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7月10日，我来到一排驻地—伊尔施的第三天，两辆汽车一辆要送“失联”归来的二排同志去找他们陷入沼泽里的汽车，一辆要去兴安盟军分区领取油料，一排的同志们没有汽车只能从最近的地方进行线路施工作业。代理排长小钱告诉我说：“伊尔施西北方向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今天要涉水过河直接奔向原有线路的大概走向，换下那些确有质量问题的电线。”听说要过一条河，我不放心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刚刚走出伊尔施小镇西北角，就看到一条不小的河流从山林深处流淌过来。清澈的河水湍急而又冰凉，一个接一个的漩涡沿着河床向东南方向奔去。河两岸全被林木覆盖，有的树根暴露在河水里，有的枝叶打着弯在水面摆动。我的直觉认为这里不适合扛着工具和材料涉水渡河。小钱排长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可以派出一两个水性好、身体壮的同志带着简单的工具先下水。让他们把4.0的粗铁丝固定在两岸的大树上，在水面上链接成一道“铁丝桥”，同志们绑上安全带一个接一个拉着铁丝过河。我还是很担心这样渡河会有危险，河里水流很急又不知道深浅，一些家在北方的同志们都不大会游泳。走进河水里如果双脚够不着地就会心慌乱神，再加上负重过河就可能出现溺水情况。</p><p class="ql-block"> 正在犹豫之间，看到河边的一个菜园子里有一位中年人在拾掇菜地，我们走过去和他打招呼顺便了解河水的深浅情况。那个中年人放下手中的小铲子，走出菜园来到我们站立的河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就问道：“你们解放军要为什么从这里过河？河水虽然不很深但是水流很急，徒手涉水过河肯定有危险。”</p><p class="ql-block"> 我对他说：“这里是边防部队通信线路必经之地，我们要执行的线路维修任务就在河对面。据了解上下游的桥梁距离这里都很远，军用线路也不可能因为河流的阻碍就拐弯，所以才请您帮助我们找到一个水浅的地方渡河。”</p><p class="ql-block"> 经过交谈我知道那位中年人姓张，是附近木材加工厂的工人，今天休息就在自家的菜园子里忙活。知道我们必须从这里过河，他又在河边反复查看并向着一家居民的独立屋走去。走到独立屋附近站住了向我们招手，我和同志们一起顺着河边跑了过去。老张告诉我们：“其他地方河水的深浅我不了解，这屋子就是我家的，老婆常在河水里洗衣、淘米、洗菜，也看到过有人在河里抓鱼，可能就是河水最浅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紧走几步向前握住他的手说：“谢谢您的帮助！”</p> <p class="ql-block"> 听说这里河水不深，小钱排长立即吩咐3、4个身强力壮会水的小伙子先把粗铁丝固定在河边的两颗大树上，带上钳子拉着铁丝下水向对岸走去。老张看着我们过河的办法感觉很稀奇，就和我一起站在河边看着战士们涉水渡河。“铁丝桥”固定好以后，小钱排长对我说：“这水不深大家过河没问题，营长您今天就不要过去啦，对面的森林里情况如何我们还不知道。等我们过河进入森林查看好线路走向确定施工方案，您再带着我们进山作业吧。”看着小伙子们一个个抓紧铁丝闯过激流，奋不顾身地冲向河流对岸，矫健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遮天蔽日的森林之中。我要告别热情提供帮助的老张回到驻地的时候，他却拉着我的手说：“你是解放军的营长？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军官呢！请你一定去我家里坐坐。”盛情难却之下，我就跟着他走进那栋一明两暗的独立屋。东边的一间房子里紧靠南面的窗户是一盘占据半间房子的土炕，一位中年妇女坐在炕上纳鞋底。</p><p class="ql-block"> 老张大声说道：“孩他娘，解放军营长来我们家了，你赶紧去烧水泡茶。”接着又招呼我和他一起在炕上的小方桌两边坐下，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他。他接过香烟反复看着说：“我自己只抽老烟袋，这样带把的烟我从没抽过。”我又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着火说：“那你今天就抽一回吧，这样的烟劲儿不大可能不过瘾。”我俩盘坐在炕上正在吞云吐雾，他爱人端来一个大茶壶两个灰白色的碗放在炕桌上就要给我倒一碗。我急忙抢过茶壶说：“谢谢你啦，还是我自己倒吧。”棕黑色的茶汤从大茶壶里悄无声息地流进了灰白色的碗里，我把其中的一碗茶向老张一边推了过去。他拉过茶碗对我说：“这是茶砖煮的茶，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习惯。”</p><p class="ql-block"> 我俩抽着烟喝着茶聊着天，据老张说他在木材加工厂工作工资不多。一个儿子在外地上学，老婆在家种了几亩山地和家前院后的菜园子，勉强维持生活。我问起进山的道路时，他说自己也很少进山，详细情况不了解。同时推荐一个铁路工人老纪，说他刚退休经常进山采摘一些野生蘑菇、黄花菜等山货，对于附近山林里面的道路情况肯定熟悉。</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他说的老纪就在我们临时驻地附近也有一片菜园子，他经常在菜地里干活。看着天要下雨我很担心进山作业的同志们的安全，我就告别了老张起身走回驻地。老张送我到门口说：“有空常来坐坐啊。”</p> <p class="ql-block"> “好的，一定来找你聊天！”我顺着一片连着一片菜园子中间的小路，拐来拐去回到驻地接近中午了，小通信员问我中午吃什么饭？我就让他给仅有的一个炊事员说，就把早晨吃剩下的二面馒头加热，再煮一点菜汤就可以了。吃完简单的午餐我在绿色帐篷里小睡了一会儿，刚刚迷糊就听到院子里人声嘈杂，赶紧起床掀开帐篷的门帘子一看，出工的同志们都回来了。小钱排长走进我的帐篷报告说：“山里根本没有可供通行的道路，有汽车也不能进山作业。今天找到线路刚开始干活就下起了不小的雨，担心山洪下来没法渡河，只好带着大家撤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对小钱排长说：“安全回来就很好！雨停了我们就去找经常在这里菜园子干活的老纪，了解山里道路情况。河边住着的老张告诉我，老纪经常进山采摘山货熟悉道路其中道路情况。”</p><p class="ql-block"> 由于见过老纪在菜园子里干活，排里的同志们和他都很熟。下午5点多钟，雨停了，我和小钱排长走进了老纪住在近的家。他的住房布局与河边老张家的差不多， 老纪把我们安排坐在炕上之后，抱歉地说：“我老婆去闺女家看外孙子没回来，家里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p><p class="ql-block"> 我赶紧说：“不要客气，我们来就是向您请教一点事情，还请您能够提供帮助。”</p><p class="ql-block"> 老纪说：“营长说笑了，我能帮助你们啥呀。”</p><p class="ql-block"> 小钱排长说：“我们营长已经了解到您的情况，听说您经常进山采摘山货，对于山里的道路很熟悉，就请您给我们讲讲进入深山老林如何通行的问题。今天我们跨过河流进入山林之后，就没找到可供施工作业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老纪一听马上来了精神，高兴地说道：“你们要进山干活呀，不用担心我去带路。”说着他就拿出自己的老烟袋，娴熟地装进烟丝就要点火抽烟。我急忙掏出自己的香烟递给他一支，他摆摆手说：“你那烟没劲我抽不惯，还是我的老烟袋锅子过瘾。”点着烟袋锅子后老纪稍作思考继续说：“我是前年退休的，我们这个小火车站的铁路工人退休没几个钱。感觉闲着也是闲着，我和老伴除了种点菜以外就到山里采摘野生山货，还真的能卖点活钱。经常进山其中的道路情况也就跑熟了。能为解放军带路我非常高兴。”老纪说着还爽朗地大笑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也兴奋地对老纪说：“那就非常感谢你啦！”</p><p class="ql-block"> 小钱排长说：“那我们明天早饭后就来接您带着我们进山。”</p><p class="ql-block"> 看着我们要告辞，老纪却说：“到吃晚饭时间了，我随便弄两个小菜咱们和两盅吧。”</p> <p class="ql-block"> 小钱排长看着我，我就低声对他说：“老纪盛情邀请，你去让通信员把我们晚饭吃的菜端来，在去小卖部买一瓶酒来吧。”</p><p class="ql-block"> 老纪笨手笨脚地调好一盘凉拌黄瓜，炒一碟小青菜，还拿起几个鸡蛋准备炒的时候，小钱排长和通信员端着两盘菜进来了。我赶紧让老纪别再炒鸡蛋了，菜多了也吃不完。小钱排长放下菜盘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两瓶白酒往炕桌上一放说：“这是我从老家带来的江苏好酒，请老纪同志品尝。”</p><p class="ql-block"> 小通信员说了一声要去帮我们打饭，匆匆离开了老纪的家。三个人盘腿坐在大炕上，我首先端起盛酒的碗兴奋对老纪说：“我们解放军什么时候都离不开老百姓的支持，谢谢您的帮助！”老纪哈哈大笑说：“哪里，哪里，咱们本来就是军民一家！”</p><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 谢原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