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第三章：迷迷糊糊的中师生活</p><p class="ql-block"> 就在那年夏天，张碧野以统招分524.5分的成绩考入了南阳市第四师范学校，当他手握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激动得仰天长啸：“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张碧野终于端上了这个铁饭碗了……”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皱巴巴的脸上也是笑容满面：“咱家里终于有一个吃上皇粮的人了，老天开眼了！”</p><p class="ql-block"> 二姐掏钱给碧野买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带密码的！大姐、三姐和小姐多多少少给了碧野一点钱，碧野感激不尽啊！碧野望着家徒四壁的简陋瓦屋，心里默默地想：我一定要盖座好房子！</p><p class="ql-block"> 为了转城市户口，老父亲装了满满一车子小麦向乡粮所拉去，碧野在后面满头大汗用力地推着车子，毒辣辣的太阳晒着父子俩，一点儿也不影响俩人脸上的笑容。老父亲回头对小儿子心疼地说：“你慢点推车子，看看你头上的汗！”碧野望着父亲脸上多年来少见的笑容说：“爹，没事的，我现在长成大人了，这不算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张碧野一个人跑到县城里按了几个公章，这才算办完了转城市户口的有关手续，静等着开学。</p><p class="ql-block"> 张碧野拿着家里东拼西凑的四百八十块钱学杂费，二姐又塞给他一百块钱，兴冲冲地拖着行李箱走到汲滩街上，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等来了客车，赶紧挤了上去，怀抱希望，奔赴学校而去……</p> <p class="ql-block"> 中师生活没有初三时的那种剑拔弩张，学习压力一下子没有了，张碧野有点不适应，每天除了上课，吃饭，打球，就是睡觉。特别是班主任任付中任老师又把全班同学都编了个学号，每次任课老师来上课从来都是喊学号，不喊名字的，张碧野是41号，每次老师提问他就是说：“41号，你来讲一下！”碧野耳听这话，就如同狱警在叫囚犯，浑身不自在，赶紧站起来结巴着说：“我……我……还没有想好。”“坐下，38号，你说……”一堂课就这样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平时，同学们上课不好好听讲，一到考试就慌了神，就临时抱佛脚，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抄小纸条的，有把答案提前写在桌子上的，也有把书本夹到大腿根的，也有趁监考老师不注意把答案贴到老师衣服后面的……我的那个天啊！这都是哪跟哪啊？张碧野不抄，快速地写着答案，后面急得满头大汗的那个漂亮王芳弯下了以前的高傲天鹅颈，不断地拽着他的衣角，小声说：“把卷子抬高点儿！”碧野想了一下：都是一个班的，就给她看吧！我是男人，我不怕看。你还别说，这次期中考试碧野还得了个二等奖，得到了二十块钱奖学金，碧野好开心啊！他觉得上这个中师赚大发了，国家每个月补助二十块钱生活费，一个月还供应二十九斤白面，三年下来，他自己家里没多花多少钱。有时候星期天寒暑假去四个姐家里玩，她们多少总是塞给他些钱，其中二姐给他的钱最多，他永远难忘！</p> <p class="ql-block"> 一天，碧野不知怎的，突然间就想给张好明写封信，他道听途说地知道张好明在武汉公安大学上学，就一股脑儿地把想说的话写了满满的三大页，在信封上写下她后来改的名字：张卓。贴好一张二角钱的邮票，就投进了大门口的邮递箱里，忐忑不安地等了好多天……结果，他在大门口传达室那里看到了被退回来的这封信，理由是：查无此人！查无此人，不可能吧！碧野心里想，也许是自己搞错了吧！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唉！以前的一幕幕又浮上心头，弄得他两个晚上失眠，情伤，情伤啊！青涩的情伤啊！无疾而终……</p> <p class="ql-block"> 就在张碧野上中师的第三个年头里的一天，他的三姐和小姐突然间打车来学校里找他，告诉他：“外婆不在了，跟俺们回家！”碧野禁不住眼角湿润，悲从中来，赶快向班主任请假慌慌张张地回家。</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碧野不断地回忆自己小时候，外婆对他的千般好万般宠，他印象最深的事情是，外婆每天早上收拾好一切后，总是来到还在睡懒觉的他的床前，笑眯眯地说：“给我暖暖手……”碧野就伸出热乎乎的小手来给外婆暖手，可是他的手里却是外婆给他两大块冰糖，他开心坏了，笑眯眯地把一大块冰糖放进嘴里，也忘记给外婆暖手了，外婆也不在意，迈着小脚（小脚是旧社会中妇女的双脚在很小的时候就被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以至于十个脚趾头都变了形蜷缩在那里，碧野见过外婆的小脚，他还很好奇，怎么回事啊？她和妈妈姐姐们的脚趾头不一样！）走了。外婆几乎天天早上来让碧野给她暖手，而碧野总是手心里得到两大块冰糖，有一天早上，碧野还在睡懒觉，外婆又走来，碧野看到后，还没等外婆走到床边，就大声说：“外婆，我给你暖暖手！”外婆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心，碧野用手指头想也知道，手心里是他特别爱吃的冰糖块子，而且还是两大块！可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外婆了，再也吃不到她的冰糖了……一想到这里，碧野就热泪盈眶，赶紧用衣角擦了一下眼睛。他还听三姐说：“外婆是刚刚过完八十九个生日两天后，夜里断了气，外婆没病没灾的，就好像一觉睡过去一样……”听着三姐说的话，碧野心头好受点，外婆这是彻底睡着啦！</p><p class="ql-block"> 一回到家里，碧野看到忙忙碌碌的人们，摆设好的灵堂，一下子就跪倒在外婆笑眯眯的遗像前，放声大哭，妈和四个姐姐也跟着大哭起来……凄凄切切的唢呐声音淹没了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