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带领的二排集体失联

罗格

<p class="ql-block">  我来到伊尔施的当天晚上,住进了赵连长事先安排好的招待所,其实就是一个小旅馆。那里本来就没有几间客房,刚刚躺下就听到人声嘈杂,仔细一听原来是两个人在吵架。含含糊糊的吵架用语显示出他俩都是喝多了酒,好像其中还有一个是旅馆的服务员。忽高忽低的吵架声中,我不知道是几点钟才迷迷糊糊地入睡。因为赵连长要乘上午10点的火车回家探亲,我虽然感觉头晕脑胀还是坚持起床来到一排驻地吃早饭。代理排长小钱已经领着同志们出工去了,赵连长在整理东西。他边整边对我说:“我把不能带走的东西交给了通信员,如果施工结束我还不回来,他就帮我带回临汾去。”听他的话音是不想再来带领大家完成线路施工任务了,我就让他坐下来一块聊聊,谈谈他下一步的具体想法。</p><p class="ql-block"> 赵连长微微一笑委婉地说道:“感谢营长对我几年来的关心和帮助,去年和今年两次带领我们连队在中蒙边境执行国防线路施工任务,言传身教使我受益匪浅。现在我家里的情况确实很困难,父亲年老多病常年卧床,两个哥哥在农村劳动收入微薄仅仅能够维持基本生活,没有多余的收入能为父亲治病。我老婆在县里的毛巾厂上班,孩子还小本来就照顾不过来,这一回她又生病住院了,我真的是没法子啦。请营长今年年底安排转业干部的时候,能够考虑把我纳入转业干部的名册。”</p> <p class="ql-block">  我看着赵连长一脸的真诚就对他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火车站乘车回家吧。转业的问题只能等完成线路施工任务回到临汾驻地,才能得到上级机关关于转业干部安排的政策和规定。至于连队正在担负的施工任务,你处理好家庭问题能来就来吧。实在来不了写封信说一下,如果确有必要则可以延长探亲假期。”</p><p class="ql-block"> “谢谢营长的关心!那我就走啦。”赵连长拎起他的提包走出了军用帐篷,小通信员要送连长去火车站,还拎来了装着几个军用罐头的网兜,说是留给连长路上吃的。我把他们送到小院子的门前,看着赵连长和通信员渐渐远去的背影,顿时感到一丝悲凉。一个年轻军官由于家庭困难的拖累,就这样心有不甘地离开了自己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从军岗位。</p><p class="ql-block"> 送走了赵连长,我坐在那顶绿色帐篷里稍微整理一下工作思路,就开始给呼伦贝尔军分区施工办打电话。一是报告我已经来到了伊尔施接替回家探亲的赵连长;二是反应施工中需要解决的问题。施工办的王副营长在电话里向我表示慰问并解答了我提出问题的解决办法,其中的油料问题需要联系兴安盟军分区予以解决。我只好再给兴安盟军分区打电话,通信科的吴科长接电话知道我来到伊尔施接替赵连长,表示欢迎还邀请我有空去分区通信科做客。</p><p class="ql-block"> 下午5点,小钱排长带着同志们完成当天的任务回到驻地,正在洗漱准备开晚饭。突然接到张指导员打来的电话报告说,二排长带队进山架线一整天没有电话报告情况,他还给沿途的驻军打电话也没有二排同志们的消息。按照规定外出施工的三个排,每天都要在沿途的电话线上接通野战电话单机,向住在新巴尔虎左旗的连部汇报施工进度和安全工作情况。小武排长带领的二排,一整天都没有与连部取得联系是不正常的情况。他们住在整个施工线段的中间点—巴日图林场,执行的任务是向东南架设40公里新线路。整个新架线段通过的区域不是沼泽就是大山确实困难不少,但是失去联络的情况从来没有到发生过。考虑到他们遇到困难失去联络的地点距离我在的伊尔施较近,我就对张指导员说:“你继续想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一旦有了消息马上通知我们派车前往救援。”</p> <p class="ql-block">  放下电话看到站在身旁的小钱排长用焦急的目光看着我,还小声地说:“排里的同志都已经开始吃晚饭了,要不要给您打饭送过来吃一点。”我对他说:“二排的同志们都不知道在哪里,我哪能吃得下饭!”小钱排长说:“估计他们是汽车陷进了沼泽地开不动了,你还是吃点东西等着消息再考虑如何救援吧。”我只好食而不知其味地吃了小通信员端来的一小碗二米饭。三个班长听说二排的同志们联系不上,都来到了帐篷里询问情况,我就让他们也坐在这里陪着我一起等待消息。</p><p class="ql-block"> 帐篷外面的天空慢慢黑了下来,小通信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蜡烛点上,昏黄的烛光里几个班、排长都默默地坐在铺着绿色帆布的地面上,劳累一天的战士们在院子里打水洗漱准备休息。将近晚上九点钟,张指导员又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打通了沿途能打通的所有电话,依然没有二排同志们的任何消息。我放下电话考虑到班、排长们明天还要带着大家出工,就对小钱排长说:“你带着几位班长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消息我会通知大家的。”对于战友们安危的担心,使得几位班、排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帐篷回去休息。只剩下我和小通信员静静地看着那部小小的野战电话单机,盼望它再一次突然响起来。</p><p class="ql-block"> 晚上的时间过的真慢,焦急的状态中我不知不觉地喝下了小通信员不停倒着的好几杯开水,还抽了大半包香烟,不大的帐篷空间里充满了白色烟雾。小通信员几次想打开帐篷的门帘子,都被我目无表情的状态弄得蹑手蹑脚不敢轻举妄动。我让他去休息就是不愿意走,还说他明天又不去线路施工,就在这里陪着我等待二排长的消息。说着又把即将燃尽的蜡烛换了一根新的。烛火上的黑烟和我抽烟吐出来的白烟混合在一起,帐篷里的空气更加浑浊。小通信员嗫嚅着说道:“营长,我把门帘子打开通通气吧。”我轻轻地点点头。随着挤进来的凉爽新鲜的空气,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头脑轻松了不少。</p><p class="ql-block"> 十点多钟的样子,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我马上拿起电话听筒捏紧按键,“喂”了一声,听筒里就传来小武排长同样焦急的声音“我是小武啊!”</p><p class="ql-block"> 我提高声音问道:“你们在哪里?排里的同志们都好吗?”</p><p class="ql-block"> 小武排长说:“我是在边防十一连给您打电话,排里的同志们都还好。”</p><p class="ql-block"> 我继续问:“到底出了么问题?整整一天没有你们的消息。我和张指导员以及连里的战友们都为你们担心。”</p><p class="ql-block"> 小武排长说:“我们今天是在大山里挖洞、立杆、挂线。中午向前转移时,汽车陷入两山之间的沼泽地里,怎么也爬不上来了。实在没办法只好带着器材和工具走到山外面找个地方打电话,谁知道要翻三座山头才能回到来时的道路。背着器材工具爬山比我们架设线路还要费劲,等翻过了第二座山的时候大家都累地站不起来了,很多人都是顺着山坡的草丛一路翻滚下到山下。再翻越第三个山头时已经筋疲力尽,天也黑了只能躺在山下休息,等恢复了体力在再继续前进。带来的干粮中午已经吃完了,同志们肚子空空的负重爬山确实疲惫不堪。靠近第三个山坡下有几顶白色的蒙古包,我就厚着脸皮站在门前大声说:“请问有人吗?”蒙古包门帘掀起,通过里面的灯光我看到一对穿着蒙古族服装的中年夫妇和两个孩子瞪着眼睛看着我。我急忙说:“我们是在大山里架线的解放军,汽车坏了只能步行下山,一个排二十多人翻越的三个大山头累得走不动了,想找点水喝。”</p> <p class="ql-block">  那位蒙古族男人赶紧招呼我走进蒙古包,并吩咐他的爱人准备好自家的牛奶。当知道我们都没吃晚饭时,又要招呼另外几个蒙古包里的牧民都给我们送点食物。同志们每人喝了一碗牛奶,吃了他们送来的饼子、面条和米饭。同他们夫妇聊天时,我了解到边防部队有一个连就住在附近。吃完了几家牧民兄弟的晚饭,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来到这里的边防十一连打通了电话。”</p><p class="ql-block"> 考虑到边防十一连还有两个小时的山路,我在电话里告诉小武排长:“你们在十一连找个地方休息等着,我马上派车去接你们先来到伊尔施,明天再去工地把你们误在山里的汽车拖出来。</p><p class="ql-block"> 天快亮了,小钱排长带车才把小武排长和他的二排人员全部接到我们的驻地—伊尔施。一场有惊无险的“集体失联事故”终于圆满结束。</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整夜未眠的我和二排的同志们都呼呼大睡了一个上午。</p><p class="ql-block">(网络图片 谢原作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