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题外的话:从汉口归来已有多日,孩子们一直催促我写游记。我素有旅游的习惯:行前必做攻略,行中慢慢品味,游后细细回味。我一直在思考,为何汉口这个名字在行政区划中消失了?那些著名景点背后有哪些故事?古德寺明明是佛教寺院,为何却充满了西洋风格?我不断地查阅资料,希望能找到满意的答案。</p> 三下汉口 <p class="ql-block">武汉,我曾多次前往,因为那里有亲戚、同学和朋友,但每次基本都局限在武汉三镇的武昌。有人告诉我,真正的“汉味”在汉口。喜欢独自旅行的我决定邀伴去汉口,不打扰亲朋好友的平静生活,来一次纯粹的自由行。</p> <p class="ql-block">其实,在我的记忆中,我曾两次到过汉口:第一次大约是上小学前后,有一天我尿床了,母亲正在晾晒被单,被来做客的黄蓬垸乡下的表哥发现了,他笑着说:“又下汉口了?”我羞愧地躲在母亲身后,虽然不知道汉口是什么样子,但知道汉口在华容的下游,从华容河北上过调关进长江,沿江而下便可到达汉口。当时大人们口中常提到“下汉口”,那是一个见世面的代名词。</p> <p class="ql-block">第二次是1967年8月,正值十年内乱的极端混乱阶段,派性斗争激烈,武斗时有发生。为了逃避现实,我带着学生证、背着小挎包独自四处串联。中央当时有规定,大中学生可免费乘坐一切交通工具,食宿也不花钱。当年10月15日,我告别北大的彭岳林和中科大的段子毅两位高中同学,从北京乘火车返回湖南。途中在武汉下车,落脚在武大的刘应林同学处,会见了程学汉、陈瑞菊等高中同学。当时武汉的“7.20事件”刚过去不久,武斗虽已平息,但派性斗争仍很激烈。第二天,我坐公交车去汉口,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慈德里16号,见到了从未谋面的表姐曹兢群。她是二舅父的长女,比我大20多岁,从乡下远嫁汉口,几十年未回华容。表姐热情接待了我这位不速之客,一边忙着买菜做饭,一边拿出相册让我翻看。她的五个子女大都已长大成人,有的还参加了工作,其中有一个和我一样也是学农的,目前在公安县农村工作。表姐不断询问娘家亲人的情况,我向她讲述了华容曹氏亲人的近况。表姐夫杨奇生在银行当职员,很晚才下班回家。晚饭后我执意要回武汉大学,表姐夫送我去公交站乘车。从这一天一夜的接触中,我感受到大城市的市民生活也很清苦。(备注:汉口的小巷叫里份,相当于上海的弄堂、北京的胡同。慈德里的照片是现代的,借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这次专程去汉口旅行,动身前我认真做了功课,发现武汉的行政区划中唯独没有汉口区,当地民政部门的解释是:老汉口的人口太多,几乎达到了大城市的标准,因此将其拆分为江岸、江汉、硚口三个区。对此,我不敢苟同。毕竟汉口自古就是中国“四大名镇”之一,还是清朝“天下四聚”之一。我认为,舍弃汉口这个有深厚文化内涵的历史地理名称,实在是地名管理的一大败笔。好在中国铁路网还有个汉口站,是武汉三大火车站之一,也是中国最大的欧式风格火车站,还是武汉铁路枢纽“五主两辅”规划中的五主之一。从长沙到汉口,高铁仅需2小时2分钟。我特意选择了武汉地铁2号线和7号线交汇处附近的宾馆入住,步行8分钟即可抵达地铁站,每天可以随心所欲地乘坐地铁逛汉口。当然,如果逛完景点离地铁较远,不想走回头路,我们会临时约车或打的,让司机送我们到最近的地铁站,既节省体力,又节省时间。武汉有12条地铁线路,路网四通八达,可以大大减少地面交通的拥堵。</p> <p class="ql-block">汉口原本与汉阳相连,是汉阳府下汉阳县的属地。明朝成化年间汉江改道,两地以河为界,直至1899年(清光绪二十五年)才与汉阳分治。汉口之名来源于地处长江最大支流汉江汇入长江之口,因水运便利,不久即发展成全国四大名镇之一。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英国率先在汉口设立英租界,随后德国、俄国、法国、日本,甚至比利时都相继在汉口设立租界,使汉口成为继上海、天津、厦门之后的第四块租界地,而且是唯一在中国腹地的租界。可以说,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除了美国外,列强都来到汉口跑马圈地。租界的设立,既是清朝腐败无能的耻辱,也是被迫接近世界的机遇,客观上促进了城市的建设和经济的发展以及文化的繁荣。汉口在中国近代历史上确实是一个非常风光的大城市,工商业繁荣,曾一度被誉为“楚中第一繁盛处”,以“东方芝加哥”的美名而驰声于海内外。1923年,北洋政府决定将汉口设立为直辖市,这可是中国的第一个直辖市;1926年,北伐军攻克江夏(即武汉),随后国民政府由广州迁都汉口,作为“首都”,这可是汉口历史上最高光的时段。</p> <p class="ql-block">这次我们在汉口待了五天,重点游览了昔日的租界之地,包括江汉路、中山路、黎黄陂路、咸安坊、沿江大道等,参观了江汉关博物馆、八七会议会址纪念馆、国民政府旧址纪念馆、刘少奇旧居、宋庆龄旧居、汉口工讲所旧址等,欣赏了有名的汉口江滩,逛了晴川阁、大禹庙、古德寺,还去了趟光谷风情街。可以说,想看的古今著名景点我们都尽情欣赏了。</p> <p class="ql-block">江汉路步行街全长1600米,有“天下第一步行街”的美誉。1906年起,“地皮大王”刘歆生从江汉路一带的湖塘填起,逐渐形成了歆生路。辛亥革命后,华人资本家迅速兴起,不到10年时间,江汉路一带便成为汉口繁华的商业街。1927年,收回汉口英租界,歆生路改名为江汉路。现今,在江汉路遗留下的13幢近代优秀历史建筑,见证了江汉路繁华商市的历史,也是体验汉口租界历史和文化的好地方。地铁站位于步行街中间位置,那天我们从地铁站出站后选择往南前往江汉关方向,尽头就是江汉关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个别图片源于网络。侵权即删。)</p> <p class="ql-block">江汉关,与上海江海关、广州粤海关、天津津海关并称为近代中国四大海关。江汉关大楼由英资思九生洋行设计,上海魏清记营造厂承建,1924年落成。大楼融合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风格和英国钟楼建筑形式,一度成为汉口城市的地标。它不仅是近代汉口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缩影,也是武汉从闭关自守走向开放包容和快速发展的见证。2012年,武汉海关迁址办公,江汉关大楼变身“江汉关博物馆”,展示着武汉开埠以来的百年历史。</p> <p class="ql-block">撇开江汉关的建筑艺术特色和展览馆的内容不谈,江汉关大楼本身见证了租界的设立和回收、大革命时期国共合作的风云、抗战时期的劫难、两次特大洪水的侵蚀和威胁以及解放后从占用到腾退的非凡历史。与武汉的黄鹤楼相比,江汉关的文化底蕴和坎坷历史更为深厚丰富。</p> <p class="ql-block">下面的拼图是江汉关大楼外侧挂的两块汉口水位牌。1931年的大洪水几乎淹到江汉关一层,人们进出江汉关只能靠木船(底部图,源于网络)。请注意:1931年的水位为英尺,53.65英尺相当于16.35米。当时,江汉关除了统管关税事务外,还负责监管长江的航道和水位。1954年的第二次大洪水,汉口江汉关水位为29.73米,此时汉口已修建了防洪大堤,洪水并未淹到江汉关。1954年的这块水位牌仅仅是一个历史记录。</p> <p class="ql-block">璇宫饭店位于汉口江汉路步行街上唯一的星级饭店,1931年建成开业,是湖北省历史最悠久的欧洲古典建筑风格的饭店。古典与现代气息相交融,绝对是当时最豪气的,用现在眼光看有雅致而厚重的历史感,享有湖北省最具文化内涵饭店的美誊。1945年抗战胜利后,中共代表周恩来、国民党代表张治中、美国代表马歇尔组成的“军事调停处”,选定璇宫饭店为其办公地址。1949年转为解放军四野司令部办公及接待场所;50年代毛泽东在璇宫饭店会见并宴请朝鲜领导人金日成、英国著名元帅蒙哥马利等外国政要;饭店还接待过刘少奇、朱德、邓小平、陈毅、叶剑英、董必武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俄罗斯、朝鲜等国家的艺术团来演出,也曾在饭店下榻。1956年,毛泽东畅游长江下榻该店,特级厨师杨纯清曾为他烹制名菜“清蒸武昌鱼”,留下“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的名句。但改开后,璇宫饭店从事业单位脱钩转企后,失去了外事接待的政策扶持,客源大量流失,1993年出现亏损,2007年停业荒废。直到2016年才在历经改制、股东矛盾、经营权转租等一系列利益纷争后重新开业。曾经显赫一时的高档饭店,现已沦落为三星级酒店,门庭冷落车马稀。</p> <p class="ql-block"> 黎黄陂路位于汉口,倚江而建,全长604米。东抵沿江大道,西至中山大道。因两任民国大总统黎元洪是黄陂人(人称黎黄陂),还因为黎元洪的高光时刻是在武昌辛亥革命起义时期。为了纪念他,此路于1946年改称黎黄陂路,沿用至今。黄陂路所在的地域曾于1897年划入汉口俄租界,今天道路两侧仍保留了大约17处租界时期遗留的欧式建筑。包括华俄道胜银行旧址、俄国巡捕房旧址、中华基督教信义大楼旧址、美国海军青年会旧址、俄租界工部局旧址、高氏医院旧址、基督教青年会、顺丰洋行、邦可花园、惠罗公司、巴公房子、首善堂和万国医院旧址等。近些年,武汉市政府出于保护黎黄陂路原有面貌的目的,将黎黄陂路打造成步行街慢生活街区,在古老的临街欧式建筑里面,开设了一间一间的茶屋、酒吧、咖啡厅。只见烛光微颤、窗影朦胧,真的能够让人实现穿越,穿越到百余年前的老城时光。</p> <p class="ql-block"> 黎黄陂路及附近还有不少红色革命旧址,如湖北共进会、武汉中共中央机关、八七会议会址、八路军武汉办事处、汉口新四军军部、武汉及中华全国总工会旧址以及刘少奇旧居、宋庆龄旧居等。租界特殊的治安环境,客观上掩护着革命党人的活动。</p> <p class="ql-block"> 听说美国有个曼哈顿牛排馆,上海的武康大楼我去参观过,这次在汉口见到了巴公房子。三栋楼房摆在一起,还真象亲兄弟。汉口巴公房子,是俄国沙皇尼古拉一世的亲戚、巴诺夫兄弟花十年时间建成的三层红色混合结构的公寓大楼,共220个房间,9个出入口。为当年汉口最早、最大的高级出租公寓楼,是曾经显赫一时的汉口俄租界标志性建筑。1910年建成,迄今已有110多年的历史了。1925年3月2日,汉口地方当局第二特别区收回“巴公房子”。解放后“巴公房子”被收归国有,作为居民宿舍。目前,原居民已腾退,巴公房子正在进行保护性改造项目,计划将其建成一个包含酒店、书店、博物馆等混搭的商业综合体。虽未对外开放,但却成为众多网红们的打卡地,连披婚纱的新娘都要在这儿打卡拍照留念,假装在美国曼哈顿或者上海。</p> <p class="ql-block"> 汉口咸安坊,属民国早期里坊式住宅建筑群,为汉口有代表性的高级住宅区。全坊有两层砖木结构石库门式住宅20余栋。1915年,34岁的棉花大王黄少山,卖掉监利老家棉花厂来汉口打拼。他仿照上海的石库门模式,在汉口英租界边缘,一块蒿草丛生、水塘交错的无名之地上,盖了一批高档住宅,卖给附近洋买办和华人白领。汉剧大师陈伯华、民国才女著名作家萧红、药业大王陈太乙、中国船王卢作孚等社会名流都在这儿置业居住过,那是一段大汉口的花样年华。解放后,咸安坊的住宅充公,统一分配。坊内住进200多户人家,居民对房屋进行改造,不少原有格局被损毁,一些建筑墙面剥落,木质台阶腐朽。2018年,咸安坊居民腾退,政府开始进行保护性修缮。遗憾的是,现在少数开门经营咖啡、酒吧的,生意冷淡,大多房屋仍然关门闭户。我想,如果不恢复历史名人的记念,光有一个外壳,谁来这儿喝咖啡?</p> <p class="ql-block"> 汉口江滩是现代景点。随着泥沙的淤积,汉口的江滩面积逐年增多,尤其是三峽建成后,江滩更是常年露出水面。从21世纪初开始,武汉市对武汉江滩进行了防洪及环境的综合整治。新建起的江滩不仅拥有大面积的立体绿化带,还为市民提供了具有滨江特色的公共休闲活动空间。“大气、精致、宁静、开敞、简洁”的汉口江滩,形成“一轴、两带、四区”格局,即江滩景观轴;堤防景观带、滨江亲水带;休闲活动区、中心广场区、体育运动区和园艺景观区。和上海外滩相比,汉口江滩有它独特的优势,一是宽,仅沿江观景道就有60米宽;二是长,汉口江滩有7000多米长;三是原生态,芦苇、树林、花草,生机勃勃,生意盎然;四是功能齐全,防洪屏障、绿色生态、景观游憩、娱乐休闲的四大功能齐备;五是文化丰富,江滩将码头文化、桥梁文化、体育文化、防洪历史等融入景观。人说:汉口江滩看花海,武昌江滩看灯光,青山江滩看落日,汉阳江滩看大桥。可惜我不能逐一去欣赏。</p> <p class="ql-block"> 幸好我们赶上了汉口江滩在永清门附近进行菊花展。菊花的各个品种争相开放,大放异彩;各单位送展的造型争奇斗艳,难分伯仲。我是平生第一次观看这大型新颖的菊花展,真是大大饱了一次眼福。</p> <p class="ql-block"> 晴川阁,地处长江北岸龟山东麓的禹功矶上,北临汉水,东濒长江,与黄鹤楼夹江相望,互为衬托;始建于明嘉靖年间,为汉阳知府范之箴在修薛禹稷行宫(禹王庙)时增建,历史上因战火累毁累建,现代重建于1984年,得名于唐朝诗人崔颢“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诗句,有“三楚胜境”之美誉,与黄鹤楼、古琴台并称为“武汉三大名胜”,世称“楚天第一楼”。晴川阁犹如长江之畔的江南园林。那天我爬上陡峭的楼梯,在晴天阁顶楼近观雄伟的武汉长江大桥,远望有名的武汉黄鹤楼,真是别有一番意境。</p> <p class="ql-block"> 禹稷行宫,又名大禹庙、禹王宫,地处龟山山麓,就在睛川阁附近,始建于南宋绍兴年间。 禹稷行宫由大殿、前殿、左右廊庑、天井等组成。禹稷行宫的建筑形式,充分表现了南北结合的清式建筑风格,是武汉地区具有代表性的清代木构建筑之一。这是真正的古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