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节气21：抱朴之美——小雪

简易

——谨以此系列散文，纪念我国二十四节气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八周年！ 　　小雪时节，大自然的种种变化，会不会让人深深感叹，感叹天地间众多生命，在渐趋寒冷的进程中所展现出的——那份抱朴之美？ 到了小雪时节，我国南岭以北的广大区域，都相继进入冬季，天气变得有些寒冷。由于寒冷，云中的水滴也常常固化为冰晶，以致一些地方的降雨也渐渐转化为降雪。 不过，由于我国地域辽阔，地势西高东低，小雪时节的降雪，常常只是扩展到高海拔、高纬度等气温下降较大的区域。 因此这小雪时节，当我国青藏高原、秦岭以北以及黄河中下游地区北风呼啸，雪花飞舞的时候，中、东部及南方的大片区域，大多只是出现雨夹雪、米雪，甚至仅仅出现降雨；就算偶尔降雪，量也不大，且大多随降随化。 与此同时，随着气温一路降低，我国许多地方五彩缤纷，层林尽染的生动秋色已渐行渐远，并越来越明显地呈现出初冬景象。地上，随处可见枯草和落叶；许多树木，逐渐显出裸露的枝干；即使常绿树种，也已经停止新叶生长，尽量减少自身能耗…… 似乎，一到了这小雪时节，天地间就少了许多颜色，变得朴素了。似乎，一到了这小雪时节，众多的植物，就进入一种无欲无求的的休眠状态，真真是“见素抱朴，少思寡欲”。 ——20211124摄于成都。 ——20211124摄于彭州市葛仙山一带。 　　其实，自地球上出现生命以来，在漫长的岁月中，众生们与环境，早已形成一种和谐的关系。 环境，为众多生命提供着生长繁衍所必需的条件；而众多的生命，总是不失时机地在现有的环境条件下扬长避短，促进各自种群的繁衍生长，同时，也促成众生之间，乃至众生与环境之间的和谐。 就如这小雪时节植物们展现出的种种“抱朴”姿态，看似霜欺雪压下的被动选择，但实际上，它们正不失时机地减少能耗，让入春以来一直操劳着的母体（枝干和根部）得到适当的休整，并让众多新的生命（冬芽），在严寒的“历练”中强健着体魄。 并且，植物们眼下种种“抱朴”的趋向，早在夏末秋初，就已经悄然酝酿着。 ——一方面，为了在生命长河中顺利展开下一个崭新的年轮，众多的树木，早在夏秋时节就已然孕育出新的生机。不论落叶树种还是常绿树种，大多会在夏秋时节停止或减少新叶生长的同时结实挂果，并渐渐从枝条叶腋处和顶端长出冬芽。 ——另一方面，众多的树木，同样是从夏末秋初，就一步步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越冬的相关准备。 落叶的树，从夏末秋初开始就根据自身状况和环境变化，陆续将叶片的营养成份转移到枝干等主体部分，以致许多树叶在秋季渐渐改变颜色，并于秋末冬初陆续脱落，从而确保母体降低能耗，保存实力。而到了寒冷逼近的当下，它们的枝干等主体部分，或逐步将细胞内多余的水份排出，以防细胞受冻；或通过内在物质的整合，有效降低冰点；或在细胞膜外面形成特殊的保护膜，以避严寒…… 常绿的树，则在夏末秋初就陆续停止新叶生长，渐渐减少或停止了光的吸收和转化，从而有效地降低能耗，保存实力，抵御严寒…… 就是说，所有的树木，都从夏末秋初开始，就有条不紊地做着越冬的准备，准备着在一场严寒的“历练”中，巧妙地维持自身的生理平衡，并强健自身体魄…… 于是，到了秋末冬初，就在大量叶片和种子纷纷落地，天气越来越寒冷的时候，树木们不论落叶与否，都依然挺立于天地间，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再看看早已出现在枝头上的，众多看似弱小的冬芽。这些冬芽虽然处于休眠状态，却一边经受着严寒的“历练”，一边以各具特色的外部形态结构和内部生理调节，沉着地守护着一份新的生机。 ——就外部形态结构而言，众多冬芽尽管形态各异，但大多都被外部厚实的，能够保暖的芽鳞包裹着，确保其能够抵御严寒，安全越冬…… ——就内部生理调节而言，冬芽内部细胞随着气温下降，会将内部的水分逐渐转移到外面的细胞间隙中，避免细胞内部组织受到冻害。因此，哪怕那些没有外部芽鳞包裹的，裸露的冬芽，也同样能够抵御严寒…… 这些形态各异的冬芽，其实就是花与叶的襁褓。它们或者是花芽；或者是叶芽；或者是能够发育出花与叶的混合芽。它们同种子一样，都是未来的希望…… 几乎就在树木出现以上种种变化的同时，其它的植物和农作物也在演绎着类似的变化。 ——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到了眼下，尽管它们的地上部分大多已经枯萎，可它们的芽，却与根一道，隐藏在表土下面，借助着表土的保温作用，于严寒中护住新的生机…… ——一、二年生草本植物，于秋末将成熟的种子播向大地之后，就欣然走向枯萎。或许，它们清楚，那众多飘然落地的种子，就是承载着它们遗传基因的——不死的魂魄…… ——田地里，众多处于苗期的越冬作物，也同样在休眠中经历着类似的过程。虽然处于苗期，但它们体内却储藏着大量的营养物质，因此一般而言，看似弱小的幼苗并不害怕低温，反而将借助一定程度的低温完成“春化”。而“春化”，则类似于经历一场严寒的“历练”…… 似乎，为了来年春暖花开，为了生命之河长流不息，众多的植物和农作物，因了各自不同的遗传密码，竟然展现出各具特色的远见卓识，早早地，就根据天地间的变化趋势，有条不紊地做出种种适应性的变化，真真是未雨绸缪…… 似乎，许多的植物，于秋冬时节将种子播向大地的时候，抑或早在孕育种子和冬芽的时候，就已然看见了冬，看见了春，甚至看见了又一个崭新的年轮…… 似乎，这小雪时节的万物抱朴，竟然演绎着“物竞天择”法则下各具特色的，生存繁衍的智慧——众多植物，不仅没被霜欺雪压所难住，反而与严寒相处得那么和谐，那么融洽，那么从容不迫…… 小雪时节，川西高原上满眼都是冬的景象。 西出折多时，眺望前路，那一路向西的“跑马溜溜的山上”，已然没了夏秋时节清新的绿意，而满眼皆是土褐的泥土原色。然而，恰是那望不尽的峰峦叠嶂所展现出的“抱朴”状态，展现出一份令人起敬的恢宏与大气，更隐藏着一种惊人的力量…… ——跑马溜溜的山。20201201摄于折多山垭口。 　　清晨，八美路边的枯草地铺满银霜，一旁的河流已结冰。看得出，夜间结冰时这里刮着较大的风，且结冰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把大风在水面刮过的痕迹给固化了。不过，由于这里昼夜温差大，这些冰，到了中午又将融化…… 阳光下，夏日里曾经满眼生动的塔公大草原已经很难见到绿色。已然枯黄的草原上，仍有牦牛在啃吃着枯叶和草茎：周边叶落草枯的群山，常有白云投下的暗影，在不停地游移变幻；而高高的雅拉雪山，依然是那么巍峨壮丽…… ——20201201摄于塔公大草原。 ——20201201摄于塔公大草原。 　　新都桥一带，众多落叶的树，仅凭着裸露的枝干，和枝干上的点点冬芽，依然撑起一道独特的风景；冬季将形成冻土，秋收后只好闲置的土地上，不时有牛羊和马儿，悠闲地啃吃着枯草；河流的冰融化之后，清清的流水依然是那么自由奔放…… 回想起夏季时这一带遍地油菜、青稞与葱茏群山共同张扬出的那份生机与活力，才发现眼前这片土地，竟然把一份抱朴之美，演绎得淋漓尽致…… ——20201201摄于新都桥。 ——20201201摄于新都桥。 　　墨石公园，在冬日满目枯草和纷乱的灌木丛中，完好地隐藏着一处经过漫长岁月自然“雕琢”而成的，举世罕见的糜棱岩石林。 走过大片因冻土而闲置的土地之后，就见众多千姿百态的灰色岩石，成排成列地参差在山间。 这一处处灰色岩石，远观时峰峰相连，犬牙交错；近看时造型各异，鬼斧神工；鸟瞰时沟壑密布，逶迤蜿蜒；仰望时奇峰壁立，直插云天…… 面对如此美景，人们不得不惊讶，惊讶于在这满目枯黄的地方，竟然一不留神，就撞见一处嵯峨神奇的“域外星球”…… ——20201201摄于墨石公园。 ——20201201摄于墨石公园。 ——20201201摄于墨石公园。 ——20201201摄于墨石公园。 ——20201201摄于墨石公园。 　　海拔4300米的鱼子西，视野开阔的山顶尽管阳光明媚，却依然感觉到明显的寒意。枯黄草地的坑洼处，依然残留着冰雪。 在这天高地阔的山顶放眼眺望，但见蓝天白云下，北边的雅拉雪山，东边的四姑娘山，南边的贡嘎雪山，众多雪峰或巍峨壮丽，或参差嵯峨，或雄伟大气，共同演绎出一派壮美的风光。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人们的内心，究竟会生出怎样一些奇思妙想而禁不住心荡神驰？ 下山的路上，暮归的牛群和放牧的康巴汉子沐浴在夕阳中，仿佛令人感受到一种悠远、古朴而神奇的力量…… 当夕阳最终把远处一座座山巅染成橙红，那瞬间即失的美，令人难忘…… ——雅拉雪山。20201130摄于鱼子西。 ——四姑娘山。20201130摄于鱼子西。 ——贡嘎雪山。20201130摄于鱼子西。 ——20201130摄于鱼子西。 ——20201130摄于鱼子西。 　　与川西高原不同，小雪时节的四川盆地，既见不到霜，也见不到雪，少有北风呼啸；倒是无拘无束，气定神闲地一路延续着那份迟来的秋色。 此时，四川盆地的天地间，银杏、水杉、红枫、鸡爪槭、梧桐和柳树等众多落叶树种，都竞相张扬着五彩缤纷的色彩。越来越多的彩叶，伴着微风轻轻飞舞，缓缓飘落…… 此时的罨画池依然秋色迷人，光影如画。依然有许多人特地来到这里，在温暖的阳光下，悠然欣赏着一份虽然迟到，却光影丰富，生动迷人的秋色。 ——20221123摄于崇州市罨画池。 ——20221123摄于崇州市罨画池。 　　与此同时，成都的百花潭公园秋色正浓。 但见朝阳下的散花楼神采奕奕；朝晖中的银杏树满目金黄。当阳光从金黄的银杏林间洒下来，洒在铺满金黄叶片的步道上，远处近处，由上而下，光影迷离中，无一不透着生动的色彩，让人感觉到一种梦幻般的温暖。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一边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一边欣赏着一份迟到的，动人的秋色…… ——20211201摄于成都百花潭。 ——20211201摄于成都百花潭。 ——20211201摄于成都百花潭。 ——20211201摄于成都百花潭。 ——20211201摄于成都百花潭。 ——20211201摄于成都百花潭。 　　阳光下的青羊宫游人如织。古老的殿宇和红墙，因了金色银杏和红色杉树的烘托，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而宫中那一个大大的，如行云流水般的“道”字，人们至少思索了两千五百多年，直到眼下，在小雪时节的缤纷色彩中，依然有那么多人兴味盎然…… ——20211201摄于成都青羊宫。 ——20211201摄于成都青羊宫。 ——20211201摄于成都青羊宫。 ——20211201摄于成都青羊宫。 　　眉山市的三苏祠，红墙内那棵秋色正浓的古银杏，会不会见证过并珍藏着，珍藏着这座古色古香大院里“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的，那一个个绵延不绝的，弥漫着书香、墨香、草木香的节气…… ——20201122摄于眉山市三苏祠。 　　德阳市东湖山公园，朝阳下依然可见许多绿色的树木。绿树环绕中，那座《老子西行》的塑像栩栩如生。而就在老子塑像身后的湖区，那成排成片错落有致的水杉的红，宽阔宁静的湖水的蓝，湖畔枯黄草地上许多晨练者的身影，以及这一切在水中的生动倒影，使得这里的小雪时节，弥漫出另一番动人的秋色…… ——20211125摄于德阳市东湖山公园。 ——20211125摄于德阳市东湖山公园。 　　不远处的青衣江，不久前刚从北方迁徙而来的红嘴鸥等冬候鸟们，常常在江面上自由翱翔，荡漾出小雪时节特有的生机与灵动…… ——20211125摄于青衣江。 ——20211125摄于青衣江。 　　到了此时，不论是温江公园、眉山东坡公园，还是成都的白鹭湾、浣花溪、望江公园等，盆地里众多的公园、湖泊和湿地，几乎到处都荡漾着银杏，杉树等众多彩叶渲染出的生动色彩。 这生动的色彩，将盆地里迟来的秋色，渲染得五彩缤纷，而又柔婉迷人…… ——20221126摄于温江公园。 ——20221126摄于温江公园。 ——20201128摄于眉山东坡公园。 ——20231130摄于成都白鹭湾。 ——20201122摄于成都浣花溪。 ——202311205摄于成都望江公园。 ——20231206摄于天府国际会议中心一带。 ——20231206摄于天府国际会议中心一带。 　　不过，彭州市葛仙山深处的那棵一千五百多年的“银杏王”，大邑县白岩寺门前那丛死而复生又逾千年的“九子银杏”，此时此刻张扬着的，似乎已不啻是一片迷人的秋色，而常常令人忍不住地惊叹，惊叹生命的神奇与顽强…… ——一千五百年银杏。20211124摄于彭州市葛仙山。 ——死而复生又逾千年的九子银杏。20211127摄于大邑白岩寺。 　　彭州市的白鹿古镇及其山中的上书院，历史上曾经是整个西南地区培养神哲人员的高级修院所在地，有过许多中外交流的生动故事。 小雪时节，大量杉树、银杏和梧桐掩映着的，中西合璧的建筑群，依然荡漾着流沙河笔下那份“白鹿渺渺随仙惟古镇鹃啼依稀蜀韵，丹花盈盈语客有教堂诗唱仿佛欧风”的独特神韵。 不过，这座古镇和上书院的所有建筑，都是在那场特大地震之后，尽可能依原貌重建的——灾难，可能毁掉许多美好的事物，甚至珍贵的生命；可它毁不掉一个民族的历史记忆，毁不掉一个民族不屈不挠，团结一心，负重前行的精神…… ——20211124摄于彭州市白鹿古镇。 ——20211124摄于彭州市白鹿古镇。 ——20211124摄于彭州市领报修院。 　　由于秋色出现的时间有早有迟，因此眼下的四川盆地，缤纷的秋色仿佛一波接着一波。一些地方随着彩叶飞舞、飘落，渐渐显出裸露的枝干。而另一些地方，又出现迷人的秋色，以致盆地里自立冬才出现的，迟到而生动的秋色，正一步步地走向极盛…… ——晒太阳的人们。20221123摄于崇州市区。 ——20231206摄于天府国际会议中心一带。 　　当然，不论蜀地的气候多么地温润柔婉，不论眼下的秋色多么地生动迷人，却丝毫不影响当下众多的植物，乃至天地间的芸芸众生，去迎接一场看似波澜不惊，却又攸关生命未来的——“历练”…… 那么，面对这小雪时节的抱朴之美，以及众多生命各具特色的生存智慧，人们会不会由衷地感叹，感叹生命与环境的深度和谐甚或水乳交融，究竟意味着怎样一部生命与自然的，源远流长而又波澜壮阔的历史？ 而地球的“玄”之妙，在她那永不停歇的旋转中，又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演绎出怎样一些更新的，有关众生的——沉着、坚韧而又神奇、动人的生命旋律？ ——2009年11月21日第一稿，原标题为《体味节气21：小雪》，并以若水谣之名在新浪、网易等博中发表。 ——2016年6月21日第二稿，更名为《那些节气21：抱朴之美——小雪》。 ——2017年6月14日第三稿。 ——2022年8月18日第四稿。——2023年1月28日第五稿。——2023年11月27日第六稿，更名为《节气之美21：抱朴之美——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