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巨匠之二十五: 张大千

陀罗山人

张大千（1899年-1983年）别号大千居士，四川省内江市人，国画家。20世纪中国画坛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绘画、书法、篆刻、诗词无所不通。早期研习古人书画，后旅居海外，在山水画方面卓有成就。画风工写结合，晚期重彩、水墨融为一体，开创了泼墨泼彩的新风格。上世纪30年代曾两度执教于南京大学（时称中央大学），担任艺术系教授。他在亚、欧、美举办了大量画展，蜚声国际，被誉为“当今最负盛名之国画大师”。徐悲鸿曾说，“张大千，五百年来第一人。” 　　与同时代的画坛巨匠相比，张大千的人生显得尤为传奇，简单概括来说即：早年际遇最波折，性格最复杂矛盾，创作题材最丰富以及游历最广泛最持久。 　　生于1899年的张大千，本名张正权，只因在20岁出头年纪痛失未婚妻，又想逃避包办婚姻而动了遁入空门的念头，被法师授以“大千”的法号，取《长阿舍经》“三千大千世界”之意，从此以“大千”立世。然而尘缘未了，最终还是回归了世俗生活。但其后的人生始终深受佛学思想及禅文化的影响，在艺术内容、艺术形式、艺术创作方式以及对待艺术的态度上均有鲜明表现。比如，他的人物画多以古代高士、仕女为内容，在时局动荡的年代，他坚持做闲云野鹤，中后期作品也多有以佛经内容为创作题材。 桃源图 　　此作是张大千众多泼墨与泼彩山水画中较为成功的一件作品。画中大面积的墨彩交渍、画幅边缘的山石与桃树的精致描绘，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画面左下方的小船与山涧引导观者从图式中去找寻陶渊明笔下《桃花源记》的意境，然而，张大千并没有急于描绘“桃花源”的具体景致，画中主要部位大面积的变幻墨彩，让“桃花源”继续保留着那份千古的迷人魅力。 嘉耦图 　　该作品出自著名的“梅云堂”，以荷花入画，寓意佳偶天成。画中精工细致的描金朱荷，在墨绿渍染的田田茂叶的衬托下，富丽堂皇而无匠俗之气，浓荫中的双栖鸳鸯色彩斑斓、悠然自得，是张大千泼彩泼墨画法的代表作。从张大千的艺术发展历程看，当时他正在经历由早期细笔临摹各派大师向后期自创的泼彩泼墨风格转变的转型期，作品不仅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也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爱痕湖 　　《爱痕湖》是张大千1968年所作巨幅绢本泼彩，画面前景为青翠的山峦，后景则为掩映其间的一泓湖水；湖的后岸为淡墨、淡彩勾勒的屋舍，总体上画面给人一种色彩斑斓、大气宏伟的感受，是张大千化用西方抽象派艺术与中国传统文人艺术的水乳交融之作。 夏日山居图 　　张大千被称为“临摹天下名画最多的画家”。此作山水布局基本忠于王蒙原作，采用了高远和深远相结合的缜密构图，保留了原作的恢弘气势和静谧清寂、可居可游的气氛，尽得王蒙山水画的艺术精髓。全图结构繁复充盈，在稠密中仍透出灵动的气韵。画长松峻岭，气势巍峨，山巅多矾头，山脚松林杂树苍郁茂密。山脚林荫间，房舍半露，隐者自乐。大千特地选用易于发墨的旧纸，下笔细致绵密，设色苍润沈郁，为大千用功极深的作品。 仿巨然晴峰图 此图是借元人《万山积雪图》的构图章法，融以巨然长披麻笔法，与刘道士《湖山清晓图》水法并兼元人笔墨遗趣，“集其大成，自出机杼”，借古开新的极具代表性的大幅杰作。此画虽说仿巨然，实质却是对一件元代佚名山水画的“借尸还魂”。 天女散花 　　这幅《天女散花》描绘天衣飞扬的女仙手持莲瓣，“天女散花”的景象。所绘人物气象安祥娴靜，造型雍容华贵，线条的运用圆润自如，转折之处则顿挫有力且富于节奏感，整幅作品尽显唐人气度，正符大千自题“擬唐人壁画笔法”之意。 红拂女 　　张大千1944年创作的《红拂女》是他工笔仕女的精绝之作，也是张大千稽古敦煌后力图呈现盛唐精丽画风的重要创作。该作主角为唐代“风尘三侠”之红拂女，作品构图明快而简洁，整个画面只表现红拂之姿。画中没有交迭或穿插其它事物，单纯地让美感聚焦在女主角身上。 这位主角用双手撑开斗篷，抬起头，上身微微倾斜，膝盖稍稍提起，长裙曳地，翩然而来，直接攫获观众的视线。所有的动作都优雅大方，毫不忸怩作态。高高束起的红色腰带，蓝、绿、白色相迭的系带。她凤眼圆睁，以坚定的目光迎向观众，神色从容自若，含蓄又不退缩，正如她在小说中迎向李靖和虬髯客，表现出优雅、积极的态度。这正是张大千刻意为红拂女设计的身段。大千是个京剧的戏迷，常自京剧表演中得到启发。所以，红拂女才有类似京剧花旦在舞台上亮相的身段。 凤箫图 　　重彩工笔画《凤箫图》融入了敦煌的飞天元素，色彩艳丽却又古朴，张大千用自己的理解重新阐述了秦穆公之女吹箫引凤的故事。仕女画是张大千绘画作品中一个重要题材，其成就很少有人能超越。他的艺术特点和成功之处就是画出了人物瞬间的面部表情和内心活动。他笔下的仕女既有古代仕女画的遗风，又有着时代气息，姿态风韵、颇有个性。 多子图 　　以儿童为主题的画作，在收藏界被称为“婴戏图”，榴开百子乐天年婴戏图是张大千的人物画中较常见的题材之一。《多子图》画虽简，然人物造型栩栩如生，描绘了庭中四孩儿攀石抚枝摘取石榴的景象。所绘线条劲挺而有弹性，设色艳丽而不失古雅。取百家之所长，精心的融入于自己的风格，令人赏心悦目。 荷塘野趣四屏通景 　　《荷塘野趣》构图气势磅礴，荷叶参差呼应，对比中见和谐；大块面色墨的荷叶与织痩的荷梗穿插交叉，又以尖尖的小荷衬托，对照着盛开的大朵荷花，使画面此起彼落，目不暇接。张大千更以清丽之笔挥出数根长蒲草，令画面异常生动，整体上层次分明，极富节奏感。 　　终其一生都徘徊在出世和入世之间的张大千，性格里有非常江湖的一面，这印迹或源自于少年时期的一场意外。1916年夏，穷学生张大千在回家路上遭遇了土匪，因字迹漂亮而被逼做土匪师爷。最后家人大费周折总算将他接回了家，但是这100天的人生体验却教他懂得了“江湖有多大”。 　　20岁出头的张大千留日归国后，在以擅画虎著称的二哥张善孖的引荐下，凭借过人才华及创作力很快融入上海艺术界，后又在北平艺术界站稳了脚跟。尽管艺术主张完全不同，但他和学院派的徐悲鸿一见倾慕，互相敬重；同心高气傲的皇家后裔溥心畬彼此推崇，惺惺相惜，联手合作不少佳作。 　　张大千一生多受师友的提携和帮扶，他对朋友自然也是仗义疏财，有情有义。好友谢玉岑英年早逝，他履行托付，对友弟谢稚柳照顾有加，对世侄谢伯子悉心指导，抗战期间听闻谢家困难慷慨赠送500元以表关怀。 正是这位爱热闹、讲义气的画家，专注起来，却格外能耐得住寂寞。1941年春，早就神往敦煌壁画的张大千终于启程。兵荒马乱的年月，携家带口，连同500斤的工具和行李，声势浩大。尽管过关卡、地方接应等方面都受到了来自政府的关照，但原计划4个月的观摩学习一坚持就是三年，一应开支全靠自费，仅颜料就用去了千百斤。故临摹壁画令张大千千金散尽，债台高筑。 苇渚醉渔图 苇渚醉渔图 112cm×47cm 1934年 黄山揽胜图 黄山揽胜图 129cm×47cm 1935年 罗浮梦影 罗浮梦影 149cm×73.6cm 1935年 罗浮凤皇谷 罗浮凤皇谷 123cm×48cm 1935年 梅妃赏梅 梅妃赏梅 126cm×46cm 巫峡清秋 巫峡清秋 76cm×37.7cm 1935年 天女拈花图 天女拈花图 144cm×65.5cm 1936年 水月观音 水月观音 165cm×67cm 1937年 仿石涛山居图 仿石涛山居图 132cm×66cm 1940年 凌云仙女图 凌云仙女图 120cm×41cm 1940年 秋山萧寺 秋山萧寺 126cm×56.5cm 1940年 松下闲读 松下闲读 129cm×52cm 1942年 致羊汝德敦煌佛像 致羊汝德敦煌佛像 78.5cm×52cm 密积金刚 密积金刚 95cm×53cm 水月观音 水月观音 166.5cm×75cm 　　敦煌面壁三年的收获是巨大的。张大千共计临摹276幅画作，心灵受到了极大震撼，感受到中国古人的卓越，看到中国绘画不同于文人画的另一种面貌，彻底颠覆了此前持有的传统绘画观念。基于此，他还出版了唯一一本学术论文《莫高窟记》，分5大部分对敦煌艺术做了详尽介绍和解读。而他在临摹的过程中，对被冷落数百年的敦煌壁画进行了归类并加以编号，也为之后的敦煌研究工作提供了初步的研究基础，引发了社会开始关注和重视敦煌文献的艺术价值。 高崖悬瀑 高崖悬瀑 99.5cm×47cm 1943年 青城南望 青城南望 156cm×82cm 1944年 玉川品茶图 玉川品茶图 41cm×101.5cm 1945年 后赤壁图 后赤壁图 52cm×166cm 1945年 潇湘图 潇湘图 98cm×47cm 1946年 李德裕见客图 李德裕见客图 33.5cm×95.5cm 1947年 临石涛游华阳仙馆图 临石涛游华阳仙馆图 167cm×63cm 1947年 夏山隐居图 夏山隐居图 132.5cm×65cm 1947年 嘉藕图 嘉藕图 185cm×95cm 1963年 观瀑图 观瀑图 97cm×46.5cm 1964年 瑞奥道中 瑞奥道中 59.7cm×66cm 1965年 出岫图 出岫图 40cm×98.7cm 1967年 卷去青霭望水天 卷去青霭望水天 100.5cm×192.3cm 1968年 　　张大千的性格中有许多相反相成的因素。受张善孖的影响，张大千任境遇变换而不改爱国情怀。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北平沦陷。在被日军“请”去调查时，当面指斥日军在颐和园杀人抢劫强奸等罪行，保住了文人的忠贞气节。1950年代，在决定旅居海外急需周转资金时，将所收藏的五代董源的《潇湘图》卷、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和宋刘道士的《万壑松风图》三件国宝级作品以4万元低价转售给大陆，避免了国宝文物流落海外。要知道，当年为了一幅《韩熙载夜宴图》，他花掉了原计划用于买房子的500两黄金。他晚年漂泊羁旅，从迁居香港到寓居印度、迁居阿根廷、巴西建园和移居美国，最后落叶归根于宝岛台湾，兜兜转转三十余年。 醉翁亭记 秋江野鹜图 湖光山色 雪江归櫂图 云巖图 白云隱居 漁村夕照 秋江独钓 山巔閒话 李检法定林萧散图 观瀑图 晴霭仙阁 　　或许是性格使然，张大千的作品极具多样性、丰富性和独特张力。从早期几可乱真的临摹仿古画，到晚年个性十足的泼墨泼彩风，其作品不仅为中外艺术界所关注，也同时笑傲于收藏市场，备受人们喜爱，被称为“大俗大雅之作”。一幅创作于1968年的《爱痕湖》在拍卖会上竟以1.8亿元的惊天高价拔得头筹，超过了世界拍卖市场的领跑冠军毕加索。 荷花屏风美女 鱼篮大土像 双美图 三美图 仕女四屏 调鹦图 纨扇仕女 唐画飞天一身 晚唐　天童像 拈花仕女图 仿钱选仕女图 柳荫仕女 印度仕女 蕃女掣庞图 孽海花 　　自小立志高远，酷爱游历，渴望在世界舞台确立中国画地位的张大千，历尽沧桑之后终于明白，西方不是自己真正内心想要的沃土，西方的文化也并不能真正将自己融入，而自己一生的艺术流变终究都不离中国画传统。或许，这便是他无论置身何处、出席任何场合都以长衫布履长髯形象示人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