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长篇小说《汉口老通城曾家》三部曲 第一部 创业</b></p><p class="ql-block"><b>第四章 通成饮食店 十七、巧遇韩铸仁</b></p> <p class="ql-block">韩进演播录音1</p> <p class="ql-block">韩进演播录音2</p> <p class="ql-block"> 上回说到,广诚庆幸自己来了趟上海,“眼见为实”,那少爷完全在求着女儿呀!难怪她有本事不找家里寄钱哩!他恨不能长翅膀飞回武汉,把他的见闻告诉静娴。那么,这回我接着说: </p><p class="ql-block"><b> 十七、巧遇韩铸仁 </b></p><p class="ql-block">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昭萍心里不禁涌起很强烈的伤感和联想。父亲辛劳半生,总算有了个像样的产业,可是像他这样的上海人多着呢!日本强盗发动一场战争,就让他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在弱小的祖国,要想创业成功谈何容易,父亲那么不倦地投入奋斗,如果最终徒劳无功,那将比杀了他还要残酷。</p><p class="ql-block"> 她成长到今天,短短22年,却看够了黑暗、、欺压、贫困、杀戮,切身体会到国民忍受欺凌的境遇,她见识过谭襄农、陈定一这样以全身心投入民族解放的人,可是革命人士怎么被残暴的势力镇压、屠杀得无影无踪了呢?眼前这个无能的政府,对付学生运动那么凶狠,可是当自己士兵以血肉之躯英勇反击日寇侵略时,他们却一味退缩、委曲、忍让,助长倭寇嚣张气焰,我们千年文明古国怎么落到了这样一帮人手里?她恨不能像尹奉吉那样杀死几个日酋够本。</p><p class="ql-block"> 复旦大学虽然充满爱国正气,却严格执行“教师上课,不谈宗教;学生在院,不谈政治”的宗旨。昭萍本人也受 “知识救国论”的影响很深,对学业看得很重,这里包含有她对父亲血汗钱的珍惜和对李校长这些师长的教诲与期望的崇信。</p> <p class="ql-block"> 《中日上海停战协定》内容公开后,当局连中国不得在上海至苏州、昆山一带驻军的丧权辱国条款都能接受,不能不令她感到无法忍受。由于政府强力压制学生的不满言论,校园呈现出反常的寂静,她因此陷入苦闷和迷茫之中,整日都不想说话。 这天在寝室,卉颖把她轻轻抱住问:“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想嫁人了?想谁?”昭萍轻轻把她推开,说:“都不是。”卉颖一眼看到昭萍床边放着一张训导处查封的学生刊物,不以为然地劝道:“别看这些,这不是我们女生管的事。犯不着替那些政治家苦闷。”昭萍道:“几个政治家做的事,四万万人都得承受,而我们一个小女生又无能为力,我的苦闷就在此。昭萍此生不能为男,但决不为妇,为小小家庭虚度一生。”两人话不投机竟争了几句。卉颖不高兴地说:“你心高志远。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多。在你眼里,我将来就是为人妻、为人妇的小女人了。”说完扭头离去。</p><p class="ql-block"> 连叶卉颖都不能理解自己。她感到孤独,一个人走出了宿舍,在黄昏的校园里漫步。她回想起当年林育南先生在“通成”讲演,几天后,她激情地和同学参加了回收英租界的大冲锋,何等畅快!林育南去年也在上海被杀害了。共产党真被杀得一蹶不振了吗?复旦有共产党吗?怎么自己碰不到呢? </p><p class="ql-block"> 她只顾低头走路,忽然在暗影中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p><p class="ql-block"> 那人正在道歉,却突然止住了。昭萍也“啊”了一声,盯着对方,声音不大地问道:“您是韩副官?” </p><p class="ql-block"> 那人看了下四周,说:“是的,你是曾家大小姐?”昭萍激动地答:“我是曾昭萍。韩副官,你们都到哪里去了?好久都没有你们的消息。”</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韩铸仁小声说:“一言难尽,我现在一个学校教数学。以后叫我罗老师好吗?你在这里读书?”昭萍急促地说:“对,我在文学院三年级。罗先生,您一向可好?”韩铸仁答道:“还好。”说完自己笑了一下。昭萍又问:“谭襄农将军可好?”韩铸仁道:“听说他在海外经商,报上看到他为十九路军捐过款。”</p><p class="ql-block"> 昭萍曾想过,自己认识的革命者中,只剩下韩副官和杨老师没听说牺牲,他们一定还在革命,他们比她见过的任何“当局人士”都正直无私,在他们身上能感到希望和光明!但还能找到他们吗?也许他们能告诉自己该选择什么道路?没想到今天居然撞见。她决不放过这个机会,急忙开门见山地说:“我一直希望找到你们。罗先生,以后可以去找你吗?” </p><p class="ql-block"> 韩铸仁摇了摇头,说:“我与你不是一个学校,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昭萍坦率地说:“我希望能像你们那样,做一些我所能做的事。”韩铸仁笑道:“什么事?我有什么事做的,我现在只剩下教书糊口了。”说完,身体有个打算离开的倾向。</p> <p class="ql-block"> 昭萍懂得韩副官还不敢信任她,但是不想让他走,急忙说:“韩……罗老师,曾昭萍不想看国家消亡,想选择一条实现理想的道路。您是了解我们家和谭将军的关系的,不能信任我吗?”</p><p class="ql-block"> 韩铸仁迟疑了片刻,仍然笑着说:“曾小姐,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年龄就是读好书,将来定有报国之途。我作为一个教书匠,现在只想养家糊口,不误人子弟足矣!恕无能相助,就此深表遗憾了。”</p><p class="ql-block"> 他微微躬了下身子,离去了,昭萍好生遗憾,很显然无法继续谈话,只能看着他消失在黄昏中。</p><p class="ql-block"> 韩铸仁其实是中共上海地下党员,公开身份是暨南大学的历史教师罗毅,负责着苏州河以北地区的工运和青年工作。他在武汉就对昭萍印象一向很好。在和昭萍分手后,他一边通过复旦地下组织了解了昭萍的表现,知道她属于爱国热血青年,且言语谨慎低调,适合发展。一边迅速找上级汇报了被昭萍认出的事。他们分析,当年韩铸仁在武汉被捕后侥幸脱险,正是昭萍的父亲等人自觉地冒险相救,昭萍作为进步青年,渴望投身正义事业很自然,所以被她认出不应有什么危险。但是因为此时共产党中央正面对顾顺章叛变后的险恶形势,地下党在进行大规模的转移和重新布局,发展新人极其慎重。加上当时党内的关门主义的影响,所以他们认为,虽然昭萍的父亲帮助营救过我们同志,但她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因此暂不宜将她列入发展对象,可以考察她,让她做些外围的工作,也不要急于让她知道太多和认识太多人。</p><p class="ql-block"> 数月后,韩铸仁已确定昭萍显然没有将他在上海一事对人说过,便开始考察她。有天下午课后,昭萍出校门买点东西,韩铸仁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交给他一封信说:“后天下午,如果有人来找你说:‘罗先生的信丢了。有人说你捡到了,你交给我,他会给你赏钱的。’你就交给他。注意,任何人都不能说、不能知道,这是为了你我的安全。”说完离去。</p><p class="ql-block"> 昭萍兴奋极了,其实给她拿的是封空白信。她认真地完成了。韩铸仁很满意,便有意识地让昭萍完成了几次“任务”。他发现,昭萍做事低调可靠,不打听不好奇,且有很稳定的性格,具有做地下工作的潜质。但是他遵照上级的指示,没有让昭萍参加更多行动。</p><p class="ql-block"><b>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b></p> <p class="ql-block"><b>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 曾宪德,1943年3月30日出生于重庆,系老通成餐馆创始人曾厚诚长孙。</p><p class="ql-block"> 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1965年毕业于武汉工学院电机系。一生从事技术工作,1996年在武汉汽轮发电机厂退休,高级工程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