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间的“克己复礼” --谈黄志深的篆刻艺术

沁竹斋

【黄志深艺术简介】 黄志深，又志森，啸云阁主人，广西合山煤矿出生，籍贯桂平人。中国民主同盟会盟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广西书法家协会第六届理事。广西书法院院士。1、1990 年，作品入展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举办《全国第三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2、1990 年全国印社团体篆刻作品联展。3、1995 年，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举办的《全国第六届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4、第二届中日篆刻艺术展。5、广西书法家第六届理事书法展。6、入选“八桂书风”优秀书法作品晋京展等。7、作品荣获首届“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优秀作品展”优秀奖。8、1991 年纪念党成立 70 周年广西书法展一等奖等。9、受聘于广西艺术学院、广西师范学院等高校。10、主编《独峰藏印集》由广西美术出版社出版，出版《黄志深篆刻集》，《观象凿章》南宁市博物馆馆藏作品集。 已故广西政协副主席、广西艺术学院副院长黄独峰先生题签。 已故广西著名书法篆刻家杨宇云先生为黄志深题写斋号。 　　一切文艺样式如果不能上升至文化领悟的层次，就摆脱不了匠气；一切文化领悟如果失去了文艺样式的支持，又等于水中捞月。前者是精神的升华不足，后者是欲望的堕落太多，文艺创作者稍有不慎，非止于此即入于彼。所以，孔子才说“过尤不及”，或者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毕竟随着时代的发展，读书人想践行古文艺之道，越发的不容易。一方面要依靠技艺赚取物质，养家糊口，一方面又要舍弃物欲，升华精神，进退之间，真正难以取舍。也正是如此，才见得真文人的可贵，才能“克己复礼”的操守。 炎黄子孙 游刃 大雅 佛石仔肩 匠工 　　文人画中使用印章，最重要的是闲章的应用，大概始于元明，兴盛于清末民初。名章虽自古有之，但宋元之后，文人也开始参与刻印，使之有了文化上的领悟。当然，宋人画画，名且不肯多留，何况用印。所以，文人用印，大致始于元，兴于明，盛于清。清代之后，因为清代朴学使各种碑刻被发现和被解读，对于刻字艺术的升华和审美提高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甚至使印章独立成为一门文艺样式，譬如扬州六怪中的金农最初就靠着刻印、拓碑帖等为生，直到五十多岁以后才学习绘画，成为画家。近代的艺术大师吴昌硕最初也是以书法、篆刻为喜好，然后学画。当然，也有邓石如、赵之谦、齐白石等先为书画名家，然后介入篆刻的情况。先后次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试图通过印章表达的艺术审美是典雅端正，返璞归真的。 能藏拙 射旅 金戈铁马 侯印 车轨同文 　　黄志深先生是广西著名的篆刻家，家父陈玉圃为他写过序，所以我朋友让我给黄先生撰文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珠玉在前，何必再求砖砾？朋友不以为然，说父子同时为黄先生著文传世，也是一件好事，而且艺术之道在前，其实无所谓父子师徒，都不过是一家之言而已。想起徐文长为友人的牡丹园子写文，有“富贵非浊，贫贱非清”之语，则如果我计较于世俗之见，则于文化领悟上必然有所障碍，为人为己，其实都不必过于刻意。当然，对于印章艺术来说，刻的就是刻者之意，而不是追求石头的品质，世俗的声名等等。对于刻印艺术来说，艺术审美的表达最重要，所谓的金石气，其实就有古拙朴素的特点，一切笔画过于装饰，乃至于圆滑的刀法，固然可以看出刻印者对刻刀的操作游刃有余，但心中却未必能了无挂碍。刻印不是为了炫技，而是要将情绪化为刻刀，将现实化为石章，以虚拟的情绪在现实中刻画出真诚朴素的痕迹。刻刀和石章对应的是毛笔和宣纸，前者硬之极，后者软之极，那么必然在艺术表达上要有所区别，不是不可以沟通两者的艺术风格。只是不同的艺术风格，却可以同样的写意。这就是传统艺术的极致魅力，也是印章艺术能完美地与书画艺术融为一体的根本缘故。 东方巨龙 喜从天降 子承父业 温故知新 天龟六星 　　赵孟頫说过，须知书画本来同。从文化本源的审美来看，诗、书、画、印也应该是一个整体。绘画中有金石之气，印刻中有飘逸之形；诗文中有超凡之志，印章中有稚子之心；书法中有返归真，印文中有古拙质朴，一切气息上的相契合，皆因后世君子的喜好，成为书画艺术的一部分。当然，刻印大家如果一味追求与书画艺术的融合，反而不利于绘画和印章艺术的各自成文，不利于文人对不同文艺样式的开发和创新。从美术史的发展来看，其实印章艺术的发展有些命运多舛，眼看它要换然成章，独立于书画体系之外自我成长之时，国家的文化发展主流变成了以反传统为主的新文化运动，一切有关传统审美的文艺形式的发展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导致旧有的传统传承不易，新生的文艺样式营养不良，纵然有识之士成立了西冷印社这样的机构，但随着话语体系的转变，面对印章艺术的颓势，所有爱好者也只能徒呼奈何。 吴山楚水 御云得升仙 美人首饰王侯印 旅雁上云归紫塞 稻花香里话丰年 　　当然，还是有天才卓越，勇于探索和坚持艺术的艺术家对此孜孜追求。他们很多人都受到了创新思潮的影响，但有的人服膺于西方的表现说，有的人却愿意从民间的石刻、碑刻，乃至壁画、岩画中寻求灵感。譬如黄志深先生的印章艺术的特点，即多来自于他对广西石刻及花山岩画的研究和理解，这是文艺样式创新性发展的最正确的渠道。很多人讲创新，却不知道从何处寻找灵感，总想在形式上扭曲变形，乃至背离审美传统，跟书法领域中的丑书一个系列，但真正文艺的创新往往来自于民间艺术，这是中国文化传统的沃土，任何人都可以此为基础，建设自己的印章艺术。这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样的见识和机遇，黄志深先生的很多印章都来自于对花山岩画的临习和借鉴，学习的过程也是创作的过程，将民间艺术和刻印艺术进行完美的结合。花山岩画是广西最悠久的文化遗物之一，始于战国两汉之间，多以人物动物为主于 2016 年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单，其绘制在宽170 余米，高 40 余米的岩壁之上，可识别的图像有 1800 多个。花山岩画是许多桂系艺术家汲取灵感的源泉，黄志深当然也不会例外。譬如他的《炎黄子孙》一印中的“孙”的，即与花山岩画的人物形象非常相似，使印文在古朴之外，别有一番活泼，这大概就是少数民族艺术的可爱之处。譬如多数少数民族皆能歌善舞，反观汉族，困于礼教之僵化，生活显得有些无趣，这大概就是文明过于成熟的弊病，值得文化学者认真思考。“礼”本来是活泼生动的，结果却显得僵化板正，这不是“礼” 出现了问题，而是我们对“礼”的理解出现了偏差。一如儒内外法的乡愿，使真正的儒家文化精神流于表面，浮于红尘，对想”克己复礼“的人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伤害。 游鱼戏水 走斝飞觥 众志成城 思无邪如虎生翼 国泰民安 　　“克己复礼”是传统文人们的文化理想，为此，艺术家不仅要做一个君子，艺术也要恪守“志于道”的底线。“礼”的本质是“孝悌为本”；“道”的妙处在得意忘形。前者讲的是人生在世，幸或不幸，都不要放弃正道而行；后者讲的精神升华，不在于空空无无，而是无中生有的洒脱和淡定。印虽然困于金石方寸之间，但艺术家的意若能突破形式，它一样可以和书画艺术一样，既是传统文化的载体，也是个人“克己复礼”的道路，从而为广大的中国人民所喜爱。 【作者陈文璟】 中国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艺术管理学博士、艺术品投资专家、书画评论家、著名策展人。 虎啸 车水马龙 参古 奚奚 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