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寨—海上房穿越记

行行重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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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年11月17日，周日，第一场大范围冷空气过境后，齐鲁大地冬雨初霁，暖阳升起，是一个好天气。一大早，我们AA户外35人来到淄博市淄川区太河镇，从西石村出发，穿越九龙寨—搁笔寨—海上房，行程15公里，累计爬升700余米，难度一般。

　　我们从淄河桥头下车，沿着河边公路往山上行进。初冬，淄河水落石出，只剩涓涓细流在布满卵石的河床上流淌。两侧山势如屏，田园入画，景色秀丽，有山有水有人家，这就是好地方！

　　淄河是淄博市的母亲河，境内临淄、淄川，皆因这条河而得名。这是一条非常古老的河流，因水深色黑而名淄水，古汉语中淄同缁，缁是黑色的帛。《括地志》载：“俗传云：禹治水功毕，土石黑，数里之中，波若漆，故谓淄水也。”能与这条古代名河同行，在历史与现实间穿越，自是倍感荣幸。

　　淄河沿岸风光旖旎，除这个季节外，来此游玩者络绎不绝，河边弥漫着人间烟火气息。时下，游客稀少，淄河又恢复了宁静。路边，摊位上的红泥小火炉一字排开，炉中灰烬还带着昨日余温。前一阵，这里一定炉火熊熊，人声鼎沸，釜中“烹龙炮凤玉脂泣”，座上“麝香荷叶剥鸡头”，这画面让人垂涎。

　　红泥火炉烟灰灭，昨日繁华今日歇。这种带有远古遗风的火炉在齐鲁乡间很常见，每次见到，就想起故乡，想起儿时的炊烟。冬天又来了，红泥火炉仍在，可儿时的故乡在哪里？此情此景，想起了白居易的《问刘十九》，诗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漫漫冬夜，红泥火炉，知己对饮，醉解万古愁！

　　经过一番跋涉，我们登上了九龙寨。九龙寨位于西石村东头，分大小两个山寨。大寨呈椭圆形南北走向，内外两层，南北开门，寨中石屋顶部均已坍塌，墙体保存完整。小寨位于大寨南面，圆形，规模较大寨小了三分之二，保存状况同大寨。在鲁中众多山顶石寨中，这处山寨造型独特，保存相对完好，为省级文保单位。九龙寨是清咸丰年间，山下村民为躲避捻军所建。从航拍图上看，犹如停泊在九龙山顶的诺亚方舟，是战乱年代百姓的避风船。

　　走进九龙寨，但见寨寨相套，寨中有寨，构思巧妙。历经百多年风雨后，残存的寨墙依然高大雄伟，气势逼人。面对断壁残垣，当年人们扶老携幼进寨避难的场景恍然浮现，刀光剑影里，那时的气氛该是多么紧张？很庆幸，我们能够生活在一个和平国度，享受和平时光。

　　离开九龙寨后，我们在山脊上穿行，山上衰草连天，一片萧瑟。天空中传来“嘎—嘎—嘎”的声音，是南飞的大雁，这声音听上去嘶哑、缥渺，有些凄凉。怪不得古代诗人看到大雁总会想起远方伊人、故乡亲人，诗句都带有悲凉色彩。描写大雁的历代词作中，最喜欢元好问的《摸鱼儿》：“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不过，古人描写的多是孤雁，今天看到的是雁阵，队形比我们严整多了。

　　翻过几座山头后，来到一座小庙前，熟悉的场景赫然入目，七八年前来过这里，印象深刻。这种迷你小庙山中常见，显示村民对信仰的执着。庙前高大的古柏如忠诚卫士，守护着矮小庙宇。在这里歇息，我们倍感踏实。

　　小庙前的山峰就是搁笔寨，海拔714米，是附近最高峰。一番手脚并用攀爬后，大家都登峰造极，山顶相对平坦、但面积狭小。从这里远眺太河水库，蜿蜒于群山之间，气象万千。从远处看，搁笔寨秀出群山，形似笔架，但走近后，形象全无，上面更是平淡无奇。所以，对山的欣赏，需要保持距离，山的美是通过距离产生的！

　　搁笔寨下面的小村就是海上房，这是淄博海拔最高的村子，也是原生态保持最好的一个村。上世纪九十年代，因脱贫迁建，村民陆续搬下山。如今，村内仅剩两户人家，基本处于废弃状态。

　　2017年春天，曾来过这里。当时杏花烂漫、连翘铺金，春风吹过，落英缤纷，画面唯美，至今记忆犹新。“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少年时，非常喜欢韦庄的这首《思帝乡》，乃至见到杏花就想起。当日，曾在一株粉红的杏花树下徘徊良久，诗情画意尽收心底。今天，杏树仍在，老屋如初；只是，物是人非，斯人憔悴！

　　村口老槐树下，又见到了热情迎客的李大姐，她是村里仅剩的2户之一，70岁左右年纪，身体硬朗，为人豪爽。一个人、一条狗、一只猫，数十年如一日，坚守孤村，为过往驴友义务服务。这些年过去了，她还是当年脾气、当年模样，见到我们，张开大嗓门，热情招呼大家坐下喝水。她家门前有石桌石凳，我们顺便在这里享用午餐。

　　李大姐早已用那把包浆厚重的大燎壶烧好热水，灌满五六暖瓶，等待我们取用。她烧的不是普通山泉水，而是加上各种草药煮开的，喝了清热降火又解渴。她还粗通医术，很多慕名而来找她看病的。另外，她还会一手按摩绝技，专治各种不舒服。有她在，这个即将消失的小山村便有了烟火气息。她所做的上述这些，皆义务为之，分文不取，如此古道热肠，户外这些年，遇到的仅此一人！上山前，自己上火加咳嗽，脚步沉重。让她按摩一通后，如醍醐灌顶，浑身通透，下山步履轻快，健步如飞。

　　告别李大姐，我们穿行古村，从小路下山。村内，皆是人去屋空的废弃院落，大多数保持着主人离去时的状态，院中石桌石凳仍在，可主人再也不会回来。时光，仿佛在这里静止了。

　　村外，火红的柿子挂满枝头，无人采摘，让我们实现了柿子自由。这些柿子甜中有涩，涩中有甜，甜甜涩涩一如我们的生活。五六个柿子吃下去后，舌头发麻，半天不打卷了。都说柿柿如意，可“柿”多了也是烦恼。

　　暮色苍苍，我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出发时，月明星稀；归来后，星稀月明。

领队：剑走偏锋、酸酸角、行行重行行

图片：部分选自同行驴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