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激情》第一章

醉千觞

就在梅与张诚确定恋爱关系后，梅收到一封信，信是李伟写的。这是一封求爱信。他在信中说:"对你的事，我早有耳闻。我很佩服你对工作的认真，你能坚持原则，真的太不容易了！那天比赛，你居然只比我晚十分钟到山顶，我还没见过体力如你这般好的女孩。你知道吗？当你出现在我眼前，你像冬天的一束阳光，直穿我的心扉；你沉静柔和的目光，又像一池春水，让我不知不觉深深陷入这无限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拨。请原谅我迟到的表白，因为我去外地出差了几个月才回来，我本应该把这封信亲自交给你，但又缺乏勇气，只能寄过来。我肯定对你一见钟情了！请你做我的女友，好吗？"

看完了信，梅泪流满面，这封信来得太迟了！她既己答应了张诚，便不能反悔。况且，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张诚的双手"玷污"过，留下了他的痕迹，她怎么还能接受李伟。但她真的很难过，她想对他说，她也对他"一见钟情"了。她喜欢他的衣着，喜欢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宏亮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喜欢他的一切，但理智阻止了她。那天晚上，她梦里看见他了，她伸手想去摸他的脸，但他一下子就不见了，她在梦里哭得肝肠寸断。

之后，梅看张诚越来越不顺眼，烦他讲话声音小，烦他走路慢悠悠，烦他小心翼翼对她讲话。

她想跟他分手，但又不忍说出口。她想如果她跟他分了手，她是不是就属于别人口中那种朝三慕四的坏女人了，别人会对她指指点点，口诛笔伐。

她纠结的心情，让她对张诚忽冷忽热。有时侯突然就冲他发火，弄得张诚莫名其妙。终于她艰难地回了李伟一封简单的信拒绝了他，说明她已有男友了。

第一次见李伟是在公司组织的运动会上。

去年四月，公司组织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这是梅工作后参加的第一次集体活动。

运动会有许多项目，蓝球赛，足球赛，排球赛，跑步爬山比赛，橡棋比赛，书画展，甚至还有扑克双扣。

梅报了书画展，写了幅毛笔字参展。她从初中就开始练书法了。在学校书法比赛中可没少获奖！

她还报名跑步爬山。她在学校几乎每天晨跑，加上农村出身，从小干农活，所以她虽身材娇小，但体力可不错哟！

早晨七点半，爬山比赛开始了。从公司大门出发，向西，先跑过五公里平整的公路，就到了玉灵山山脚，继续向上，爬完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就到山顶，先到山顶佛塔者为胜。

随着出发的口令声响起，近两百名职工浩浩荡荡地，玩耍似地跑的跑，走的走，漫步的漫步，嘻嘻哈哈玩似地向目的地出发。只有一些青年男女血气方刚，奋力地跑起来。梅也跑在前面，但她并不急跑，而是不快不慢地跟着。这种距离的运动不仅比速度，比的更是耐力。

到山脚时，上点年纪的职工远远落在后面，男青年们生龙活虎，女青年们已经娇喘吁吁，梅并不觉得累，感觉只是热了一下身而己。

大家沿着台阶向上走。台阶以六七十度的斜度向上，仿佛通向天空的梯子。此时的玉灵山，古木参天，玉灵寺庄严肃穆，在海一样蔚蓝的天空下，好像一幅色彩厚重的油画。

爬着爬着，女青年们一个个脸色苍白，被男青年们搀扶着一步一停地爬着，有几个几乎是整个儿吊在男青年们身上。梅心里对她们瞬间有种鄙视的感觉，不管是无可奈何，还是有意为之，反正她是不愿在男性面前做娇弱状。但同时，一种难于名状的孤独感猝不及防地涌上她的心头，那种知音难觅的孤独中掺杂着一丝不被人查觉的孤傲。

梅并不觉得累，不一会儿便把他们远远抛在后面，她很享受爬山的感觉，有一种征服的快感。她从高处向下看后面那一群人，她想，绝没有一个人能感受到和她一样的快乐。她在那些人中，发现了那个在跑步过程中，总是有意靠近她的一个戴黑边眼镜的青年，他不丑，但也不出众，总之很普通。虽然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不知为什么，她内心对他有一种抗拒，因为他的神色，有一种萎顿的感觉。

当梅爬到山顶，仰视高耸入云的佛塔时，感觉到人在天地间的渺小，她的心胸豁然开朗，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梅坐在佛塔旁，俯视山下，整座城市尽收眼底，高楼大厦变矮小了，远处的湖泊就像城市的眼睛，远远地遥望佛塔。梅想，若是此时化做一只鸟多好，可以在高空中翱翔。一阵风吹来，穿过梅的衣服，让她感觉到惬意无比的清凉。

正当她沉浸在这种孤独而美好的心境中时，从佛塔的背后，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来，他边走边做着扩胸运动，一块一块结实的肌肉从紧身黑色运动衣鼓出来。他站在离梅几米的地方开始压腿。梅吃了一惊，在山下，她隐隐觉得有个人跑在她前面，到上山时就没见踪影了。这个人竟早就先她跑到山顶，真是个"飞毛腿"。人不熟，梅也不好意思跟他打招呼。但他却大方地朝她走过来，他笑着说:"小姑娘，你也爬上来了，女队第一名哟！"不知为什么，他站在她旁边，她感觉他像个大火炉，热浪波涛汹涌般，一波一波从他身上朝她涌过来，那"浪"打得她晕乎乎站立不稳，她甚至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她回答:"好像你有多老似的，我不是"小"姑娘"。他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在我面前你就是小姑娘"。他真狂傲，梅想，就不再理他了。他讪讪地走远了点。

半小时后，后边的人才陆陆续续爬到山顶，他们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工会的宣传员也随后来到，他翘起大拇指，给梅和那个黑衣小伙子一顿夸奖:"小姑娘，小伙子，体质不错麻，厉害哟！"然后把镜头对着他们二人咔咔拍起来。其它人也纷纷夸他们，梅被弄得满脸通红，她并不习惯被众人注视。黑衣小伙子倒大方得很，配合镜头耍酷。

此时梅又感觉到那个来自眼镜男的目光。这时，梅听见有一阵起哄似的笑声传来，她看向起哄的地方，只见几个男青年对眼镜男推推搡搡，把他往梅这推，好像在怂恿他去干什么事。这些青年总是没个正形，梅并没有多想。

　　篮球比赛是在晚饭后进行，每晚安排两场比赛。晚上，篮球场灯火辉煌，公司职工们携老扶幼地来观看，热闹极了。

梅也破例放下书本来观看，她不会打篮球，但喜欢看别人打。

第一场结束，第二场开始了。一开场，大家就感觉到了比赛的精彩，这两队人实力都比较强。很快，梅便被机关队的一个队员吸引住了，原来他就是爬山时先到山顶的那个黑衣小伙。梅终于能仔细看他了。他属于那种传说中的好身材，高一分会显笨重，矮一分没有气势，胖一分嫌臃肿，瘦一分显单薄。只见他矫健地腾挪躲闪，接球，运球，投球，行云流水，如入无人之境。他的两条腿像装了弹簧，轻轻一跃，便弹起好高。他的眼窝很深，浓眉大眼，就像素描教册上的希腊美男子。皮肤呈小麦色，更让他添了几分健美。仿佛身边的人都不存在了，梅的目光只追随他一人，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像小鼓在敲，有一股看不见的激流在撞击她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处子之心。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体验。

而那名健将，也感受到了梅的目光，他像被打了鸡血似的，似乎要特意表演给他看，灵巧地摆脱敌方的围追堵截，来一个三分球，再来个扣球，状态越来越好，场下一片喝彩声。每当他投球得分，便邀功似地偷偷朝她看。

梅再不放过每一场篮球赛，只为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听观赛的人说，那个青年名叫李伟，是个退伍军人，在公司销售部，经常在外跑市场，所以在公司很少能看见他。

梅陷入了单相思中，她脑海里全是李伟的音容笑貌，心里时而甜蜜，时而伤感。她如此渴望见到他，但他却像风一样无影无踪。她不知他去了哪儿，又不好意思去问别人。

运动会结束后几天，梅在省城工作的好友晓玲突然来访，时隔一年见面，并且它乡遇故人，梅很开心。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眼镜男竟然是好友的高中同学。顺理成章地，梅与眼镜男正式认识了，此时梅才知他名叫张诚，在公司采购部。他与她陪着晓玲玩了几天，去湖里划船，去古城的酒吧听歌，去爬玉灵山，好友尽兴而归。几天的相处，张诚给梅的印象是，温和，实在。

晓玲的爱情，尤如童话般美好。在学校时，她就爱上了班上的才子，他长相儒雅，文笔非常好，能出口成章。她勇敢地追求他，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了她的"俘虏"。晓玲希望梅也能收获一段美好的爱情，她总有意无意在梅面前说张诚的优点。

晓玲回去以后，梅每天下班回来，张诚已在宿舍门口等她，他总是比她早下班。遇梅加班，他就帮她把饭打好。梅把饭钱给他，他不要。梅并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但她又不懂拒绝，不好意思驳别人的面子。梅从来没谈过恋爱，她不懂这是男孩追求女孩的一种方式。梅直到大学毕业都没谈过恋爱的事，总被同学们当笑谈，说她是地球上快灭绝的物种。

梅不想见张诚，有时下了班不回宿舍，不吃饭就直接在外边玩到天黑再回来，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过了饭点就打不到饭吃了，总不能天天挨饿吧！

一天，梅加班天黑才回到宿舍，室友们床上都放着一束花，她发现自己的床上也放着一大束黄玫瑰。见她惊讶不解，室友们都笑了，一室友道:"张帅哥送你的情人节礼物，漂亮不？"。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已是"七夕"情人节。她怅然若失地想，如果花是李伟送的，那有多好啊！

不过说实话，第一次有男子送她花，满足了她内心里的某种虚荣心，她还是挺高兴的。那天后，她更不好拒绝他。她是一个过于单纯的人，感觉吃了他的饭收了他的花，就必须做他女朋友。

如果梅懂得小恩小惠与终身大事不能相提并论，如果她懂得拒绝，如果她是一个有恋爱经验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按了快进的镜头，梅被一种惯性的力推着向前走，事情的发展已由不得她，或者说，她内心的力量不足以控制生活的方向。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与张诚交往起来。她内心里渴望的人，是李伟，但她又觉得他像一座可望不可及的高峰。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她有些自卑，他只能是她的一个梦而已。

与张诚正式约会，在一个星空满天的夜晚，她与张诚去湖边散步。原本他们只是拉着手，可能是黑夜助长了张诚的胆量，在树荫下，张诚突然搂住了她，他的唇吻住了她，他的舌尖试图深入，去纠缠她的舌。不知为什么，她很抗拒他的侵入，她上下牙死死咬在一起，不让他进入。张诚无可奈何，他的舌只能在她的牙和唇间徒劳地寻找突破口。她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手居然伸进她的衣服里，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内衣，他在她的乳房上揉搓，她身上立刻冒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恼怒地把他的手拉开。那晚回宿舍后，梅很莫名其妙地感觉很难过，仿佛丢失了最珍贵的东西。她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身体，从浴室的大镜子，照出梅丰满的乳房，平坦结实的小腹，修长的双腿。平心而论，梅不是那种长相惊艳的女孩，但她比较耐看，小巧秀气的脸，一双大眼睛温柔妩媚。

她接连几天不理睬张诚。张诚看她的眼光，诚惶诚恐。过了几天，她的心情才慢慢平复。她想，可能每个女孩的恋爱都是这样的感受吧！

张诚对她，越来越急不可待，约会时，他一次比一次更多地攻战她的从未让人进入过的领地，一切如在梦中。她的内心一边抗拒，一边却又充满好奇，想知道下一步是什么。有时她静下来时，感觉不是因爱他而跟他在一起，而是对异性的好奇和不懂拒绝而继续他们的关系。

梅对他有依恋，或者说依赖，但没有热恋的激情。张诚表现得很细心体贴。她打个喷嚏，他就把感冒药买了送来，她缺什么东西，不用开口他就买来，她累了他烧水给他洗脚。她不高兴做的事，他绝不勉强她。他让她感觉温暖踏实，但又仿佛缺少点什么。有时她想跟他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她感觉他不会懂得。

梅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一朵花，一弯溪流，一片彩霞，一本书，都能让她的内心诗意盎然。而张诚好像从来不会关注这些东西。他只和她聊生活日常，一日三歺。他会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去湖边看水草在水中柔柔地荡漾，去爬山，去感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他会陪她去书店。梅感觉他并不真正喜欢这些事，而是为了讨好她。因为当她沉浸在文字里无法自拔，而他却在靠着椅子打瞌睡。

第一次她随他去拜见父母。他家在城东教师生活区，他母亲是退休教师，父亲是某工厂职工。出身农村的梅，到底有些怯场紧张。那天梅轮休，她早早就到街上买了些水果，超市里买了些营养品。

张诚下了班就骑着摩托来带梅回家。

那是一套三居室的套房，很普通的摆设，虽然说不上脏乱，但也没有好好收拾。张诚的母亲不像退休职工，倒像一个身体结实，世故精明的小市民，她对梅不冷不热的；他的父亲挺斯文，话不多，很和善。

若在公司，已经是饭点了，但他们到家时，还是冷锅冷灶的，梅有一种不受重视的感觉。张诚忙去厨房做饭，梅便去帮忙。张诚的母亲不知从哪儿翻出几个土豆，啪一下丢在梅面前，毫不客气地说:“把土豆削了"。

他们随便弄了几个菜，饭桌上的气氛也不冷不热，总之，有一种说不清的压抑。回到公司后，张诚再三对梅表示歉意，说他母亲就这种个性，叫她不要计较，以后对她多包容。又说了许多他母亲的不容易，他父亲所在工厂效益不好，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靠母亲，是她辛辛苦苦把他们兄弟二人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