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冬天多暖阳

荷趣荷虫

<p class="ql-block">出太阳了,心情便和阴雨天不一样。</p><p class="ql-block">从今年的八月起,对老母亲的照顾采取轮班制,我们姊们四人一对一个月轮流负责老母亲的日常起居。我接班上岗的那天是11月18号。</p><p class="ql-block">那天的天气很不好,先是阴,后是雨,而后又气温骤降的冷,体感不好,心情更是不好,尤其是傍晚,母亲灯也不开地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等我回家的情形,让我心头涌起比黑暗还黑、比黑暗还厚的感伤。我在傍晚沉沉的夜色里走入院子、走进堂屋的房门,摸索着拽了下垂在墙边的开关拉线,灯亮了,坐在墙边椅子上的母亲水落石出一般从黑暗中浮现出来,仿佛,我带来了光明,我是母亲的光明。我的到来母亲的面孔也跟着亮了,可是,我的心还在夜色里,我的心头总是扫不去对母亲前景预判的暗夜,九十三岁,时日几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父亲离世以后,四间房宽的院子大多的时间就母亲一个人,她不看电视,不玩手机,听力下降以后,聊天也很费劲,同样的一句话,往往说四五遍她都不能理解,得用吵架一般的声音大声说,两三个字、两三个字的分段说,或许最终,她也不能明白我们要表达的意思,你问她“你想吃点什么?”她答“你回家吧”,慢慢的,她仿佛识趣的不怎么和我们聊天了,也不怎么向我们发问了,惟有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时长时短的“唉,唉哟……”声就成了她日常的语言和表达,这声音让我们感到压抑,感到沉重,仿佛母亲的日子里时时处处都是苦痛和沉重。因为交流的困难,我们也是,得不说的就不说了,因而,母亲的孤独是难免的。</p><p class="ql-block">我感觉母亲已经接受并习惯了孤独,她并不要求我们兄弟姊妹四人白天黑夜不间断地陪伴着她在家里,哥、姐他们值班的时候也并不陪宿,饭点把她的三餐照顾好,晚上洗漱好,她上床睡下我们就能回自己的家了,我顺延了哥姐的做法。</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说到“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不能从心里再把娘家当“家”了,娘家就是娘家,自己的家才是家。我们兄弟姊妹4个似乎也都不再是娘家的家庭成员,娘家的成员是一棵柿子树,一棵枇杷树,它们以每年的成长,每年的春华秋实陪伴着母亲的衰老、陪伴着母亲的春夏秋冬。柿子树的叶子由青到黄、到红,枇杷树的叶子由小、到大、到落,它们以及它们的叶子与风穿过的声音是和母亲交流的语言及情感表达,是这个院子里无所不在的父亲,陪伴着母亲的一天又天。</p><p class="ql-block">11月21日的早晨,天有点冷,有点雾,太阳无疑地从空气中闪现出来,不甚明亮,确也是薄晴,我带了早饭,穿过车来车往,早早地来到母亲这里,母亲也已经起了床,洗漱好等着我的到来。</p><p class="ql-block">有太阳的日子心情就是不一样,要好过阴天。视觉上,母亲院子里阴天里古旧的东西和家用的物件在晴日里让人觉得洗过或是刷了漆一般新了一些,增加了色彩一般,明亮了一些。把饭菜捧到母亲面前,而后拉了机井的开关,把太阳能里的水打满,打水的同时,我从枇杷树枝叶的缝隙里看到柿子树枝头橙红的柿子画一样呈现在碧绿的枇杷叶间,还看到一只身体健壮的蚊子向我的眼前飞来。枇杷树,那棵枇杷树高兴的开了一树的花,老树干上也发了许多生机勃勃积极向上的新叶子。看到枇杷花,筱的想到不知是唐朝哪个诗人说的,“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难道枇杷花不是花么?虽然小了点,确是开在冬天里的,花期还很长,有三四个月那么久,难道唐朝人没有吃过枇杷么?有资料说,枇杷是唯一秋蕾、冬花、春果、夏熟,具有四时之气的水果,十分吉祥,母亲能不能仰起脸,多看看枇杷树,少一些沉重,少一些叹息呢?</p><p class="ql-block">沉思间,太阳能里的水满了,厨房墙边垂下来的回水管哗哗的水清亮的流着,将母亲吃过的饭碗用回水管流下的水里冲涮,忽然有流泉飞瀑的心境……</p> <p class="ql-block">晴天真好啊!有太阳的日子真好!</p><p class="ql-block">不知道母亲还有多少能晒到太阳的日子?我喜欢这个冬天少一点阴雨,多一点太阳,有太阳的日子,母亲的孤独和寂寞能少一点,叹息能少一点,心情会好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