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黑战争是怎么回事

人在旅途

记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那几年，波黑内战成为吸引全世界目光的一个热点，电视屏幕上天天是波黑内战新闻。不过，波黑内战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于一般人来说，没有几个人能说得清楚，更不要说弄明白波黑内部各民族之间冲突的来龙去脉了。近日阅读刘子超的游记作品《血与蜜之地》，这才总算弄清楚了三十年前的这段往事。本文参考刘子超文章内容，又查阅其它资料写成，供读者参阅。

波黑地图

波黑是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简称，原来是南斯拉夫联盟的一个成员，1992年3月3日宣布独立。自宣布独立那天起，波黑就陷入了长达四年之久的一场战乱之中，许多民众在战争和民族屠杀中丧失了生命，更多的人流离失所，逃亡他乡，不仅他们的家园遭到毁灭，国家更是处于分崩离析状态。直到1995年11月21日，在美国主持下，由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克罗地亚共和国和波黑共和国的领导人签署《代顿协议》（该协议于1995年12月14日正式签署），这样，在国际社会强力干预下，才最终结束了波黑战争，最终走向了和平。

说起波黑内战的根源，真算得上源远流长。波黑领土面积51209平方千米，总人口为353万人（2023年数据），虽然波黑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可是却充斥着民族和宗教矛盾。波黑人口主要由三部分人组成，即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人和波什尼亚克（又称波斯尼亚人）人。波什尼亚克族约占总人口的50.1%，塞尔维亚族约占总人口的30.8%，克罗地亚族约占总人口的15.4%。波黑的北边和西边与克罗地亚共和国接壤，东边和南边与塞尔维亚接壤。克族多数住在西北部，塞族多数住在东南部。当1991年底克罗地亚宣布独立后，波黑的政局就开始动荡，克族人跃跃欲试，很想把自己归并到克罗地亚去，成为它的一部分；而塞族人的愿望是把自己归并到塞尔维亚去，成为它的一部分。波黑的独立宣言是多数人同意的，不过这个“多数”是指克族和波族，不包括占人口总数近三分之一的塞族。所以，独立宣言刚一发布，波黑的塞族武装力量就开始了对波黑首都萨拉热窝的围攻，因为萨拉热窝城里居住的绝大部分是波什尼亚克人。这次围攻的时间之长创造了一项世界纪录，竟然达到了一千四百二十五天。

萨拉热窝图

说起波什尼亚克人，话就说远了。这些人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民族，从族源上来说，他们要么是塞族人，要么是克族人，无论长相还是语言都与以上两个民族毫无二致，不同的仅仅是他们信仰的是伊斯兰教，是穆斯林罢了。波什尼亚克人信仰伊斯兰教是在公元1389年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侵入此地以后，侵入者利诱当地人，如果信仰伊斯兰教的话可以免除部分税赋和享受公民待遇，于是一些人皈依伊斯兰教，成为波黑这块土地上的“异类”。以前波什尼亚克人并不被认为是一个民族，后来是铁托把他们认定为一个民族的。波黑其它两个民族，克族信仰的是天主教，使用的是拉丁字母；塞族信仰的是东正教，使用的是西里尔文。所以，在波黑这片不大的土地上，天主教堂、东正教堂和清真寺比肩而立，三种宗教都枝繁叶茂，竞相绽放。有人说萨拉热窝是欧洲的耶路撒冷（意思是几个宗教的圣地），是十分贴切的。因此，引起波黑内战的原因，不仅有民族矛盾，还有更深层次的宗教矛盾在内，错综复杂，相互纠缠，外人很难理清头绪来。

这里说几句题外话。提起波黑首都萨拉热窝，中国人并不陌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国内上映过一部电影，名字是《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当年这部电影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电影主演是塞族人，电影导演是波族人。内战爆发后，出于安全考虑，主演想让导演住到塞尔维亚去，遭导演拒绝，战火中他因心脏病死在萨拉热窝。

萨拉热窝著名地标建筑钟楼

萨拉热窝的拉丁桥

令萨拉热窝闻名于世的另一件事是发生在萨拉热窝的那一场刺杀事件，它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1914年6月28日，塞族民族主义青年十九岁的普林西普在萨拉热窝的拉丁桥上开枪刺杀奥匈帝国王储斐迪南大公和他的妻子，这件事成为了一战的开端。（刺杀的原因是奥匈帝国吞并了波黑）

回到波黑内战话题。波黑塞族人的首领是拉多万·卡拉季奇，他是出生在黑山的塞尔维亚人，具有极强烈的民族意识。卡拉季奇原本是一名业余诗人和精神病医生，在1989年，以他为首成立了一个民族主义政党塞族民主党，进而组建了一支塞族武装部队，对克族和波族发起攻击。一开始，克族和波族是联合在一起共同抗击塞族武装的，因为它们单个力量实在无法与塞族抗衡。不过后来，当共同敌人失去威胁后，克族和波族之间爆发了第二次内战，战况之惨烈不输于第一次内战。

萨拉热窝处在一个山谷之中，周围都是山地。在南斯拉夫时代，为了向世界展示南斯拉夫国家团结和睦的形象，铁托领导下的南斯拉夫主办了1984年冬季奥运会，地址就在萨拉热窝。当时，在山坡上修建了人工滑雪道，现在，这些冬运滑道都成了塞族的炮兵阵地。塞族部队占据了城市周围各个高地，对城里不断进行炮火攻击。

萨拉热窝街头景色

被围困在城里的人们遭受到了极大的困苦，他们被断电断水，没有燃料，冬季很难熬过去。那时，凡是能烧的东西，包括门窗、楼板、桌凳以及周边的各种树木和灌木，都被搜罗和砍伐殆尽。食物极缺，只能从黑市花高价购买，勉强维持生存。萨拉热窝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是飞机场，为了保证国际组织提供的人道主义援助物资能够顺利运抵萨拉热窝，联合国维和部队据守机场，以保障货运安全。当市内民众缺衣少食，对食品和各种生活用品望眼欲穿之时，一些地下黑势力却借机走私货物，通过秘密通道贩运各种紧缺物资和武器，他们都发了大财。就连围城部队中也有人参与走私活动，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只是苦了平民百姓。

塞族领头人卡拉季奇后来被作为战犯受到国际法庭起诉，罪名有种族灭绝罪、战争罪和反人类罪等。

波黑内战最悲催的事发生在1995年7月，这时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可是在波黑边境与塞尔维亚接壤的波什尼亚克人聚居地斯雷不雷尼察小镇却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一次性杀死了八千多名波什尼亚克男子。

萨拉热窝街景

7月的一天，当塞族军队在拉特科·姆拉迪奇将军率领下向小镇进攻时，驻守在当地联合国划定的“安全区”的联合国维和部队荷兰军人，竟然从“安全区”主动撤离，“安全区”被占领，里边躲避战乱的数万名波什尼亚克人无处可逃。塞族将军命令把波族妇女用车辆运走，送往集中营，在路上，许多女人遭到塞族男人强奸。那些被留下来的男人（15岁以上的男性）被全部杀掉，并被掩埋在乱葬坑里。直到《代顿协议》签订后，波什尼亚克人陆续返回故居，这些蒙难者的遗体才被发现，并逐一识别后重新安葬在墓地里。这是发生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人类最大的大屠杀悲剧，被国际法庭定性为“种族灭绝”罪。这场大屠杀至今仍是留在波什尼亚克人心头的无法抹去的伤痛。

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乱葬坑

如今的波黑，由于《代顿协议》的作用，表面上仍然是一个统一的国家，可是实际上内部却是由波黑联邦和塞族共和国2个实体和布尔奇科特区组成，两个政权互不相干，三个总统轮流坐庄。各民族之间基本没有交往，他们各过各的，彼此之间戒备之心仍然很严重，只是还没有发生直接冲突而已。应该说，引起他们内战的民族矛盾和宗教矛盾一个也没有解决，矛盾只是被冻结起来罢了，如果哪一天，只要有一个导火索，波黑很有可能再次爆发内战，这并不是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