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系列谈九十三：畏四知杨震深夜却遗金（下）原创

山里人

　　（接上）今日分享《资治通鉴》系列谈九十三：畏四知杨震深夜却遗金（下）。

刚正不阿终免官

身居高位，杨震更加刚正不阿，正因此官职不保，太尉印绶被收缴。

延光二年，公元123年，杨震接替刘恺，升任太尉。安帝的舅舅大鸿胪耿宝推荐中常侍李闰的哥哥给杨震，杨震不肯接受。耿宝说：“李常侍是陛下所倚重的人，想请您给他的哥哥任命官职，我只不过是传达陛下的意思而已。”杨震说：“如果朝廷想令三府推举，应该有尚书的命令。”于是拒绝了他，耿宝恨极而去。

据《资治通鉴》卷五十汉纪四十二记载：大鸿胪耿宝自候震，荐中常侍李闰兄于震曰：“李常侍国家所重，欲令公辟其兄；宝唯传上意耳。”震曰：“如朝廷欲令三府辟召，故宜有尚书敕。”宝大恨而去。

皇后兄长执金吾阎显也向杨震推荐自己的亲友，杨震又不从。司空刘授想讨好贵戚，一得风声，不待请托，便辟召李闰兄及阎显意中的私亲，旬日间二人都得到提拔。因此，杨震更加遭人怨恨。是时，皇上下诏，派出使者，为乳母王圣大肆建造房屋，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广、谢恽等更是相互煽动，倾摇朝廷。杨震再次上疏说：“臣认为如今灾害滋生，百姓空虚，三边震扰，国库匮乏，绝非社稷安定之时，而诏书为乳母大建府第，合两坊为一宅。整条街道都纳入府中，雕梁画栋，穷极巧技，攻山采石，转运迫促，花费巨亿。周广、谢恽兄弟，既不是皇上重要亲戚，又不是皇室枝叶贵属，仅仅依附皇上周围亲幸的奸佞之人，与樊丰、王永等人分威共权，就能嘱托州郡，替他们办事，倾动大臣支持他们的主张，干预三公征召天下人才，百官大臣，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于是找来海内贪污之人，收受他们的贿赂，以致有犯罪被剥夺政治权利、永不录用的人，又重新得到显赫的官职。黑白混淆，清浊不分，天下哗然，讥刺朝廷。我听老师说过，在上位的人一味向百姓榨取赋税徭役，财富被榨尽之后，人民一定会怨恨；精力被榨尽之后，人民一定会叛变，怨叛之人，就不能为国家所驱使了。请陛下斟酌考虑。”对此，安帝仍然没有理睬他。

樊丰、周广、谢恽等人见杨震接连进谏而未被安帝采纳，于是假造诏书，调发国库钱粮，征调国家工匠和木材，各处修建墓园房屋、花园水池、亭台楼阁，役费人力、财力不计其数。杨震又上书说：“臣蒙圣恩得以供职于台府，却不能宣扬政化，调和阴阳，以致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师地震。臣听老师说：‘地属阴精，当安静承阳。’现在地动，是阴道太盛的缘故。地震那一天，正好是戊辰日，戊是土，辰是土，地震也是土，三个皆是土，且位置接近中宫，这是中臣、近官持权用事之象。臣看到陛下因边境未宁，对自己十分节俭，官殿垣屋倾斜，只是用一根柱子支撑一下而已。而皇帝的亲近幸臣，并不跟皇上一条心，而是骄奢犯法，多请工匠，盛修第舍，卖弄威福，以至于道路喧哗。地震之变，就是由此而来。还有，冬天没有下雪，春天没有下雨，百官焦急，而修建不止，这正是天旱的征兆。希望陛下奋乾刚之德，抛骄奢之臣，以响应上天的警戒。”

杨震前后言辞恳切，皇上心中已经有点不满，而樊丰等人更是侧目而视，十分愤怒。只是因为他是名儒，不敢加害。这时，正赶上河间人赵腾上书指陈得失，安帝大怒，将赵腾逮捕并关进诏狱，判以罔上不道之罪。杨震上书救援说：“臣听说殷朝、周朝的圣君，小人抱怨诟骂，只是自己身上敬德加谨。如今赵腾被指控的罪行，无非是激烈的诽谤，与持刀杀人的罪行还有差异，请求能赦免他的死罪，保全他的性命，以鼓励百姓对朝政的关心。”安帝哪里听得进去，竟然在街头公开对赵腾执行死刑。

趁安帝东巡之际，樊丰等人趁机攀比，大兴土木，修建宅第。太尉部掾高舒约谈大匠令史，调查得实，知道樊丰等人假造诏书，高舒写好奏折，等到安帝回京上奏。樊丰等人惊惶恐怖，正好太史说星变逆行，于是一起诬陷杨震说：“自从赵腾死后，杨震深怀怨怼，况且他是邓氏故人，一直就怀恨在心。”

延光三年，公元124年，三月二十九日，安帝车驾回到京师，在太学休息，等待吉时还宫。这天夜里，安帝派使者到杨震家里收缴太尉印绶。于是，杨震闭门不再会见宾客。

据《资治通鉴》卷五十汉纪四十二记载：车驾还京师，便时太学，夜，遣使者策收震太尉印绶；震于是柴门绝宾客。

愤愤不平饮鸩卒

安帝派使者持节收缴杨震太尉印绶后，杨震闭门谢客。樊丰等人更加厌恶怨恨他，令大将军耿宝上奏说：“杨震身为大臣，不服罪，心怀怨恨。”安帝下诏，将杨震遣回原籍。

杨震走到洛阳城西几阳亭，慷慨激昂，对他的儿子和门人说：“死，是士人的本分。我蒙圣恩得以居于高位，痛恨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杀，憎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止，还有什么面目再见日月！我死之后，请用杂木为棺，布单被只要能盖住尸体就行了，不要运回祖宗坟墓，不要祭祀。”于是服毒而死，时年七十余岁。

据《资治通鉴》卷五十汉纪四十二记载：震行至城西几阳亭，乃慷慨谓其诸子、门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身死之日，以杂木为棺，布单被，裁足盖形，勿归冢次，勿设祭祀！”因饮鸩而卒。

弘农太守移良秉承樊丰等人的旨意，派官吏在陕县截停杨震的丧车，将棺材打开暴露在道旁，贬杨震的儿子们为驿吏，传递文书。道路上的行人，对此都为之流涕。

太仆、征羌侯来历说：“耿宝是皇上的舅父，荣宠过厚，不念报恩，而投身于奸佞之臣，陷害忠良，上天也将要降祸给他了吧！”

延光四年，公元125年，安帝去世，济阴王刘保即位，是为汉顺帝，樊丰、周广等人伏诛。是时，杨震的门生虞放、陈翼等人到宫门前为杨震申冤，朝廷也都称赞杨震的忠诚。于是，顺帝下诏，任命杨震的两个儿子为郎官，赠钱百万，以三公礼仪，改葬杨震于华阴潼亭，远近的人都来吊丧。有一只高一丈多的大鸟，降落在杨震灵堂之前，俯仰悲鸣，泪流湿地，直到下葬，鸟才飞去。郡里官员将此情此景上报顺帝，顺帝感叹杨震的忠诚，再下诏说：“已故太尉杨震，正直为怀，使他辅佐时政，而小人颠倒黑白，谄害忠良，上天降威，灾害屡作，求神问卜，都说是杨震枉死之故。我的昏庸，加重了这种罪过。山岳崩塌，栋梁折断，是多么危险啊。现在使太守丞用中牢祭祀，如果您的灵魂显灵的话，请来享受这些祭品吧。”当地的人们也立石鸟像于杨震墓前，以此来纪念他。

行文至此，心中充满了无限感慨和敬意。杨震廉洁奉公，清白传家，被历代仁人志士奉为楷模，尊为榜样，对后世崇尚廉洁、忠君爱国、公正为民的执政理念，以清廉为荣、以贪为耻的为官之道德标准产生了深远影响，历代达官政客拜谒不断，文人墨客吟颂不绝。

自改葬潼亭以来，虽屡经王朝更替，政权变革，杨震墓园祠宇常有倾圮，然而杨氏后裔子孙环庐而居，岁时祭祀不辍。过往政客文人，驱车凭吊，登其堂，览其迹，撰祭文，修葺墓祠，低徊俯仰，肃然起敬。

如今，杨震的故里——陕西渭南华阴市杨震纪念馆，成为警示教育基地，每年来此瞻仰拜谒的人络绎不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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