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美人

珠猪姥爷

森林美人
作者：左晓波
诵读：珠猪姥爷
白桦林，大山打开的天然画廊
毁灭了书画家潜心揣摩的匠心构思
即使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巨匠
也会毅然甩去手中的画箱
白桦林，一册册竖写的黑白诗行
排列在林海雪原的天然木简上
摄受大篆小篆的声韵及风采
辩识追溯那笔画繁多，线条细瘦
刀刻石划的甲骨伤痕
对视黑眼圈似的逗号和句号
心中常常讽咏不已 她是长着鹿角的鄂伦春人的火种
是蒙着兽皮和桦树皮的“仙人柱”
是“山岭上人”的原始器物
是游牧狩猎民族艺术的最初母本
也是信仰萨满教的鄂温克、赫哲人
漂泊江湖，捕魚捉虾的古老船仓

涂霜抹雪亭亭玉立的白桦林
尤为受宠于北方的俄罗斯人民
她的花语是生与死的考验
被尊为俄罗斯民族的母国国树
象征着民族性格的坚毅与挺拔
也是生活的物象标志和文化符号
更是圣美的爱情和说不尽的乡愁 在苏联卫国战争的惨白日子里
那洁白如雪的树干上
曾刻下一对恋人的名字
小伙子上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
山坡的白桦林中，一袭白衣少女
擎一把绿生生的“幡幢伞盖”
成为永远翘首远方的凝固守望

在中国，白桦林是四季的风花雪月
是梦幻与泡影，朝露与电光
是憧憬开枝散叶花满冠的浪漫
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的故事
在白桦林中有根儿有蔓儿口口相传 古代一位寒窗苦读的穷酸书生
夜半更深机缘巧遇白衣美人
那是白桦林中的一只白狐
寂寂白衣，媚眼妖娆，心花寂静
花间月下手捋残香伴读西窗
为他的长夜孤灯搓捻儿添油
为他的冷暖冬缝长袍夏补短衫

亦真亦幻亦如梦的白桦林
拍了胭脂似的粉白霜嫩的肌肤
天生丽质，丰姿绰约
圆溜溜的黑眼圈情波流转
撩拨挑逗耍心机
眉来眼去不说破
身前身后，左左右右
温情脉脉，牵衣扯袖 尤其是那弯弯柔丝的一笔美睫
即映衬着面若冰霜的冷艳高贵
又掩映着谁人不心神摇荡的
超凡脱俗不容侵犯的绝美忧伤

当春手推开寒风，扯过雨线
按亮山山岭岭的绿色视频
雪白凝霜的白雪公主们
会捧着火焰云霞般的映山红
肩挨肩地站在高高的山冈上 此时，云，怎可无心
水，由不得自得悠闲
就连穿堂而过走马灯似的山风
也会情不自禁地送来柔情蜜意
送来子归声声啼血的呼唤

听说那年走上死刑场上的
一副魂飞魄散的“躯壳”呀
己经走过了那片白桦林
突然停下带镣的脚步，猛然回头
留下最后一眼不死的张望 多少回，满枕青梦压星河的夜晚
走进那片高洁雅丽的白桦林
那片撞响獐狍野鹿犄角的白桦林
那片小鹿一样乱撞心跳的白桦林
怪不得梦游白桦林的美梦中
再长再长的长夜迟迟不愿醒来

雪花霜花抱大的“森林美人”呀
株株笔直洁白，不侧不倚
挺拔秀朗，直冲蔚蓝
个个朴实端庄，优雅宁静 傲娇独立，和谐完美
那是赏心悦目，轻柔欢快
而又曼妙无比的圣美过往
给人带来心心念念的无限遐想

大雪层层叠叠刷白了纷飞的记忆
刷不白那泉深情油亮，顾盼流璃
勾魂摄魄，天鹅般闪着瞳光的自信
那是双双对对儿，温暖娇媚的
黑豆似的眨着霜花的精灵眼神儿 看，那芳草青碧翠林如海的山坡上
悠忽间款款走来一队素洁方阵
这方阵洒脱天然，窈窕粉白的身段儿
衣袂飘飘，盛开着朵朵黑色玫瑰
那是生命本质的清丽和卓绝之美

我确信，她一定还在等我
等我倦鸟归林的那一天
我要在她的山脚下搭起“仙人柱”
养一只眼神儿与她一样的麋鹿 在泪眼汪汪悠悠深情的黑亮瞳孔中
左手牵着雪花儿簇拥的朦胧骄阳
右手携着半遮半掩的一轮山月
领着一群绿风绿雨洗亮的小星星
在空明澄净中舒心畅意，戏耍林间 【作者简介】左晓波：原大庆油田作协副主席。电视剧《在昨天的土地上》（编剧，长影摄制）诗歌获当代作家（诗人）杰出文豪榜、中华文人百强榜、传世经典榜三榜联合大赛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