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激情》第五章

醉千觞

这时候，一场无妄之灾降临在梅身上。由于梅做事认真负责，专业技术又过硬。质检经理在公司会议上提议，提拨她当副主任。这个风声不知怎么传到质检部，除了梅，人人都知道了。化验室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在利益冲突之下，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开始了。四个女人，有煽阴风点火的，有挑拨离间添油加醋的，有阴奉阳违心怀鬼胎的。尤其是王舒蕾，她好像长了八只眼睛，总是挑梅的毛病，有事无事找茬。梅总觉得，自打她与张诚结婚后，不知为啥，她更成了王的眼中钉。

在几个女人的挑拨下，初中毕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孙蓉，就经常无故找茬辱骂梅。有一天，孙蓉又指桑骂槐地骂梅，几乎把全天下最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梅刚分辩几句，就被孙蓉冲过来殴打，她长长的指甲把梅抓了满脸血痕，梅出于自卫，打了她一个耳光。面对这一场吵闹，其他人幸灾乐祸，坐壁上观。毕竟，谁也见不得梅被提拨。

那天，梅一脸伤痕地回到家。丈夫一脸漠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心疼与愤怒，更没有去为她讨回公道。对他的胆小和淡漠，她已习于为常。有霸道的邻居找茬，街上买东西挨欺，据理力争是梅的事；孩子生病，只能梅带去打针，因为这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家里没生活费了，梅去跟朋友借，因为男人去借钱有伤自尊。凡事都是梅活该冲在前面挡风雨，张诚像一只乌龟，遇到危险，就缩进自己的壳里躲起来。

我们周围经常会有一种这样的老实男人，他一副人蓄无害的模样，别人也挑不出他的错，但他的不作为，会让他的女人过得很苦很累。他在无形中把女人逼疯，结果他还是很无辜的模样。

后来，梅被打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到老板的姐夫，也就是孙蓉的公公的耳朵里，这位正直的退休老教师，到公司找到老板，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他人恶意损伤"，他建议老板严惩孙蓉，哪怕她是他的儿媳。老人还亲自打电话替孙蓉向梅道歉，那一刻，梅泪流满面，自从被打到这之前，她还一滴眼泪都没流过，这位老人让她瞬间防破。最后孙蓉引咎辞职。

在工作中发生争吵，无论谁对谁错，毕竟影响不好，最后，王舒蕾当上副主任。事后，从知情的朋友那儿，梅才知原来副主任的人选是她，她才如梦初醒。她生性淡泊，根本没有当领导的欲望。但谁相信尼？就算你不争，只要你挡了别人的路，你便成了众矢之的。这就是社会。

当李伟突然又出现在竹林旁，梅又喜又怕，心里五味杂陈。这次他开着车来，霸道地一把把她拉上车，开车向古城那边去。

那晚，他心疼地抚摸着她结痂的脸，安慰和鼓励她。当他裸露的身体呈现在她面前时，她震撼不己，他完美得就像古希腊美男子的雕像。当他拥住她，覆盖了她，她在他身体下微小得如一粒沙尘，轻飘飘如一缕飞絮。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眩晕，还是眩晕，失去了意识，再无丝毫的抵抗力。但同时，她又很紧张，比她新婚那一夜还紧张，就像她的身体还是未曾开垦过的处女地，她仿佛置身于天地未开化时的沧茫之中，而他是一道光，引领她走出混沌。他们不仅是身体的缠绵，还是心灵交织在一起的绝唱。他们的灵魂相拥在一起，两颗心像两只蝴蝶，相依相随，蹁跹起舞。此时，就算天打雷劈，她也要与他融为一体，为此，她愿承受老天的一切惩罚。

那晚星空下的古城格外美，一家音乐酒吧里，一个嗓音略带沙哑低沉的歌手，把一首深情的民谣，一遍又一遍，对着月亮吟唱到东方泛白。

事后，他告诉她:他的妻是他的高中同学，她很温柔，在情窦初开的时候，他爱上了她，他追求她。在他当兵要走的头天晚上，她留宿在他家，那晚，她把第一次给了他。他当兵去了五年，她一直等她，她经常去照顾他的父母，他不能负她。但随着年龄增大，他的见识在变，他的内心在变，他与她并无多少共同语言了。他要分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相逼，他也是被逼无奈。本来，如果当年梅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分手的。但梅拒绝了他，又见梅马不停蹄地结婚生子，现在他和女友的年龄也大了，不能再耽误了她，也就与她结婚了。但是老天既然安排他与梅再相遇，他发现她仍然让他心动不已，说明他们缘份未绝。他真的放不下她，哪怕不能永远拥有她。

这个故事有些老套，她也不知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也不想去管他与她的事，她只知道她无法斩断对他的爱。

她与他的感情，时断时续，持续了两年多。在这期间，其实他们很少单独见面。她经常处在对他极度的相思中苦苦煎熬。他的一声问候，他的一个信息，在人面前他对她意味深长的一个眼神，都让她欣喜若狂。

她不知不觉忽略了孩子，她虽然在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但她的心飘得很远。她不再耐心地读故事给她听，她不会问她在幼儿园好不好。她感觉自己像个行尸走肉。

她时喜时悲，患得患失，又多愁善感。她得到了他的感情，却让她更痛苦。还不如当初他们的感情没戳破时那般快乐。如果时光能倒流，她可能不会走近他，她要让这种感情永远处在那种模糊不清，欲说还休的状态中。也许，爱情的美，在于保持一米的距离。

时光飞逝，他当了父亲，他的妻变丰盈了，变美了。女人的幸福，全表现在脸上，被爱被呵护的女人，光彩照人。听同事们传，在家里，他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完全是一个模范丈夫。所以，她再不相信他不爱他的妻。那么，她又算什么尼？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他们从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每回想一次，心就经历一次悲喜交织的折磨。

一边，梅深陷爱情欲罢不能；一边要承受道德的缚束与无声的谴责。她始终是一个深受传统道德熏陶的女人。她决定斩断与他的关系，她强忍住不给他发信息，他约她，她也不回信息，也不去赴约。

她想找事情做充实自己，把心中他的位置清空，用其它事情来占领没有了他的空白。用书本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她读文学作品，废寝忘食地写作，大量地投稿。许多文学刊物上出现她的作品。

但长时间感情的折磨，家庭生活中的压抑痛苦，工作中的烦恼苦闷，让她病倒了。

李伟不知听谁说她病了，就不顾一切地来找她了。也合该出事，那天晚上李伟的母亲突然腹痛不止，李伟的妻子给他打电话，恰好他的电话又没电了，她就出门去公司找他。快到公司门口时，刚好看见他和梅相拥在一起。这个一直自以为生活在幸福里的女人，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竟然爱着另一个女人。她痛苦地尖叫了一声，转身就飞跑起来。李伟和梅骤然分开，李伟转身去追妻子，梅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她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李伟的妻子发疯似地在马路上狂奔，李伟在后面追。突然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把李伟的妻子撞得飞了出去，她像秋天的一片落叶在空中旋转，然后又像巨石似地落在地上，落地的声音好像天崩地裂，李伟凄厉地一声嚎叫。大货车仓皇而逃。

梅也尖叫着跑了过去。这时李伟双手抱头跪在妻子身旁，当梅跑到他面前，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睛充满了痛苦，他们绝望而惊恐地看着对方。

李伟的妻子伤得很重，在ICU抢救了两天，救治无效死亡。别人只知道她遭遇了车祸。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李伟和梅因深深的愧疚而未再见面。梅想过千百种与他分手的情景，却未料是以这样残忍决绝的方式。

梅的病更重了，她夜不能眠，就算断断续续地睡着时，也恶梦不断，一会儿看见李伟的妻倒在血泊里，抬起满脸是血的脸，双眼怨恨地瞪着她；一会儿看见李伟在前面，她追啊追，她声嘶力竭地喊他，他不理睬他，他突然转过头对她冷冷地笑，然后又突然消失了。她哭着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她的头每时每刻在痛，像有把锤子在敲似地痛，心脏狂跳不止，烦躁，背疼，恶心，眩晕，食不下咽。怕噪音，怕光，她的天空是灰色的，生活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对她平时的爱好，再无一点兴趣。她经常莫名其妙地想哭，动不动就泪流满面。

她开始频繁进出医院。一个专家说她得了颈椎病，另一个说她得了神经衰弱，有的又说她脑供血不足。

中药，西药，大包大包地买回来。家里充斥着浓浓的药味。但吃药吃到胃疼，没有一点效果。她越来越虚弱，连小雪也照顾不了了。只是为了生存，她还在拖着病体坚持上班。除了上班，她连门也不出了。

不久，听说李伟举家搬迁，他又申请调去了更远的分公司。她彻底失去了他的音讯。

婆婆含沙射影地说她装病，说她懒，她也无力辩解。张诚一开始还算尽力照顾她，久病床前无孝子，时间一长，便也表现出不耐烦。他虽不明说她装病，但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怪病也满腹孤疑。

婆婆还找借口，把小雪送回来让梅照顾。一次帮小雪洗澡，梅发现小雪的后颈，手臂上有一片一片的指甲印，那些指甲印新旧交叠，触目惊心。梅问小雪，小雪说:“小雪做错事，奶奶是为了教育小雪"。梅一下子就崩溃了，她真想扇自己几个耳光，为了所谓的感情，她竟这样忽略了自己的孩子，她罪该万死，她该下地狱。她暗暗下决心，以后无论怎么难，一定要让小雪在自己身边。

梅经常是带病上班，下班后去幼儿园接小雪，然后去医院打针。有时针还没打完，小雪饿了吵着要吃东西，她只能把针水关了，一只手提着吊瓶，一只手拉着小雪去医院门口小吃店买米线给她吃。

梅和张诚的关系变得更恶劣了，要么是针锋相对地争吵，要么是冷漠相对。

有一次梅犯了头痛病，她在沙发上抱着头痛苦地呻吟。张诚冷冷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突然说了一句:“老天有眼，报应啊！"从他恶狠狠的神情里，梅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她和李伟的一切，他都知道。但他却不动声色，不制止，不嫉妒。她感觉脊背冷嗖嗖的，打了个寒战。她对他的内疚，一扫而光。她想，往后余生，她该为自己而活了。‘

梅这样缠绵地病了几年，她在坚强地与病魔抗争。小雪不知不觉长大了，她变得异常乖巧懂事，会反过来照顾妈妈了。

这天，好友晓玲来看她，看她病得形销骨立，华发早生，把她抱住就流泪了。好友责问张诚，为什么不好好对待梅，早知这样，她就不费力撮合他们了。梅才知，原来当年好友瞒着她，向她的老同学张诚极力地夸奖梅，让他去追求她。

晓玲一直很幸福，她与她的"才子"男友结婚五年了，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他们也会经常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拌嘴，比如由谁做饭，由谁去洗碗，但拌嘴往往最后成了打情骂俏。晓玲虽然很爱丈夫，但她却不惯着他，该他分担的家务一定让他分担。她的丈夫，这个曾经不食人间烟火的风流才子，也在婚姻中成长，成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晓玲不会让自己憋屈，她活得明媚又健康。梅很是羡慕她，如果她像晓玲一样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果她当年勇敢地与张诚分手，结果或许完全不一样。梅的悲剧，就是因为她的过度善良和软弱造成的。

晓玲的表弟，在省城医院当医生，主治精神科。芳把梅的症状详细跟他说了，他建议梅到省城找他细看。

梅就请了年假上省城去了，在哪儿，她受到了好友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

在精神科，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没有发现器质性病变。又给她做了心理测试，结果显示她患了中度抑郁症，伴随严重的躯体症状。医生给她开了药，给她做了心理疏导，并建议她日常坚持运动，爬爬山，练瑜伽，练习冥想，多听音乐。并告诫她，这是一个漫长的治疗过程。耐力，毅力很重要，放松，用合适的方法释放压力也很重要。

医生说，导致抑郁症的发病，有许多原因，有身体生理上的原因，也有心理和性格上的原因。长期的精神压抑，不善于释放压力；突发的打击:比如突然失去亲人，比如失恋；长期睡眠不足，熬夜，等等都会患上抑郁症。要治疗郁抑症，提高自身认知也很重要。

这是梅恢复健康的转机，也是她命运转变的开始。她要向疾病挑战，就算为了小雪，她也要让自己好起来。

服药三个月后，梅略有好转，一年后，她感到明显好转，睡眠好起来，胃口也好起来。但这种病就像波浪线，会反反复复。特别与病人的认知与心情密切相关。梅知道，她的心魔未除。每梦见李伟，她便心绪不宁，又出现躯体症状。

这时，刚好有一个食品公司招聘质检员，她去应聘成功，就辞职了，远离了这个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进入了一个新公司，她开始尝试打开心胸，去爬山，骑车，从而认识了一些乐观阳光的朋友。其中有一位美丽，温婉，善良的女子叶兰，成了她的挚交。她教会了梅许多为人之道。

一个偶尔的机会，她结交了几个搞书画艺术的人，便又迷上了画。她上了个培训班学习了一段时间。在空闲时，她挥毫泼墨，乐在其中。艺术的美好，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让她的心慢慢安静下来，不再焦虑浮躁。

她经常跑图书馆，借一些心理，灵修，佛学方面的书来看。她不断反省自己，观照自己的内心。好些困惑迎刃而解。

她还加入了民间爱心组织，他们经常自发捐赠物资，给农村的贫困户送去，有经济条件的，还一对一捐助贫困儿童上学。

这些无私的爱心人士，让梅深深感动。心怀大爱之心，不会为小情小爱所困。在帮助别人的同时，也治愈了自己。在爱心组织里，有一位纤瘦文雅的中年妇女，她一个人帮扶了三个贫困儿童上学，承诺一直到他们大学毕业。听说她也得了重度抑郁症，还有严重胃病，她的胃切除了三分之二，曾几次频临死亡。她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感情的创伤反噬，是导致她身体生病的主要原因。她加入爱心组织后，经常跟爱心个士去走村串户，见到了些生活十分贫，但又十分简单快乐的农村人，他们面对艰难的生活，积极乐观，他们的勤劳朴实，感染着她，她的身体竟奇迹般地好转。在她的一篇文章里，她写道:“许多身体的病，是由心理的病引起的，要治好身体的病，得先救赎你的心灵"。

这位了不起的女士像一座灯塔，照亮了梅前方的路。

从这些经历中，梅懂得了许多。世界这么大，世间这么美，一个人不能眼里只有爱情，这是很狭隘的。一个人的心里，要有世间万物，要装得下宇宙乾坤。

佛说:你在乎的东西，往往成为你幸福的障碍；佛说:欲望是灾难之根。无论是情欲还是财欲。台湾作家素黑又说:你放不下的东西，把它放好就行。

当你无法承受生命之重，就让它变轻，丟掉过多的欲望和期待，丢掉怨恨，让悲伤远离。

对李伟，她再无爱无恨。他是她内心的情欲招来的，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出现。他是上天派来度她的。若不如此，她又怎会明白，情本身就是劫。

对曾经那些欺负过她的旧同事，她不原谅，但也不记恨；至于那个王舒蕾，梅看穿了她的内心，她对别人刻薄挑剔，只不过是内心自卑吧了！

梅和张诚，不再争吵，但也常无话可说，除了谈孩子，他们再无交流。彼此都明白，他们或许有亲情，但没有爱。过了几年张诚也辞职了，去了外地发展，或许在与梅的夫妻关系中，他也感到压抑。

梅一个人带小雪上完初中，又上高中。也许受家庭环境和父母不合谐情感的影响，小雪聪明，但心思敏感细腻，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在高三时，因学习压力过大，小雪一度厌学失眠。幸亏梅及时发现了她的异常，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鼓励她向朋友敞开心扉，学会释放压力。小雪很快恢复正常。

在梅的精心照顾下和陪伴下，小雪品学兼优，身心健康地成长。梅一个人虽辛苦，但却有种解脱般的轻松。在这个过程中，她变得坚强又独立，她的精神在成长。

她不断地在反思自己的过去，精神上的不独立，让她总在不自知地寻找依靠，比如她与张诚的婚姻，比如和李伟的婚外情。曾经的她遇到过不去的坎，不是自己去学会解决而是向外求。

自己是一切的根源。她不断向内求，让自己日愈变得强大。面对别人的刁难，她不再委屈求全。当有人再欺负她时，她开始敢于回击；婆婆来无理找茬时，她也不再惧怕不再惯着她。佛说:纵容恶人，就是帮凶。

这种种反省是有益的，她慢慢摆脱了郁抑症的魔爪。

她的生命，变得丰盈而美好，她活得恣意快乐。原来快乐，是自己争取来的。

也许是工作繁忙，也许是有意逃避，张诚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住上三五天，看看父母孩子就走了，他们的夫妻关系，名字实亡。她不怪他，凭心而论，他虽不是个好丈夫，但也算得上是个好人。也许是梅非他最爱。如果找到一个他真心想呵护的人，他也许会变得有责任心，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好丈夫。

一次梅在收拾旧物时，发现衣柜顶上有一个小匣子，她轻轻打开它，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信笺，是丈夫的笔迹。那是几封未寄出的情书，这些情书，柔肠百转，情深似海，文采斐然。他诉说了失去那个她的痛苦，诉说对她的思念。梅竟不知自己的丈夫有如此好的文笔，他从未给她写过情书。看来，他不是不懂浪漫，只是，梅不是他的真爱而己。每封信的开头，都是"我亲爱的舒蕾"，原来，他的白月光，是王舒蕾。

之前，只听说晓玲说过，张伟有过一次恋爱，女方是个孤儿，她的父母关系十分不好，在一次争吵中，她的妈妈杀了她的爸爸，小小的她目睹了整个血腥的过程。她是老板抚养大的。张诚的母亲不接受她，以死相逼他们分手。关于这段感情，张诚一直不提，梅也不问。梅想，如果他取了他的白月光为妻，这样强势的婆婆和强势的儿媳，不知会有怎么样的结局？真是造化弄人，她无声地笑了，她把信笺放回，只装不知。

几年的独处中，她也会感到孤独，有时也会想找个人来陪，也有男人来刻意接近她，有的最初印象也挺好，但再深入了解，便入不了她的心。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更是她看轻了情爱。生命中拥有爱情，是绵上添花，若无，也无足轻重。

在小雪高中毕业了，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所顶尖985大学。梅向张诚提出离婚，他同意了。整个过程，没有争执，没有纠纷。

梅的好友叶兰，笃信佛学，她认识几个精通佛学的师父，梅常与她一起去拜访他们，听他们讲解佛法。

记得第一次进庙里，走进师父静修的佛堂，梅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她感到亲切，欣喜，慰藉，宁静。所有人间疾苦，仿佛是前辈子的事。梅在心里暗暗发愿，要用余生去学习，发扬佛学，尽己所能，去帮助人们从人生的各种痛苦中解脱出来。

小雪研究生毕业，以过硬的专业技术，进入军工企业，为祖国的航空事业而奋斗。

梅再无后顾之忧，她拜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佛学大师为师，剃度出家，法名静空。

于是，人们发现在玉灵寺里多了一位尼姑，她或在偏殿为香客写字，或给香客讲解佛法。她目光慈爱，神情安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