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逍遥派”的回忆(副本)

梁友li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五年的报纸登载姚文元(“四人帮”之一)一篇《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的文章,一时舆论大哗。</p><p class="ql-block">时念高二的我经常浏览报刊,那时报纸上对此辩论文章层出不穷,主张在学术范围内讨论者有之,更有无限上纲上线者有之。矛头很快指向“三家邨”,“四家店”……,一大批影剧,小说等文艺作品,统统被斥为“毒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六年,我读高三。这时的我有着许多美好的憧憬,首选目标是报考“清华”或“北大”。</p><p class="ql-block">那时我十分痴迷数理化,也喜欢文学,对祖冲之,张衡,牛顿,法拉第,罗蒙诺索夫,居里夫人……这些中外科学巨匠先驱充满了崇拜之情,暗暗立志今生要做像他们那样的人,将来为祖国的发展贡献智慧和力量。</p><p class="ql-block">家里的桌子上总是堆着一叠厚厚的数理化演算草稿和作文习作。夜里,一道题若解不开,决不入睡。</p><p class="ql-block">各科老师见我好学,对我也很喜欢,都不厌其烦地指导,课余时间我也经常在老师那里吃了不少“小灶”。我不仅各科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而且与老师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至今,这些老师都已作古,但是我依然怀念他(她)们。</p><p class="ql-block">就在我满怀信心备战一九六六年夏季高考的人生关键时刻,六月份传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声音:废除今年中、高考,学生要参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广播说这是“反修防修”,“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需要。需要到大风大浪里去锻炼”,很快,陈伯达(林彪反革命集团主犯之一)一篇《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时在《人民日报》上发表,社会上顿时恶浪滔滔,学校首当其冲,立刻炸了营乱哄哄的,学生们挥舞着“造反有理”旗帜,先是走上街头“大破四旧”,充满戾气的学生们高喊“造反有理”的口号开始“造反”。他们大肆破坏各种文物古迹,烧毁古籍,将“四类分子”,乃至“破鞋”,“嫖客”……带上高帽子捆绑挂牌游街示众……。同时又把这股狂飙带回学校与玩弄政工权术的“极左”教师共同对一批老教师罗织罪名加以横扫。</p><p class="ql-block">他们胡说老师在课堂上散布“封,资,修”,将一大批德高望重的无辜教师进行揪斗,“造反派”们给被迫害的老师剃“阴阳头”,戴高帽子,再挂上沉重的木牌,牌子上的名字打一大大的红叉叉,视其为“牛鬼蛇神”,暴徒们逼迫他(她)们弯腰,搞“喷气式”,下跪,殴打,游斗……对其肉体和灵魂的折磨无所不用其极,令人不忍目睹。</p><p class="ql-block">老师何辜?遭此虐待!我内心暗自愤愤不平,十分同情这些遭难的老师却爱莫能助,唯一能做的就是藏在人群中往后尽量躲闪。在那“横扫一切”的环境下,任何人都不敢有一絲一毫同情的流露,否则,你会被扣上“保皇派”,“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等“莫须有”罪名而遭到飞来横祸。</p><p class="ql-block">学校大字报到处满天飞,各办公楼,教学楼,宿舍楼的走廊大字报铺天盖地,从顶棚拖到地面,层层叠叠,密不透风,气氛阴森 恐怖,学生参与社会上的打,砸,抢,暴戾活动不绝于耳,各班级教室早已凌乱不堪,室内到处是粪便,垃圾,苍蝇嗡嗡的乱飞,教室内的桌椅早已被人搬到操场上用来搭建批斗“黑帮”的批斗台。</p><p class="ql-block">我想,这种环境还能继续读书学习吗?甚至会被迫卷入不可预测的政治斗争旋涡之中,决定想个主意暂时离开险境,回家避一避这阵风头再说。</p><p class="ql-block">于是在一次和同学玩篮球时,我“哎哟”一声伪装跌倒,装出很痛苦的样子瘫坐在地上。</p><p class="ql-block">“怎么了?”同学们关切地问。</p><p class="ql-block">“脚崴了,动不了。”我皱着眉头回答。</p><p class="ql-block">“用上医院吗?”</p><p class="ql-block">“不用不用,在家养一养就好啦。”</p><p class="ql-block">有人找来一辆手推车,大家轻手轻脚把我放在车上一直送到家。我请同学代我向“造反派”“领导”请了长假在家“养伤”,当起了“逍遥派”</p><p class="ql-block">回家后,为了“逼真”,掩人耳目,我准备了一根木棍,拄着它当做拐杖。</p><p class="ql-block">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一些要好的同学来家看看,见我拄着拐杖,安慰我一番就回去了。</p><p class="ql-block">可能是时间长了,他们渐渐地把我这个小人物淡忘了,没有人再来,我暗自窃喜。</p><p class="ql-block">随着运动的发展,一九六六年八至十月份全国“红卫兵”大串联,十一月至次年一月份由乘火车大串联缓解为步行“长征”。一九六七年春夏始,社会上产生派别,从街头辩论发展到武斗,各地什么“天派”,“地派”;“辽革站”,“辽联”,“八三一”;“好字派”,“糟字派”……,这个“兵团”,那个“战斗队……任何人都可以自封xx兵团‘司令’,‘×××总指挥’云云……,简直是多如牛毛,五花八门,数不胜数,学生们被卷入社会也分为派系争斗,无休止的辩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伤亡者屡见不鲜。</p><p class="ql-block">后来的串联,大辩论,乃至武斗……,我在家里“养伤”当“逍遥派”充耳不闻,概不涉足,每每听到一些街头派斗而发生的恶性消息,都暗自庆幸自己的正确选择。</p><p class="ql-block">运动闹得实在不像样子啦,各地武斗成风……</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七年秋,部队介入社会管理,简称“三支兩军”,学校也不例外,开始进行“军管,军训”,如同野马一般的学生们被收拢起来,每天由教官严格军训,混乱的状态逐渐好转。</p><p class="ql-block">这期间我的“伤”也“养”好了,接到校军管会通知后,立刻精神抖擞返校参加军训,开始“复课闹革命”……。</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八年初秋,我和这些成批的“小将”们终于在人们欢送的锣鼓声中,在向“邢燕子,董稼耕”等典型人物学习的氛围下,走“上山下乡”之路,到“广阔天地”去“滚一身泥巴”“向贫下中农 学习”,开始“接受贫下农的再教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4.8.5</p> <p class="ql-block">文革图景</p> <p class="ql-block">文革“红卫兵”大串连。</p><p class="ql-block">(转载好友刘×收藏的这张老照片,在此表示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