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爷张少甫——来自老母亲的回忆

老高

写在前面 <p class="ql-block">今年十月十四日,浉河区史志办廖家宽主任和他的同事小彭,专程约我家访。他们的本意是来了解我父亲高介民和他堂兄高俊宇早年加入共产党、投身大革命运动情况的。高俊宇和高介民都是信阳县潭河人。聊着聊着,不经意间,就聊到了民国初年潭河乡另一位名人、被誉为信南民间教育家的张少甫。他俩问我可否听父辈们谈到这个人。我立即回答:何只听说!张少甫就是我的姥爷,是我母亲的亲生父亲,是我父亲的启蒙老师和岳父!他俩对我的回答大感意外。说这是他们首次获到的情况,是此行意外之收获。</p> <p class="ql-block">我的母亲张林绯(又名张颜华)中师毕业,抗战时期曾在豫南五战区新四军战地服务团工作过,后终身从教,主要在信南山区学校教书,直至1978年退休,因是建国前参加革命工作,后改为离休。2003年去世,享年85岁。母亲祖籍也是潭河人,老家就在张家塆,与聂荣臻夫人张瑞华是堂姐妹。</p> <p class="ql-block">母亲生前每当谈到自己的父亲时,就容易感伤动容,难掩无尽的哀思。因此打小我就发现,我的姥爷在我母亲心目中地位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崇高的。从母亲那里我了解到,他的父亲张少甫,民国初年受过高等教育,思想进步,博学多才,乐善好施,心怀教育救国理念,在信南家乡兴办义学,先是创办了张家塆女子小学,后又在镇上创建了潭河完小,大力培养旧时代的叛逆者,被称为信南民间教育家。他不仅是个社会活动家、进步知识分子,他还是位孝顺老人、珍惜家庭、疼爱妻女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却不幸英年早逝。就在母亲四岁刚刚记事时,年仅三十五岁的父亲因病去世了,但父亲生前的言谈举止、音容笑貌却深深地烙印在母亲幼小的心灵中。在母亲的印象里,父亲待人谦和,举止文雅,很少发脾气,乐于扶危济困,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威望。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父亲却很尊重女性地位,特別疼爱闺女,一有空就陪她们小姐妹一块玩儿,给她们讲故事,教识字。母亲对她父亲的认识和了解除了来自幼年时朦朦胧胧的记忆外,更多的还是来自母亲长大后我的姥姥对她的诉说,来自上辈人及亲朋好友的介绍。从他们的口碑中,我的母亲愈加感觉到她父亲的可亲可敬。在母亲的心中,她的父亲就是一座丰碑。</p><p class="ql-block"> 母亲退休后,愈到晚年愈思念她的父亲。母亲有个很厚的日记本,有一段时间,她常把自己对父亲的追思变成文字,记录在这个日记本上,时写时停,断断续续。后来,母亲在父亲去世六十周年前夕,她把日记本上片片断断、零零碎碎追忆父亲的文字汇总起来,抄写在一叠稿纸上,开篇抬头郑重地写的题目是:《回忆我的父亲张少甫》。我清楚地记得,四十多年前,就在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那年春节,我曾亲眼见过这份手稿,隐约记的,前几页改动得比较杂乱,母亲还让帮她疏理誊抄过。如果不出意外,这份手稿应该还能在家里找到。</p><p class="ql-block">对于我介绍的上述情况,家宽、严斌两位同志大感兴趣,强烈建议我下点功夫找到这份手稿,认为它很可能对于研究张少甫这位地方史志人物很有帮助。两天后,我还真的在家里就把这份手稿找到了。那发黄的稿纸,熟悉的字迹,一看就是老母亲的手书。与老母亲手稿同时发现的还有内容相同的前几页,确实是我抄写的笔迹,印证了如今记忆。家宽、延斌两位对我母亲这份回忆父亲张少甫的手稿很是重视,充分肯定了它的史料参考价值和传统教育价值,并建议通过适当形式刊发,供史志研究者、爱好者参阅。我同意了他们的意见。母亲的回忆文章中,涉及了不少早期潭河革命前辈人物或进步人士,延斌同志本着史志工作者严慎细实的职业操守和敬业精神,通过对他们进行史料考证,搜集资料,分別撰写了个人简介。最后的附录部分,是延斌同志辛勤工作的成果,功不可没。</p> 母亲回忆录全文 <p class="ql-block">1912年,我父亲张少甫创办了张家湾女子小学,校址是在张家湾,以招收女生为主,宗旨是提高女权,发展女子教育。几年后,他还牵头与几位同道好友共同创办了潭河镇小学。</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生于1888年,卒于1923年,享年35岁。他的一生是短暂的。但他一生的所作所为,证明了他不愧是旧时代的叛逆者,是新思想的积极传播者和执着追求者。</p><p class="ql-block">我四岁多时父亲就去世了,我稍微懂事后,时常听母亲讲父亲生前的事。虽然母亲的回忆是断断续续、零零碎碎的,但却深深的烙印在我孩提时代的心灵中,使我看到了父亲高洁的人品,崇高的形象。几十年来,母亲所回忆父亲的生活片段像一幕幕电影特写,时时在我眼前显现。</p><p class="ql-block"> 父亲幼年丧父,他姐弟三人全由祖母一人抚养,家境并不宽裕,孤儿寡母,他的童年是不幸的。但父亲一生坚韧顽强,积极向上的精神,就是在这种艰苦困窘的生活环境里激发培养起来的。父亲六岁时,祖母送他进私塾读书。听祖母讲,父亲天资聪明,好学上进,生活独立性很强,很用功,会安排时间,成绩非常好。他生活学习紧张而有条理,从来舍不得浪费一点时光。不是写就是读,吃饭、睡觉,都得让人再三催促,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这种好学不倦,勤奋工作的个性一直持续到他的长大乃至一生。</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兴趣爱好是广泛的,琴棋书画样样都爱,样样都精,在他的遗物中,管、弦、版、簧乐器都有,听母亲说,这些乐器是我父京生前最爱演奏的,是他最珍爱的物品。父亲还很爱好民间艺术,很会玩狮子,我中学时就听老一辈这样议论说,“如今狮子玩得差远了,当年张家湾的张先生那狮子玩活了,毛都能竖起来,像真的”!父亲还精于刺绣、编织、钩织等手工艺,用纸和丝绸制做的花卉和精巧的小动物栩栩如生。父亲去世后,这些手工艺品被我母亲珍藏在正午阁楼几个漆木的箱柜里。另外珍藏的还有父亲生前的喜爱的名人字画,陶、铜、瓷等各种古玩制品,打开箱柜,琳琅满目。可惜可恨的是,1938年,日寇占领了信阳,这些珍蔵品都被抢毁一空,每想至此令人痛心疾首。</p><p class="ql-block">父亲受过高等教育,他究竟授业于当时的哪所院校,我不清楚。听母亲讲,他们结婚后父亲还继续在南方求学多年。听父亲的好友高俊宇(早年的马列主义者,毕业于湖北中华大学)讲过,我父亲是一位爱国主义者,他看到清朝皇帝虽被推翻,然社会政治已极度腐败,国事衰微,列强入侵,祖国山河日趋破碎,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为此他忧心忡忡,长期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父亲大学毕业不久又考取了武汉警官学校,企求从戎救国,但是后来现实让他认识到,在当时做警官,不过是维护封建专制制度的走卒。他对此失望了。警校修业未满,他就毅然回到家乡办学,选定了教育救国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1912年,父亲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极活动和紧张的筹备,终于把张家湾女子小学给办起来了。在“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读书无用”陈腐观念严重统治人们思想的年代,父亲的行动自然遭到了来自多方舆论的压力。一些学生家长对此不理解,不愿让自家的女孩子抛头露面,认为是丢人现眼。父亲就多次登门,耐心说服宣传男女平等的新思想,宣传女孩子读书求学的用处好处,直到打通思想为止。对于来自封建势力的恶意攻击和诋毁,父亲是不妥协的。当时一些老封建学究们到处散布说,我父亲满腹学问,不务正业,异想天开,是族之大不幸;男男女女同堂就读不成体统,有伤风化;有的竟直接找上门来,大加指责。父亲的封建叛逆精神和勇气是极强的,在那些白胡须黑胡须封建老腐朽的攻击面前没有后退。本来这所学校是男女生兼收的,这时父亲索性把学校取名为“张湾女子小学,公开把校牌赫然地挂在了校门口(这块校牌后来保存在我的伯父张选青家中,解放初期我还见过,最后不知下落了),这是对封建势力的有力反击。</p><p class="ql-block">张家湾女子小学诞生之前,当地也颇有几所私熟学堂学馆,只收富家子弟,不要女生,教书先生都是前清遗老,思想陈旧保守,教规森严,讲授的是“子曰”之类,严重地毒害摧残了少儿身心。张家湾女子小学基于提高女权、振兴国民教育的办学宗旨,不仅男女生都要,而且打破了界限,不少穷人家的孩子也被免费入学。课程设置也全是新的内容,开设了国文、算术、体育、音乐等课程,不少教材还由我父亲亲自编写讲授,实行上下课制度,每课45分钟。教师当时称为教席,讲究新式教学法,教学质量大大高于私熟学馆,吸引了不少私熟学生退出私熟学馆进入该校学习。张家湾女子小学创立不久,就以她新颖的办学风格,出色的教育质量而令人瞩目。也曾得到当时的地方政府的嘉奖。我印象很深,在父亲的遗物中,有一枚直径约两寸金光灿灿的金质奖章,就是当时的地方政府因我父亲办学成效卓著而授予我父亲的。虽然父亲办学绝不是为官府服务,但这枚奖章也却能看出父亲的学校在当时是颇有影响的。可惜这枚金质奖章在抗战期间连同父亲的其他遗物一同丢失了。</p><p class="ql-block"> 张塆女子小学纯属私办义校性质,地方政府不给经费,学校不收取学费,办学开销主要由父亲筹措,主要有两位热心赞助者,他们是张凤池(父亲的三叔公),张选青(父亲的堂兄)资助一部分。父亲是主教席。张凤池学过武术,担任操体课,张显清是否任课我不清楚。学生来源有张姓家族中的子女,但主要是当地外姓的孩子。父亲制定的校规中有两条特别的条件:男生不许留辫子,女生不许裹小脚、戴耳环,否者不许入校。父亲办学以育才为目的,因此他教书更教人,注意向学生灌输进步的思想,培养学生的优秀的品质。一句话,他是把学生作为旧时代的叛逆者来培养教育的。他教育的学生品学兼优,思想活跃,生气勃勃,后来有不少走向了革命的道路。就我所知道的就有堂姐张瑞华(聂荣臻夫人),还有危拱之(叶剑英前夫人),张逸兰等人,都是从张家湾女子小学毕业的。后来他们在河南省立信阳第二女子师范求学期间,都先后参加了中共地下党组织,投身于革命事业。1954年堂姐张瑞华回张家湾探亲,曾对我说过,她已有30年党龄了,可见在1924年她就入了党 。</p> <p class="ql-block">1920年春季,父亲主持又在街镇上创立了谭家河小学,他捐献出了一批教具,其中包括自家的一架脚踏风琴。这也是一所新型的学校,男女生兼收。加之校址定在镇里,区位适中,学校规模比张家湾女子小学大、老师学生都多些。从这个学校出来的学生走向革命道路的更不少。现在我能想起来的有张瑶华、张琪华(在北京工作已退休)、郭佩生、张佩兰、张芝兰(以上三人均逝世)、周惠年(在北京工作已退休)、高介民(广州农民运动讲解所第六届学员,现信阳县离休干部)等,他们大都是在二十年代参加地下党组织、投身于革命的。我的父亲是他们的启蒙老师,他们能走向革命道路与父亲进步思想的熏陶是分不开的。</p><p class="ql-block">父亲除热心办好地方教育外,在当地他还是一位较有影响的社会活动家。他平易近人,态度和蔼可亲,为人排忧解难,深得人们的尊重和热爱。大家都称他为二兄弟(我父亲排行老二)或称他为张先生。清末民初虽然封建帝制废除了,但几千年来的封建腐朽思想和陈规陋俗并没有根本革除,还在照常沿袭,继续奴役着民众的身心。作为一位进步的知识分子,为了唤醒民众觉醒,砸碎精神枷锁,父亲积极宣传进步思想,提倡女性解放,父亲带头破旧立新,移风易俗。他是家乡第一个不留长辫子的人,并说服男乡亲们剪掉辫子,剃成光头。有时他还亲自给大家剪辫子,办学之余他经常挨家挨户的宣传男女平等,妇女解放的道理,动员妇女放小脚。妇女长期裹脚,一旦去掉裹布就不会走路。他告诉他们每天用温水洗几次脚,再将裹布轻轻缠上,如此隔日松一点去一点,直至全部去掉裹脚布,就能行走自如了。我成人后,在整理父亲的遗物中,还见到过父亲编写的妇女引放脚,如何放脚,废除男女包办婚姻等一类的宣传小册子。</p><p class="ql-block">父亲的工作是有成效的,从我记事起就发现,我们张姓户族的姑娘都是大脚,不穿耳环眼;张家子弟说亲也不要小脚姑娘,已定亲或过门的必须放脚,这已经成为族规。母亲说,这主要是父亲生前做工作的结果。父亲还宣传废除“揺窝亲”、童婚等形式的包办婚姻。当时信南流行一种指腹结亲,襁褓为姻的婚姻,称为“摇窝亲”,这种婚姻后来多是不幸的。父亲生前极力反对这种婚姻,鼓励支持帮助不少男女青年解除了不合理的婚约,求得了幸福自由。我堂姐张瑞华从小曾定下了“摇窝亲”,后来就是我父亲做的主,解除了婚约。</p><p class="ql-block">父亲致力于提高女权,尊重女性的思想,在家庭里也能充分体现出来。母亲是不识字的家庭妇女,但知情达理、能干贤良,父亲非常尊重和体贴她,每天定时教母亲读书写字。父亲一生简朴,节衣缩食,却尽量让祖母、母亲及女儿们生活好一些。到我记岁时。父母还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腐朽观念统治人们思想的时代,这简直成了母亲的心病。父亲就时常劝慰母亲说:“女儿也是后,咱们的两个女儿就是咱们的儿子,好好教育培养,让她俩上大学多读书,出外留洋,学成后照样能做一番事业”。常常劝得母亲破涕为笑。父亲非常疼爱我们小姐妹,他把我们抱在怀里讲故事、教儿歌,数数、识字,对两个女儿寄托着无限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父亲事务繁重,日夜忙碌,终于积劳成疾。正当父亲风华正茂、雄心满怀为教育救国理想而奋斗的最好年龄,无情的病魔却在悄悄侵蚀着父亲年轻英俊身躯。他人一天天的在消瘦,精力也一天不如一天。他有病了,并且病得很重,但他谁也不告诉,坚持照常到校工作,坚持照常参加社会活动,坚持照常看书学习,坚持照常谈笑风生。因为他无限热爱美好人生,无限热爱慈母妻儿,更无限热爱所追求的事业。直到1923年春季,怎么也支撑不住了,他倒床了,到武汉医院一检查,确诊为肺结核末期。这个诊断真的是晴天霹雳啊!在当时治肺结核是没有特效药的,是不治之症。尽管我的祖母和母亲每天偷偷为之伤心落泪,然而父亲却很乐观,还下时常劝慰祖母、母亲。 父亲只要病情稍微缓和一些,多少有一点体力,就会硬撑着起床,到校主持工作。老师和学生们都含着泪水劝他回家休息,不要勉强坚持了,但他委婉谢绝,仍坚持到校。父亲实在是割舍不下他一手创办的学校,割舍不下他朝夕相处的同事和学生们,割舍不下他热爱而未尽的事业。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多延续一点时光,能为社会多尽一点义务,多干一点事情,多做一点贡献。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是无药可治的,但阳光可以杀菌消毒,阳光好的天气,他都尽可能到河边,躺在沙滩上曝晒日光,一躺就是一两个小时。当时父亲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场景至今我还清楚的记的。可见父亲是多么希望通过烈日曝晒,来清除他体内部的病毒,恢复健康,给他以起死回生的奇迹!但是奇迹没有出现,父亲的病情越来越重,他终于彻底卧床了。就在他生命垂危临终之际,他仍对前来看望他的同事们反复叮嘱,要好好把学校办好,要克服困难一直办下去,教育好下一代。他还满含遗憾和歉疚之意,反复对母亲说:“我走后,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真的是太辛苦你了……要一定把咱们的孩子拉扯大,教育好……”就这样,父亲带着对慈母、妻儿、事业的无限依恋离开了人世,他年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三十五岁,停留在那个令人刻骨铭心的悲惨时刻——1923年的农历冬月15日下午四时。父亲临终前的点点滴滴所经历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在我长大后母亲告诉我的,但那惨痛的情景,却终生铭刻在我的心中。</p><p class="ql-block">依稀记得,父亲的追悼会就在镇小学校里举办的。来的人很多很多——有他的同事学生。有他的亲朋好友。有他的村邻乡舍,还并不相识的农民兄弟。在我朦朦胧胧的记忆中,来的人佩戴着白花,有的手持挽联,到处有哭声。大人们都议论说,“张先生走了。潭河可是倒下了一棵大树啊”。当时我毕竟太小(刚满四岁),父亲的离世,我并不清楚意味着什么,幼小的心灵生与死的概念是模糊的。就在人们沉痛哀悼我父亲的悲戚的气氛中,我却躲在人群里发呆。年长一点的同伴提醒我说:“你怎么不哭啊,你爹爹死了,你再也没有爹爹了!”我一听急了,很生气地大声争辩说:“你瞎说,我的爹爹是睡着了!他醒来后还要给我讲故事的”!</p><p class="ql-block">今年是父亲与世长辞60周年,我特别想念我的父亲。亲爱的父亲您可知道,你虽英年早逝,长眠地下,你却名下桃李遍天下。你有不少得意的学生,后来都投身于轰轰烈烈的大革命运功,有的加入了中共地下党组织,有的成为革命英烈,有的成为创建新中国的栋梁之材。你教育救国的理念,只有在新社会才能真正实现。你一手创办的潭河小学,新中国成立后,迎来了发展的春天。她几经变迁,早一旧貌换新颜。现在在六年制完小的基础上,还增加了初中班、高中班。你美好的办学理想,在新社会党的领导下,早已成为了现实。亲爱的父亲,如果您九泉之下有知,您会含笑的。</p><p class="ql-block"> 安息吧,我亲爱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女儿:颜华</p><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三年春</p> 编后语 <p class="ql-block">《回忆我的父亲张少甫》这篇追思文章,是老母亲古稀之年写下的,通篇洋溢着女儿对父亲的无限敬仰和缅怀之情,读来令人潸然泪下。母亲回忆的虽然是他幼年时期所了解的父亲,但作为晚辈人,我们亦能从中感知到,在那个黑暗与光明转换的时代,我们博学多才、年轻有为、教育救国、英年早逝的姥爷那不平凡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老母亲七十岁时因思念父亲,而写下了这份珍贵的回忆录,我作为老母亲的第四个儿子,如今也到了古稀之年,也越来越思念我的老父亲、老母亲。人们都说,父爱如山,母慈似海,这话不假。但我更觉的,我的母亲还像一本厚重的书。她睿智慈祥,吃苦耐劳,坚韧不拔;她人生坎坷,阅历丰富、乐观向上。她的一生有讲不完的故事,学不完的知识。</p><p class="ql-block"> 从我记事起,只知道我的母亲名叫张林绯,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她原名叫张颜华,与聂荣臻的元帅的夫人张瑞华是同胞姐妹,是在谭家河张家湾一个大家庭一起生活长大的,是大家闺秀,从小就受到了很好的教育</p> <p class="ql-block">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那一年,母亲在信阳市中师毕业后考上了河南大学医学院,因日寇侵犯,河南沦陷,全省交通瘫痪。河南大学为避战乱,化整为零分散各地办学。因交通中断,信息不通,学校报到地址不明,拿到了入学通知书的母亲错过了按时到校,从此中断了学业(上图为青年学生时期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中师毕业缀学后,母亲胸怀一腔热血,投身到血与火的抗战斗争之中,在鄂豫边区新四军领导的战地服务团,从事战场救护和战地宣传。后来又改行在敌后根据地从事教学工作(上图是抗战时期老母亲与她战友的戒装照片,左为母亲)。在山河破碎、民族危亡的年代,年轻的母亲与无数同辈人一道,怀抱一腔热血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为抗击矮寇、救国图存,日夜奋战在火线上。老母亲是历经腥风血雨和生死考验幸存下来的抗战老前辈。</p> <p class="ql-block">抗战胜利后,老母亲回到家乡信南山区继续教书,自此以教书育人为业搞了一辈子教育。解放后,她是信阳县教育系统公认的优秀小学教师,在信南山区很多乡村学校都工作过,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威望(上图为五十年代的老母亲)</p> <p class="ql-block">母亲一生热爱教育事业,很大的原因和动力,我想一定是来自她的父亲。母亲是女承父业,为继承父亲的遗愿,把父亲教育救国的理念和教书育人的事业作为了自己毕生的追求。为此,母亲携家带子,一辈子扎根山乡,在信南的鸡公山、东双河、柳林、潭家河等人民公社(当时公社尚没改为乡)的许多深山偏僻村部小学都工作过,为落后的农村小学教育奉献了毕生的精力,直到离休(老母亲建国前参加革命工作,到龄为离休,上图为离休时的老母亲)。</p> <p class="ql-block">老母亲虽出身于大家闺秀,但幼年丧父,一生坎坷,尝尽人间艰辛。她天性聪慧、乐观开朗,吃苦耐劳,性格刚强、坚韧不拔,爱岗敬业,桃李遍天下。她老人家一生克勤克俭、相夫教子,是位好妻子、好母亲;在职兢兢业业教书育人、爱岗敬业,是位好公仆、好教师。老母亲2003年辞世,享年85岁。在后人们心目中,她永远是座巍峨的丰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4年12月26日更新)</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