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从父母的结婚照说起</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八十八年前父母的结婚照。拍摄地点是烈祖安仁公于乾隆二十五年(1760)在孝义桥南厢修建的任宅大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张照片在解放前后由于战乱和工作关系,隨家辗转迁移,虽已泛黄,但得以存世,着实不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照片从右至左依次为:我的父亲、伯父、祖父、叔父、祖母、伯母、母亲。(小孩:左为姑姑,右为堂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先说我的祖父任福田(1873一1936),孝义县民国时期教育家,曾任省立河汾中学校董。他“十七岁应汾州府学试,考取案首,越二年擢优廪生员。光绪二十八年(1902),县保举入山西大学堂西学专斋第一班深造,后转山西师范学堂。毕业后任阳曲县高等学堂教习。辛亥革命后,虑家乡教育落后,遂归故里,掌管高等学堂19年,民国20年改任县女子高小校长,谢世于任……”(县志语)。那年开学伊始,正值九.一八事变爆发,他闻之愤然作色,写范文,讲历史,痛斥日寇,带领学生上街游行,为抗日救亡鼓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民国初,其师赵戴文(时任省府主席)曾函邀他从政,福田认为,当今之世,群雄割据,万民涂炭,官位越高,罪孽愈深,莫如培育人才胸怀坦荡,婉言谢绝。福田故后,他的门生及绅耆,目睹其家境萧条,特联名呈准省府拨200元抚恤(县志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先父任赓荣(1917一2002),山西河汾中学毕业,太谷铭贤高中肄业二年。抗战初起,铭贤南迁,即弃学从教于本邑城内完小,旧政府公立孝义中学。解放后入职孝义简易师范,新孝义中学,汾阳中学。1962年响应党的号召主动退职还乡,继续当代教近20年,可谓桃李满天下。先父精国学,通英文,谙日语。一生笔耕不辍,诗词为最,申论見长,擅作楹联。花甲之年仍奋笔朝夕,写出二十余万字的“孔子教育思想溯源”等文稿。年逾古稀,竟苦苦思索回忆,一气记出当年初中毕业全省会考中,用文言文写的百分作文卷(省教育厅长亲笔批阅)。1950年曾出席山西省首届教模大会,获得奖励。先父多才多艺,兴趣广泛。爱拉京胡,喜吹口琴,能写歌词,会谱曲子。同年参加省首届文艺汇演並荻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先母李金娥(1915一2003)。出身本邑大孝堡李氏望族,受正统门风的影响,持家勤俭,处事达理,粗通文字,相夫教子。记得小时候,母亲常隨口背岀《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等经典名句,对我们进行启蒙教育。她一生鞠育我们姐弟六人,劬劳之恩,永生难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伯父任达荣(1914一1941),就读山西第一师范七年,学识出众,品学兼优,与左翼进步青年关系甚密(如戎子和),是学潮中的风云人物。毕业后赴京考中北大,但因生计,放弃深造。又参加华北高等文官考试,获头名,分配到石家庄扶轮学校,兼职山西小学课本编委、工业专科学校讲师。抗战始转回本县大孝堡小学任教,后任本村村长,因在集会上常散布抗日言论和为党传递日伪情报,被驻县日寇横尾队长扣押,解送太原宪兵队,被判七年徒刑,死于狱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叔父任继荣(1920一1998)。山西河汾中学肄业二年,后在本县多所学校任教。中途遭冤抑,被贬农村二十年。平反之后,重执教鞭,直至退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也奇怪,我们这一家,与“汾阳”这块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涉及。祖父求学汾阳期间,就与近代名士卫璋(我国油画先驱卫天霖之父)、秦龙观同砚,且是挚友。在山西大学堂读书时,是冀贡泉的学长,並与之结为世交。他故后,是冀贡泉亲书铭旌送葬。追溯更早,我的曾祖任宗琦还代表孝义县驻汾阳监修府文庙(重修府文庙碑文有载)数年,受知府赠“公正勤劳”巨匾表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更是对汾阳情有独钟,他从小就爱郊游、赶会和串社火,在汾中任教期间,周末总是与我们一起爬城墙、摸铁雁;领我们到建昌塔、海子边和潴城洼游玩,顺便捉青蛙、蝌蚪和青蜓、蝴蝶等,回家制作动植物标本;有时背个手风琴,坐在湖畔边拉边唱。还专程陪我们徒步赶峪道河会、去康宁堡村外探寻阎锡山时期的窄轨铁路遗迹。特别记得清的是,每年春节吃过早饭后即带我们串城关的各个街巷,一边逛一边给我们讲解各家门口贴的对子,年年如此。我记得不仅仅是走过城内的九街十八巷,还远去过东关的半坡巷,恐怕现在那里的老年人也记不起这个巷子的名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即便退职回孝之后,动辄不忘故地重游,免不了触景生情。1997年他来汾,上街骑行路过指挥街西口,这里曾驻扎日寇宪兵队,受当年伯父案牵连,他也被扣捕在此半年,旧事重忆,感伤油然。他即写了一篇纪念大哥的文章,抒发出“国难家仇,此恨难灭”郁积于胸半个多世纪的愤慨。在一首《中秋感怀》词作的小序中写道:“91年中秋,汾阳女儿家,乘酒兴骑车从北关环城,凭吊1935年代表河汾中学声援一二.九运动抗日演讲之城隍庙旧址。又折至大南关,寻访1950年在汾阳专署教职工运动会上赤脚折桂五千米之运动员宿舍。心序感慨,文思涌动,夜成腹稿”。次日清晨,调寄【水调歌头】的阕词便跃然纸上,“四十年前月,今夜梦中看,皎好一如往昔……”。可嘉的是,1984年他又在吕梁地区首届职工运动会上全程跑完老年组五千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伯父未有汾州经历,但在他返乡从教时,常与我父去汾阳太和桥姓刘(湖北人)的一家诊所。不为看病,只为交谈。刘大夫似与欧州某组织有联系,我父还翻译过一份由西班牙转给他的英文宣传文件,后来这家诊所便突然消失了,此事终成谜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及至我们姐弟,均为实验小学和汾中毕业。受先父的影响,有四人当了老师,尤其是我姐,山西省第一批特级教师,曾荣获国家教委、国家人事部和国家总工会联合颁发的“全国劳动模范”证书和金质奖章。她始终站在三尺讲台上,把毕生精力奉献给了党的基础教育事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鉴于我家祖辈崇文从教(我的烈祖任敦元是历时四载、于1803年落成的“中阳书院”的发起人和经理人),孝义县政府于1985年第一个教师节之际,将孝邑历史上第一块“教师世家”匾授予我父。</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孝义 任承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附) :父母结婚照</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卫璋赠祖父楹联</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教师世家”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4年9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八十八年前,父母在祖宅中的结婚照</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卫璋赠祖父楹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孝义县县委政府1985年所赠“教师世家匾”</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