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一枝一叶皆秋情

沙小甘

　　

居住的小区后边绿化带是一个小的公园兼停车场，周围种植着各种树木，小片的树林郁郁葱葱，四季都带给我不一样的感受。秋天来了，树叶从绿色演变成妖艳的红色或黄色，有些已经枯萎成褐色，秋风扫过落叶飘下，为园区增添不一样的景致。

那天中午下班归来走到小公园，顺着蜿蜒小路前行，秋日的阳光洒在小树林，透过枝头稀疏的叶子，把大片大片光线投射到树林间隙的地上。落叶像一层厚厚的地毯，很立体地铺展开来，在温和的阳光里熠熠闪光。好美的景致！我蹲下来找到最佳视角，用手机拍照留念后，童心未泯的我踩着秋的地毯慢慢踱步。“咯吱咯吱”落叶清脆的声音，穿过岁月长河仿佛回到少年时期的秋。

　　那是一九七九年的秋天，大雁南飞，秋风瑟瑟，飘落下的叶子可是庄稼不错的有机肥。村民们都在捡拾树叶沤粪，母亲也要求我每天放学后去野外耧树叶。夕阳还在西山摇晃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小村庄，我和小伙伴风琴在大院里石台上写完作业，背起我们的竹耙、㧟着柳篮，唱着儿歌走出家门。

街边南墙根，正在说闲话的奶奶们听见我们的歌声抬起头，特别是三寸金莲的二奶奶手扶墙站起来，眼睛眯缝看着我们，笑成月牙儿，没几颗牙齿的嘴说起话跑风：“丫头们真是好孩子，会帮大人干活了！”四奶奶撇嘴说：“看小孩们开心的模样，那里知道生活的苦处？早点干点活也好。”“奶奶们好。”两只燕子打罢招呼快乐地向村外飞去。

一条穿过村庄的大路，两边是河沟。在春夏两季，庄稼需要灌溉时河沟流淌着水，深秋的庄稼收割后，也就干涸了，而且杂草丛生。河沟的两边种植着各种树木，如两条屏障护卫着这条大路，等落叶翻飞之际，这里落满树叶，是村民积肥最好的场所。

　　等我们走到村外，树叶已经被别人装走不少，我们只好拿起竹耙耧剩下的叶子。如果秋风唱晚，一阵风过去就会落下好多叶子，把柳篮装满。要是落叶不多，我们就让另一个人爬上树，站在树杈间，两只手抓紧一枝树干，摇晃着盼望落下更多的叶子。有些顽皮的小伙伴，闲暇会拽住低矮的粗树枝荡秋千，被路过的乡邻看见了，难免会招来一顿训斥：“不要再那样扒树枝，万一折了跌伤你们，不受疼？捣蛋鬼！”

柳篮装得很满时，把耙子和柳篮放到一边，伙伴们用树叶玩起“打老皮”游戏来。首先各自寻找褐色的杨树叶，很蔫巴的那种，然后撸去叶片，只剩下叶梗。各自拿一个叶梗交叉，两只手拽住自己那边用劲拉，谁的叶梗断了，谁就输了。这大自然馈赠给孩子们的免费玩具，让那时的乡下孩子开心极了。不知不觉夕阳落进西山，村庄人欢马叫热闹非凡，我们也㧟起柳篮各自归家，鸟儿归巢喽……

嘿！想到这里，我的肚子也叫起来，但还是不舍得走。如今的孩子们好幸福啊！家乡巨变，他们再也不用去拖树枝烧火，耧树叶积肥了……正沉思时，一段谈话打断我的思绪。“别装那么多叶子，再弄不动或撒了，还得麻烦。”大马路人行道上，两位清洁工正在把清扫好的树叶装包转运。望着这些一堆一堆的树叶，我感觉好亲切，特别是看到铁丝做得铁耙，手有点痒，好想上前拿起来练练手，是不是还有当年竹耙的韵味？

“姐姐，我这个姿势行不行？昂起脸？哈哈……”绿化林东边传来一阵笑声和说话声。银杏树下站着两位六十左右的女人。其中一位身穿漂亮的红秋裙，像火红的云霞，在银杏树下摆着姿势询问拿相机拍照的人。

照相者觉得画面不够唯美，两只手从地上抱起很多落叶，向天空撒去。恰巧一阵秋风吹过，黄色的叶子如蝴蝶翩翩起舞，纷纷扬扬潇潇洒洒……“咔嚓”一阵相机声，我想她们一定拍到了最美丽的画面。因为我看到了金色的银杏树下，蝴蝶翻飞，美人翩若惊鸿，真是“佳人倩影回秋波，蝴蝶欲语舞飞娥。”银杏树和落叶这无语却充满情感色彩的陪衬，让画面美不胜收，增添不一样的情愫，为她们带来美的享受，其乐无穷……

时间不早了，我扭身向小区走去，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金色银杏树的身影。似乎回到故乡，走在回家的路上，两边银杏树金光闪烁，落叶纷纷仿佛礼花一样，欢迎归乡的旅人。村头大树下，老父亲手拄拐杖望着远方，和大树融为一体，在四季里守望着故乡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