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塞恩--十日环游10

蜀都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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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袖珍富豪摩纳哥公国，旋入意大利境内，迎朝阳沿地中海北岸一路向东，经意大利最大商港与工业中心热亚那，由此转头北上。房车在阿尔卑斯山区穿行，钻山越岭或盘旋升降，亦偶遇浓密雾团，略有陆放翁“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意蕴。未几，又至意大利第二大城市、欧洲四大经济中心之一米兰。

在米兰小憩一刻，续北入瑞士。一路高峰接天，云雾缭绕；江流浩荡，碧水清波，可谓江山如画，大有南北朝谢眺“绿水丰涟漪，青山多绣绮”之诗意。前方城郭耸立处，瑞士名城卢塞恩至矣。此番到访，乃八年后之重游也。

卢塞恩亦译作“琉森”，位于瑞士中部。古罗马时，乃人烟稀少之渔村，后因给行船导航建起灯塔，遂得名“琉森”，拉丁文意为“灯”，1178年琉森正式建市。托尔斯泰在其小说《卢塞恩》中写道：“卢塞恩，这座瑞士州古城在四州湖畔，是瑞士一个最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地方。”余细察之，果非浪得虚名也。

远眺卢塞恩湖，烟波浩渺，风景如画。此湖跨过四个古代瑞士州，即乌里州，施维茨州，瓦尔登州、卢塞恩州，故亦称“四森林州湖”。其位于瑞士中部，为瑞士第四大湖。贝多芬之《月光曲》，即受诗人雷尔斯塔布评论影响：第一乐章“犹如在瑞士卢塞恩月光闪烁的湖面上摇荡的船儿一样”。惜乎此番未下湖荡舟。

信步湖畔，观卢塞恩紧拥风景优美之卢塞恩湖，环卢皆山也。城市与湖中之中世纪水塔及廊桥交相辉映，独具瑞士魅力。因其历史悠久，更兼中世纪教堂、塔楼、文艺复兴宫厅及百年老店、长街古巷比比皆是，遂成历史文化名城。余身后之老瑞士房子“Old Swiss House”乃二百年老店，美食多多矣。

漫步著名之卡佩尔廊桥，因桥北岸有圣彼得教堂，亦称教堂桥，此乃欧洲最古老有顶木桥，为琉森地标之一。余观此桥颇似吾国旧时之风雨桥，略有明代柳祖康“独飞溪谷千余载，风雨侵蚀永不朽，为民为客休安过，天下惟有木廊桥”诗意。此桥始建于1333年，1993年毁于火灾，后按原貌重建。

廊桥横跨罗伊斯河，长逾200米，桥身两处转折。桥顶横眉上绘有120幅宗教历史油画，亦有描绘欧洲黑死病景象之画作。观此桥上画廊，略有颐和园长廊之意象。桥中部八角型水塔高34米，建于1300年，初为城墙之部分，曾作档案馆、金库、监狱与刑讯室。今之水塔中间层，为琉森火炮协会总部。

徜徉于卡佩尔廊桥上及罗伊斯河畔，远眺堪称美轮美奂：廊桥水塔、周边尖顶教堂与古老建筑、身后蓝天白云与群峰雪山，勾勒出色彩斑斓美丽画卷；近观则有古色古香：水塔廊桥、清澈河水与游弋天鹅、廊顶彩画与廊边鲜花，述说古往今来美好童话。耳闻目睹，方知托尔斯泰称琉森为最浪漫之城，确非妄言也。

市中心河畔之卢塞恩耶稣教堂，隔罗伊尔河与旧市政厅相对。教堂建于1666年，其圣坛由红色大理石装饰，于1681年完成，此乃瑞士首座大型巴洛克式宗教建筑。教堂极醒目且极具代表性之大蒜头双拱顶装饰，在罗伊尔河澄澈碧透河水映衬下，极具美感。

霍夫教堂位于琉森湖北面，以其直刺苍穹双子尖塔为标志，乃卢塞恩最重要之教堂。初建于735年，罗马式建筑，位于古代信仰中心圣里奥狄加遗址上，为琉森市历史最悠久之教堂。至14世纪教堂改成哥特式，1645年火灾后重建，即今所呈现之文艺复兴晚期建筑风格。如此多变之建筑风格，举世罕见也。

辗转至阿尔卑斯大街东侧数十米处，丹麦著名雕塑家托瓦尔森1821年创作之作品《濒死的狮子》赫然呈现，为卢塞恩又一重要景点。细察之，山崖石洞中凿出之雄狮痛苦倒地，折断之长矛插在肩头，一侧有瑞士国徽之盾牌。盖因瑞士昔为贫穷之国，男子多外出他国当雇佣军谋生，忠诚雇主，血战护主乃常事。

以动物之王雄狮濒死之状，寓意瑞士雇佣军英勇忠诚及悲剧性遭遇，堪称匠心独运。法国大革命中，巴黎民众攻入王宫，1100名瑞士雇佣军战死786人，余皆伤残。该雕塑即表现瑞士雇佣军在此战中不畏牺牲之惨烈悲壮。正如马克·吐温19世纪末在观此雕塑后写道：“这是世界上最哀伤、最感人的石雕！”

罗伊斯河为瑞士第四大河流，全长158公里，源于阿尔卑斯山，在乌里州流入琉森湖，自琉森市流出，终汇入莱茵河后注入北海。与欧洲绝大多数河流别无二致，河水皆澄澈透明。余观卡佩尔廊桥上游百余米处，有一钢架支撑木板之大坝，拦水高度近两米，窃以为足可刷新世人认知：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与余之故乡威远800余米古城墙相似，卢塞恩亦有穆塞格城墙，此乃瑞士保存最好、最长之防御性城墙，现存900多米，城墙上建有9座式样各异之瞭望塔。1535年在赞特塔楼上所建大钟乃琉森最古老之钟，此钟一反钟表准时报点之准则，竟先于各钟一分钟报时，不亦奇哉。

1857年7月7日，托尔斯泰游览琉森，据亲眼所见，写下小说《卢塞恩》：“在卢塞恩那家头等阔佬下榻的瑞士旅馆门前，一个流浪讨乞歌手唱歌弹琴达半小时之久。百来个人听他演唱。歌手三次要求施舍。没有一人给他任何东西，有许多人还嘲笑他。”十多年来，余游走欧洲各城市，如此状况至今仍司空见惯。

托尔斯泰小说《卢塞恩》作于1857年7月18日，发表于同年第9期《现代人》杂志。此小说无情揭露西欧资产阶级之自私本性与资本主义同艺术相敌对之实质。卢塞恩虽为瑞士美丽城市，亦难掩其资本主义属性。托翁所述者，略有杜甫“尽室久徒步，逢人多厚颜。参差谷鸟吟，不见游子还”之意涵也。

此番房车环游德-法-摩-意-瑞-德，经5国10日，起迄点皆为德法边境之萨尔。虽饱览锦山绣水富国丽城，然回观德、法、意皆上世纪列强，亦为鸦战入侵者或英法联军成员。毛公曰：“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一个路线一种观点，要经常讲反复讲。”愚以为此即“落后就要挨打”。且喜睡狮醒矣，安可复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