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墙标语引出来的故事

许振东

这篇文章被《宿迁史志》公众号于2024年12月9日推送。

提起玻璃，大家肯定司空见惯。高楼大厦，如果不用透明玻璃采光，很难想象它成为什么样儿。知道吗？我国生产第一块平板玻璃的产地出自我们宿迁市，而生产玻璃所需的原材料——石英砂基地，就在宿迁市三台山森林公园南侧“晶•世界玻璃艺术馆”处，也就是原宿豫县白砂矿旧址地方。

宿迁玻璃艺术馆

一个礼拜天的上午，我坐公交车去这个地方，寻找白砂矿的历史故事。

建馆已有6年的“晶•世界玻璃艺术馆”，当年红砖砌墙盖起来的工厂院落保存完好。在宽阔的馆前广场中央，安放一台可供人参观的大型旧机器。在原车间由北向南方向的墙壁上，当年用红漆刷出的一幅标语格外引人注目——“有工作干就有饭吃要想吃得饱工作必干好”。虽年代久远，几经风霜，但这十几个美术字的模样仍依稀可见。

当年墙刷标语出现在广场

玻璃艺术馆从外面看很不起眼，里面却大有乾坤。五个展厅里，有的运用光景声像等先进技术，有的通过样品文物或老旧器械，充分展示了古今中外玻璃发展史。在宿迁玻璃发展史展厅里，我对从上世纪初，1908年生产第一块平板玻璃至今，生产品种由少到多，办厂历尽坎坷以及宿迁人永不服输的奋斗故事感动至深，对原白砂矿那一排排庞大设备惊奇万分。站在这些已经锈迹斑斑的设备旁，当年工人鼓足干劲，车间机器轰鸣，砂矿连年增收的热火朝天景象，立刻浮现在我的眼前。

许鼎霖、张謇和黄以霖肖像画

参观完毕，我在路边公交站台等公交车回家时，碰见一位穿着反光标制服坐在长凳上小憩片刻的女环卫工人。跟她闲聊时得知，她负责脚下这段路的清洁卫生，今年已72岁。我随口夸了她两句：“哎呀，不简单呀，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出来工作！”老人家不以为然，微笑答道：“那写在墙上标语不是写着嘛，有工作干就有饭吃要想吃得饱工作必干好”。刚才在玻璃艺术馆广场看到那写在墙上的四句话，在我脑海里闪了一下，不一定记得全，而老人家却一字不落随口说出来。佩服之余，猜想老人家是有故事的人，说不准对原白砂矿有特殊的感情。经交谈，果不其然。“俺就是白砂矿下属队大吴村的人。想当初，16岁就进了白砂矿，结婚孩子长大后，一家四口人都曾在那里上过班呢。”

当年白砂矿旧貌

老人家叫姜光侠，见我对她讲的话感兴趣，就跟我聊起鲜为人知的往事。

当年的搅笼机器

墙上那幅标语是当年矿里干部闫海涛写的。通过玻璃艺术馆里有关史料记载，结合这位老人讲述，得知，当地出产的白砂，学名叫石英砂。其主要成分是SiO2。它是制造玻璃的上等原料。白砂矿这地方，石英砂资源蕴藏量大，埋藏浅，易开采。上世纪七十年初，该矿就开始源源不断地给江苏玻璃厂提供石英砂原料。玻璃艺术馆东侧那个废弃的水塘，就是当年开采白砂后形成的。据老人家回忆，带有泥水的白砂从砂塘里用翻斗车一趟一趟运到四台大搅笼机器身旁后，要经过多道工序，运用各种设备，对采来的砂石进行多次冲洗、几经破碎和反复目筛，最后制成统一标准的石英砂产品。

当年的目筛机器

当年矿里生产车间实行计件工资制，多劳多得，工人三班倒，歇人不歇机。老人家还告诉我，她丈夫和儿子都在矿里开翻斗车，她和儿媳妇负责往大绞笼机器里填料。因离家近，忙里偷闲，回家卷块煎饼来再继续干。有时遇到开翻斗车人手不够时，姜光侠就自告奋勇爬上翻斗车，学着人家模样练习操纵各种手柄。因胆大心细，边学边干，不久便掌握了驾驶翻斗车技术。由于矿里干部职工上下一条心，劲往一处使，车间产量连年增加，产品质量越做越优，工人获得的报酬相应提高。记得当时每月能领到30多元。这在当时火柴2分钱一盒，猪肉7毛多一斤的那个年代，那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啊！砂矿的兴旺带动了周边人致富。当地大吴村像姜光侠一家有好几个人在砂矿上班的不在少数。在家门口就能上班，靠勤劳双手挣钱，姜光侠老人当年的工作经历，的的确确验证了她早已熟烂于心的刷在墙上那四句话。

手捧刚采的白砂，老人心里沉甸甸

坐公交车回来的路上，我心里默念着那四句话，脑海里不时浮现在玻璃艺术馆看到的感人画面：许鼎霖、张謇和黄以霖等先辈们，造福人民，于上世纪初，在宿迁六塘河北岸，历尽曲折筹建耀徐玻璃厂，为让人们摆脱贫困，过上温饱生活而奋斗终身。还有，在上世纪中后期，宿迁人民通过几代人不懈努力，追求卓越，为发展壮大我国玻璃工业，实现美好生活，献出了毕生的精力。

这幅墙刷旧标语，是当年白砂矿的宣传标语。现在看来，它仍可作为年轻人的励志标语。它代表的是一种精神，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过时。我想这可能也是在筹建“晶•世界玻璃艺术馆”时，设计人员要把它保留下来的初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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