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inherit;">鸟窝</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inherit;">文/李峰</b></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br></h1><h1> 发现这个鸟窝是因为一阵风。</h1><h1> 是风将树枝吹得摇来摆去,正在抄近道上班的我,可巧一抬头,正好看见树枝里面的鸟窝。</h1><h1> 鸟窝很低,就在小道旁的一棵树上。我一跷脚,就能看到鸟窝里面。窝里没有鸟。这么近地看一个鸟窝,还真是头一遭。这个鸟窝竟是草做成的?这让我很是惊讶。在我的概念里,鸟窝是树棍儿做的。我看到的都是树棍做成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草做的鸟窝。得赶紧先上班,否则就迟到了。</h1><h1> 我的单位很偏僻,在远郊的一个山里,平时很少有旁人来。我们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春夏秋冬,风光无限。尤其这儿的动物特别多。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水里游的,好多好多,有的都是我未曾见过的。</h1><h1> 这里的蛇尤为多,经常出没我们的房前屋后,有几次还钻进了厨房。一次,同事小孙将一条钻进厨房的蛇砍成两截。他指着蛇说,这叫花尾脖子,有毒,别让它咬着。见着就往死里打。</h1><h1> 我还见过野兔子,黄毛的,和山土一个色。那天,它从山上蹦下来,正好被我看见。它在草丛中,时不时立起身子四处张望。我一动不动,更不敢声张,唯恐惊跑了它。突然,“噗”的一声闷响,兔子头上一簇黄毛炸起,它一窜老高,打着滚逃上了山。是小孙。小孙这家伙弹弓射得特准。他曾在二十米开外一弹弓射穿过浴室的门镜。他说,弹弓打兔子一般当时都死不了,除非你打得特准。愿那只野兔好运吧!</h1><h1> 我还见过一回傻狍子,很远,它从铁道上只是一闪而跃过。时间太短,没见着它傻,只见它那一跃很灵巧。</h1><h1> 这里最多的当然是鸟。尤其麻雀,一群一群的,叽叽喳喳风似的从这边飞到那边。</h1><h1> 自从发现了那个鸟窝,我心里便有了一份惦记。</h1><h1> 乍看,这个鸟窝很是蓬乱,但当你再看,你会发现其中还是很有规律的。鸟窝所用的都是那种柔软的细草,一看就是经过挑选的。它是从底部盘旋而上的,底絮的很暄实。它圆圆的,上下窄,中间粗,活象一只小咖啡杯。草是一根压着一根的,有的还是粘连在一起的?啊!鸟也会用唾液做窝啊!看来,不光燕子会用唾液做窝,这鸟也会用。</h1><h1> 我发现,这鸟窝的位置也是被精心挑选过的。它选在一根长在一起的三杈枝桠的枝上(树上的这种枝并不多),鸟窝就嵌在其里。更令我惊讶的是,三杈的枝桠被窝草紧紧地裹缠而成为一体。这鸟怎么这么智慧?我无法解释。对于这类无法解释的事情,我只能把它归功于上天了。</h1><h1> 这是一棵樱桃树。是刚刚谢了花朵才长出叶子的樱桃树。此时正是春风扑面,蓝天白云,大地一片碧茵。我对这只鸟儿充满了好奇。</h1><h1> 大约一个星期后,我还是抄近道上班,我终于见到了这只鸟。我离老远就看见了那,果然是只麻雀。见有人来,它一抖搂翅膀就从窝上飞走了。</h1><h1> 打这以后,我总能见到这只鸟。它还会衔些细草回窝,蹦上蹦下的。鸟做窝可和人不一样,身体多大,窝就做多大,从来不贪。人嘛,性本贪——做的窝是越大越想大,越多就越想多,做的多大多多都不满足。</h1><h1> 小孙告诉我,鸟是不住在窝里的,它就住树林子里。鸟做窝只是为了抱窝产崽。唉!活了快六十年了,我才知道这个。</h1><h1> 这只鸟越来越恋窝了。原先它远远地看见我就飞走了,渐渐它看我一点一点走近才飞走。这一次,看我走得更近了,它竟还没飞走。它啾啾啾叫着,脑袋一歪一歪地盯着我。等我快跟前了,那鸟才大声叫着飞走了。我看见鸟窝里果然有了鸟蛋。鸟蛋白白的,小小的,一共六颗。我拈出一颗来,小心翼翼地托在掌心。鸟蛋粉粉白白,在阳光下,似透非透,可爱至极。我的掌上,似乎感到壳内一个生命的悸动,一个生命即将诞生。突然,一连串的鸟叫声钻入我的耳孔。那声音急迫而凄厉,完全区别于其他的鸟鸣。顺着声音,透过树叶的间隙,我隐约看到一只鸟正快速地扇动着翅膀在半空中拚命地鸣叫。那声音犹如一个母亲将要失去孩子时那撕心裂肺的呼号。我赶紧将鸟蛋放回窝里,躲到远处去了。</h1><h1> 我再也没有去触碰那个鸟窝。我只是趁着大鸟不在的时候接近它。</h1><h1> 樱桃树的叶子葱郁起来,枝上冒出嫩绿的青果。小鸟儿已经破壳而出。它们吱吱唧唧地叫着,几只光秃秃的小脑袋伸出窝外。大鸟一趟一趟地来回奔波,一回到窝里,小鸟们争着伸长了脖子张着和脑袋一样大的嘴巴抢着大鸟的喂食。</h1><h1> 我也有事做了。我去抓了一些蚊蝇虫子,去喂小鸟。真是“会叫的鸟儿有虫吃”啊。因为窝小,几只鸟被踩在下面,上面的几只大叫着张着大嘴朝着我。我把下面的鸟放到上面,专门喂着它们。我同情并共情它们了。</h1><h1> 我这人喜欢独处,总愿意远离人群,看山看水看白云。现在有了这窝鸟,又多了一个兴致。看着小鸟们一天一天的长大,渐渐生出羽毛,开始扇动翅膀,它们就要飞走了,离开这了。要不,抓两只回去?给孙女养着,她准喜欢。这个念头只是一闪,怎能做这样的事呢。</h1><h1> 春风和煦,树上的枝叶更加浓郁,樱桃也红了。还是上班的早上,我抓了几条虫子去喂叽叽喳喳的小鸟。可等我再去,却发现窝里一只鸟都没了,鸟窝是空的了。鸟都不知去了哪里,绝不可能是飞走了。鸟窝里有一颗弹弓的泥丸。回去问小孙,小孙说泥丸是他放的,那还是在鸟才下蛋的时候。他说他没抓鸟。我相信他——死在他弹弓下的鸟不计其数,他对小鸟崽没兴趣。那能是别的同事?小孙说可能吧,又说说不一定是蛇干的呢? </h1><h1> 是啊,说不定是蛇干的呢。我发现叶子深处有一条完整的蛇皮,又发现更下面的杂草中有一条绑着很多过滤嘴烟蒂的细线绕在树下。我原来神神秘秘地就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没想到同事们全都知道。连蛇都知道。</h1><h1> 那只大鸟也不知飞去了哪里?面对空巢,我一脸茫然,无比失落。</h1><h1> 树上的樱桃开始红了。空空的鸟窝上方,也挂着一粒樱桃,红红的,有些耀眼……</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