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敬可亲可爱的庄爷

实圃斋

作者按：文中“庄爷”即浙西报界泰斗庄月江老先生，今年八十有七。曾经和徐寿昌、崔铭先一道受孔祥楷（孔子75代奉祀官）之邀，共事于衢州孔子学术研究会，人称孔庙“四爷”。孔、庄两人，君子之交，情深意笃，有“庄子给孔子打工，孔子为庄子开车”的美誉。

　甲辰，十月十九日（2024.11.19），是庄爷向嘉兴海宁市斜桥镇乐农村捐赠藏品的日子。

　　中午时分，放下案头的活计，正准备食堂去用餐。王汉龙打来电话，说是庄爷老家来人了，非得拉上我一起作陪，他车子已在东迹桥上。等我到楼下，从车里拿了包烟的功夫，走到大门口，汉龙那辆可以进博物馆的白色桑塔纳已停在眼前，向我招手示意。

　　我们一起去了庄爷家，庄爷和来客已等候多时，女儿雨虹和雪虹姊妹先一步餐馆点菜去了，于是我们移步餐馆。

　　庄爷边走边向客人介绍：现居小区，环境优美，空间开阔，房前屋后，树林茂密，交通便捷，生活实施配套齐全，可谓闹中取静，非常满意。

　　不出两百米，来到餐馆，雨虹雪虹俩已在门口迎接。二楼包间，十分雅致，菜已满桌，大家落座。席间，庄爷把宾主互相作了介绍，来客共四人：小彭、小魏、小倪和小张。小魏还是衢江人女婿，丈母娘家在峡川镇大理村。

　　雪虹带了二种酒，一樽高级红酒，一瓶年份原浆。庄爷和小彭小倪，还有雪虹雨虹喝红的；小张和汉龙喝白的。我提议：“下午由我负责开车，汉龙尽地主之谊，替我喝一份，连同他自己，喝双份。”庄爷立马同意，汉龙也推辞不得。

　　席间气氛热烈，觥筹交错，交谈中，我知道客人来自海宁市斜桥镇乐农村，雨虹、雪虹外婆家的客人，小彭们是特地前来接收庄家藏品捐赠的。先前庄家已向老家斜桥镇、乐农村、庄爷出生地桐乡骑塘桥（骑力村），各捐过一批藏书、名人信札字画和印章。家乡人很懂文化的重要，非常重视文化传承、教育，都建有当地的乡贤馆，并有传统文化爱好者，深厚情怀的行家负责专门管理、维护。庄家的爱心捐赠，受到当地干部群众的一片称赞，藏品填补了许多方面的空白。

　　雨虹、雪虹打小外婆家长大，可以说童年时光是在乐农村度过的，对乐农村深有感情。她们刚来衢州的时候，就像到了另一个国度一样，根本听不懂衢州话和老师夹带方言的普通话，曾经一度念叨想“逃”回乐农去。

　　这是第二次对乐农村进行无偿捐赠，我对庄爷一家对家乡无私的大爱，深感敬佩。

　　我们边喝边聊，氛围很轻松，无拘无束。我向庄爷了解了二个问题：第一，在孔（孔祥楷）爷“东南阙里”喝酒是什么场景？他说那规矩可多了。筷子摆不齐要罚酒、酒杯放到桌上发声要罚酒、对饮喝不干净要罚酒……。第二，庄爷和江山作家蔡恭老先生年龄孰大孰小？庄爷相告，蔡先生是知己，比自已小三岁。他夸赞蔡先生的文笔，文章确实写得好，这次捐赠的藏书中就有蔡先生著的《沧桑往事》签名本，建议小彭们回去好好拜读一下。

　　一餐饭，吃了近两个小时。大家尽兴，汉龙是带着微微醉意离开餐桌的，庄爷夸他是个称职的侍者。

　　回得家里，庄爷一家早已把赠品整理的井井有序。书，分门别类放置在大小不一的纸箱里；字画成卷捆好；两片刚从墙上卸下来装裱精致的名家字画搁在旁边。我粗粗扫了一眼，有五六册大部头的《申报》、有线装古书、有老伴生前珍藏的折扇文玩……摆满了一地。

　　小彭们联系了“货拉拉”，在等待间隙，做了个简单的交接仪式，庄爷一家显得无比高兴。我是有点想不通，这些都是稀世珍宝呀，有些还是绝无仅有的。或许，这就是鍾睿所说的：“热爱的最高境界是无私”吧，真是可爱可敬的一家人！

　　我兴致勃勃地参观庄爷温馨的家。朝北的窗台上种有夜来香、小葱、银边吊兰，还有叫不上名的小花小草，大大小小十好几盘。今天，可能客人多的缘故，“知趣”的小松鼠和小鸟躲了起来，未见它们的身影。客厅正对面悬挂一帧画家谷良先生《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赠画。画面上，在水乡，一位持着棍杖的老人，周围围着一群顽童，活灵活现，天真可爱。是去年庄爷八十六岁时回乡时获赠，十分应时、应景的一幅画。沙发背后，是一幅“牛大师”阿衡的《山水牧牛图》，庄爷对我说，阿衡是中国在画上题款，字最有特色的画家。还有一幅先生的生肖虎，也是画得虎虎生威，气势非凡。

　　闲聊时，莲华寺寺监慧觉法师来电，说要给庄爷送蝈蝈和蟋蟀来，庄爷又给我上了一堂闻所未闻的生物课。次日，庄爷欲将一只天津蝈蝈连虫带笼送给我，我婉拒了。我是第一次见过这玩意，根本不懂它的习性，加上我顾此失彼、健忘的秉性，活活饿死，岂不惜哉。

　　“货拉拉”来了，七八个人来回好几趟，才把赠品全部搬到车上。接着，又到巨化旧居上祝116号，搬运两件家什，一件老电视机；一件老床架。岁月沧桑，这架“明式”床架，五十年代，从老家斜桥运至衢州，后来又搬了七八次家，一直没舍得丢弃。我发现床架隐蔽处，有一行毛笔书写的楷书“天水达置，丁卯冬月”字样。这行字，庄爷也未曾发现，这是一架有故事的床，赶紧拍照留念。原来，“达”是庄爷的大伯，当年大伯外出为官时，把床留给了庄父。现在，这架床历经近百年，依然完好如初，于今重归故里，这又是何等的传奇呀！

2024.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