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札记（49）

半缘君

3.市场假相

第三种是市场假相。市场，比喻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因为交往的影响而发生认识的错误。交往的主要工具是语言，培根认为，语言是认识发生错误最常见又最不容易觉察的原因，因此市场假相是最难对付的一种假相。

首先，语言是约定俗成的，语词的形成和应用是以普通人的能力为依据的，其涵义也是根据普通人的理解来确定的，因此并不反映事物的真相。

其次，语词一旦形成，就会强制和统治人的理智。人们相信自己的理性能够支配语词，而实际上语词也反作用于理性，导致哲学和科学充满诡辩，学者们貌似崇高而艰深的讨论往往只是语词上的争论。

语词造成的假相有两种。一种是不存在的事物的名称，由于虚幻的假设而产生，并没有真实存在的事物与之相对应，例如第一推动者、本体、实在、命运等。另一种是从存在的事物中任意引申出来的名称，由于错误和拙劣的抽象而产生，因为其涵义混乱，情形复杂，比前一种更难以清除。

培根对语词假相的揭露直接启发了维特根斯坦。

4.剧场假相

第四种是剧场假相。剧场，比喻各种哲学体系，在培根看来，它们只是一个个哲学剧场，在虚构的布景中上演着编造出来的关于世界的故事。他讽刺说，在这些哲学剧场里上演的故事，甚至比历史上真实的故事更加紧凑、精致和令人满意。他还幸灾乐祸地说，幸亏在漫长的中世纪，教会和专制政府都讨厌哲学，打压哲学，否则会产生更多这样的哲学体系，会把人们的思想搞得更乱。

培根把错误的哲学分为三类，分别是诡辩的、经验的和迷信的。诡辩的哲学，他把亚里士多德当作典型，指责亚氏用范畴构建世界。迷信的哲学，他把毕达哥拉斯和柏拉图举做例子，指责他们把哲学和迷信结合在一起，前者用的是比较粗糙的方式，后者用的是比较隐蔽因而更危险的方式。他自己是重视经验的，他列为错误之一类的经验的哲学，指的是在他之前的经验哲学。

在培根之后，洛克、休谟等英国哲学家对人类的认识能力做了批判的考察，这种考察是认识论的核心部分。培根完全没有想到要做这项工作，他对人类的认识能力充满信心，在他看来，问题只是出在用错了认识能力，他说的四种假相大多属于这种情况。所以，对于严格意义的认识论，他基本上没有什么贡献。只是在把哲学的注意力从思辨转移到经验这个意义上，我们把他看作英国经验论传统的开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