惜老屋板墙发黑,屋顶瓦片掉落,檩条大部分裸露,墙体严重倾斜,濒临倒塌。</p> <p class="ql-block"> 怀旧情结驱使我们询问老板:为什么不将这历史的“遗老”整修一下?这清代的古屋、涔水的盛衰、码头的文化,或许有一天会合璧成为澧水流域一个小众的休闲打卡点?船家回答说正有此意,而且在常德工作的几个孩子也很支持。</p><p class="ql-block"> 我想,谋事在人,有志者事竟成!</p> <p class="ql-block"> 雨越下越大,上滩游玩的计划受阻,余兴未尽的我们只得暂行离开。回头再望:遗世独立的拉拉船,静静地停泊在河面上。过滤掉夏秋的聒噪,情绪开始凝结,一如这初冬的涔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一生一灭一枯荣,皆有因缘注定。</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