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二十七</p><p class="ql-block">王爷主张顺从天意物性，欧猫先生对此记忆颇深。黑虎表演</p><p class="ql-block">之后的第二天上午，欧猫向钱坤和周把式提出配猫一事。周把式说自己没有意见，钱坤也没有异议。不过钱坤告诉欧猫先生现在正当农历六月，不是猫的发情期，最好等到明年开春二三月份。</p><p class="ql-block">这样正好五六月份下崽，天气不冷，猫崽容易活。欧猫一听，还得等半年之久，不太乐意。钱坤道：“这件事不决定于你我，那是黑虎和黄缎子之间的</p><p class="ql-block">事，它们不乐意，你愿意，那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一厢情愿，无济于事呢。”</p><p class="ql-block">欧猫听着有理，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在北京干等多半</p><p class="ql-block">年，我先带黄缎子回去，来年二月份再来。”</p><p class="ql-block">商量妥了，遂准备第二天起程回家。欧猫先生自来到北京几</p><p class="ql-block">天了还没出去逛逛，便决定这天下午到前门买点东西带走，顺便逛逛，再照张相。及至吃罢午饭走时，欧猫先生又突发奇想，打算把黄缎子带了去一同照。</p><p class="ql-block">钱坤觉得欧猫的想法挺新鲜有趣，便道：“行，我陪您一同</p><p class="ql-block">去。”周把式道：“你陪着去最好，有个照应。前门人多，学里 ( 小偷）也多，留神别让人把钱偷了去。”</p><p class="ql-block">欧猫见钱坤也去，灵机一动道：“干脆你把黑虎也带上，叫</p><p class="ql-block">它们来张夫妇合影多好玩，一切费用我掏。”</p><p class="ql-block">周把式连忙阻止道：“哦……不行不行。您带您的猫去我们</p><p class="ql-block">没权力管，王爷的黑虎我可不敢让带出府。”</p><p class="ql-block">欧猫先生常年住在比较偏远的虎儿屯，那是个民风醇厚的地</p><p class="ql-block">方，不能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可说少有欺诈无赖之徒。因此他不太了解北京的情况，以为北京和他们那里一样，驴跑丢了都会有人给你送回来。因此听周把式这样说，颇不以为然。欧猫道：“不是我读了几天书，爱嚼个理啊。我问二位，王</p><p class="ql-block">府里的猫你能拴着养吗？带腿的活物，谁能担保它们不出去？现在在这里，可上午就没在屋里，你能说得准没出王府？此其一；咱们个个都是耳不聋、眼不花的大老爷们，猫是熟猫听话，再放到笼子里，一个人看不住一只猫，不成废物了？此其二；咱们来个小孩打醋，直去直回，不往人堆儿里去，青天白日，天子脚下，有人过来生抢？此其三；咱们到了照相馆给黄缎子、黑虎各照一张，再来张合影，我不信不讨王爷欢心。此其四。欧猫先生的四条理由说得周把式心服口服，外搭佩服，嘴里没说心里说：到底人家念过书，说得就是透彻。王爷要是看了照片说不定还得赏我。您瞧，虚荣心多厉害，吃这种亏的人世上最多。按说周把式半年得了两次赏不算少了，他还不满足；而且怎么。光往好处想，就不往坏处想呢？</p><p class="ql-block">周把式道：“要去咱们仨一块去，互相照应着点。不过咱们</p><p class="ql-block">警醒着点，小心为妙啊。”</p><p class="ql-block">欧猫先生见自己说服了周把式，心里美滋滋的，腰板一挺手</p><p class="ql-block">一背，透出读过几本书的儒雅劲儿。</p><p class="ql-block">钱坤也挺高兴，因为老在园子里窝着，还真有些憋屈的慌。</p><p class="ql-block">特别是听蒋三说前门八大胡同的姑娘个个风流多情漂亮，一直也想去找个红颜知己，闲来也好去那里消遣消遣呢。</p><p class="ql-block">三个人商量好之后，便把猫装人笼中，外面罩上布套出发了。</p><p class="ql-block">前门外大街的照相馆照相技术堪称一流，照相师傅人也和气，</p><p class="ql-block">在北京是很有名的，不管北京人还是来京的外地人都喜欢去那里</p><p class="ql-block">留个影。三个人背着笼子沿街边走边看边聊，不多时来到前门照</p><p class="ql-block">相馆门口。</p><p class="ql-block">三个人进到照相馆里，伙计迎上来道：“三位里面请。”</p><p class="ql-block">不等伙计问，欧猫先生道：“我们带来两只猫，您呢先给猫</p><p class="ql-block">各照一张，再给两只来个合影。”</p><p class="ql-block">伙计听了心想：我还真没见过这种新鲜事。不觉愣了，欧猫</p><p class="ql-block">说：“猫很听话，您放心，不会给您添乱的。”一切极其顺利，</p><p class="ql-block">两只猫照得神采奕奕，欧猫和黄缎子、钱坤和黑虎各来了张合影。</p><p class="ql-block">周把式不愿照相，怕照相夺了自己的元气。总之皆大欢喜都很满</p><p class="ql-block">意，美中不足的只是，照片后天才能来取。</p><p class="ql-block">欧猫先生无奈地说：“看来我只能迟走几日了，不过也好，</p><p class="ql-block">今日玩儿得可以尽兴些。”您瞧，欧猫先生幵始变主意了，原来</p><p class="ql-block">刚才他一眼看到了路旁的戏曲海报，上面有京剧名丑刘赶三的“探亲家”。欧猫早听说是赶着真驴上台，心想：既然天意留人，何不去一饱眼福呢？于是对另二位说：“对不住了二位，我好不容易来趟京城，有幸碰到这么好看的戏，我进去热闹一下眼睛，你们二位先行一步，注意千万看好手里的猫，那可是王爷的宠物。”说罢抱着黄缎子转身进了旁边的戏园子。</p><p class="ql-block">钱坤见到了前门外，旁边没几步远就是八大胡同，想到里面</p><p class="ql-block">美女如云，他再难忍耐了，便对周把式道：“大哥，这里头可是</p><p class="ql-block">小弟梦寐以求的，您得成全我。我给您叫辆洋车。”不容分说，喊过一辆洋车，塞给周把式一把铜钱，自己滋溜进了胡同。</p><p class="ql-block">结果来时三人行，去时剩一人，商量好的计划烟消云散了。</p><p class="ql-block">周把式没想到钱坤会来这手，思想上毫无准备，等上了车，才发觉黑虎在钱坤手里。回头再找钱坤，哪里还有踪影，于是只好说了声，去毓王府。那车夫道：“您急着回去 ?”</p><p class="ql-block">周把式道：“不急，不急。”</p><p class="ql-block">车夫道：“您要是不急，咱们慢点儿走，边走边聊，我把那</p><p class="ql-block">街头巷尾的趣闻轶事给您唠叨唠叨。”</p><p class="ql-block">周把式说：“好，好，太好了。”</p><p class="ql-block">车夫是个四十挂零的中年人，长得招人喜欢，浑身上下也收</p><p class="ql-block">拾得紧衬利落，虽然颇为健谈，但周把式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本分人。他先随意问问周把式来前门做什么，接着话锋一转道：“您到前门来过不少趟吧 ?”</p><p class="ql-block">周把式答道：“可不是，一年得来个四五趟，不过只是买东西，</p><p class="ql-block">买完就走。”大凡男人都是如此，买什么就买什么，很少多看看</p><p class="ql-block">别的。所以周把式在北京多年，连他自己也不知来过前门多少趟，可你问起这里的情况，他还真说不出多少，详细的就更甭说了。</p><p class="ql-block">车夫道：“看您四十多了好福相，儿子都不小了吧 ?”</p><p class="ql-block">周把式道：“咳，没有儿子，把孙子都耽误了。只有两个赔</p><p class="ql-block">钱货啊。”</p><p class="ql-block">车夫转个话题问道：“前门关帝庙您去过吗 ?”</p><p class="ql-block">周把式道：“真让你问着了，净打前门过，还从来没进去过</p><p class="ql-block">呢。”</p><p class="ql-block">车夫道：“那我得给您讲讲了。”</p><p class="ql-block">“前门关帝庙就在正阳门外紧靠城门洞西侧边上，庙虽不大，来历可奇特，据说建于明太祖洪武二十年。后来明成祖亲征北漠</p><p class="ql-block">时，发现大军前方沙尘雾气弥漫，有一神走在前面，样子很像传说中关云长的模样，只是骑着的不是红马是白马。成祖回到北京后，又听说在他出征时，每天有一匹白马早晨都出来，立在中庭，不吃不喝，气喘流汗。等成祖回来后就不见了。成祖一听大喜，于是降旨，在正阳门关帝庙大肆祭祀了一番。到了明世宗时，皇宫里有一尊关帝像，世宗让相面的给关帝像占卜了一下，结果说这尊关帝像主凶，必遭雷邪。于是皇帝又命相士给正阳门关帝庙的关帝像进行占卜，说是这个像主吉，香火必盛，皇帝便差人将两尊关帝像偷偷调换了。天下的百姓并不知道啊，以为调换的关帝是御赐的呢，非常崇拜，所以来这里求福求寿，求子嗣、求功名的络绎不绝。这里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我再给您说说。”车夫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谈兴颇浓地又接着说道：“说是道光咸丰年间，有一个叫李若农的到京城来会试，也到前门关帝庙求了个签。签上说：名在孙山外。李若农很是扫兴。可到了发榜时，却中了个探花。原来状元叫孙家鼎，榜眼叫孙念祖，他在两个姓孙的后面，是这么个孙山外啊。”</p><p class="ql-block">车夫说到这里，周把式乐了。车夫道：“您看关帝庙到了，您不求个签看看运气？我告诉您，确实挺灵验的。去年我们街坊</p><p class="ql-block">五十了没儿子，来这儿求了一签，是：来年贵子到。这不，前天果然生了个胖小子！绝了。”</p><p class="ql-block">周把式一听心不免动了。并不是车夫歪打正着说准了他的心</p><p class="ql-block">事，实在是车夫通过聊天，知道了他四十多了还没儿子。周把式家在廊坊，膝下只有两个闺女，因此他真的盼能有个儿子。听车夫这么一说，心想：我还是求个签看看天意吧，省得我瞎着急，</p> <p class="ql-block">✺◟(∗❛ัᴗ❛ั∗)◞✺✺◟(∗❛ั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