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麦换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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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  拿麦换西瓜是九十年代的事。</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夏收忙罢,新麦刚上囤,天气却越来越热,人们忙罢在家,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如蒸凉皮等,但总会吃烦的。</p><p class="ql-block"> 拿麦换西瓜!换西瓜来,又甜又大的西瓜!。</p><p class="ql-block"> 平静的村子被一阵吆喝声打破了,小孩们闻声跑去观看,大人们也闻声而动,不约而同地朝村口大路十字赶去。</p><p class="ql-block"> 这么大的天气,西瓜可是个好东西,清热降暑。吃了又解饥,又解渴,这可是我的最爱。</p><p class="ql-block"> 换西瓜的是邻村马村的,还是我村的女婿。经常拉着一辆旧三轮车,走村窜巷地大声吆喝着:收破烂来,收烂铜烂铁酒瓶子纸箱子,收破烂来——。这个声音人们耳朵听的都起茧了,今天居然换成了换西瓜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赶过去后,在热闹的西瓜车前,望着一车碧色翠绿的大西瓜,问:咋换着?大个而黑瘦的主人说:一斤麦换斤半西瓜。我听后不由自主地挑了四五个,放在一旁等着过称。</p><p class="ql-block"> 大黑个用木杆称,用铁钩几下子钩住蛇皮袋子口,费劲的用右手提起在半空停留着。提不起来,他便摸出一条木棍,我帮他两个人用肩膀扛起,他左手赶紧抹称锤,看了眼称后,说出了斤两,并放在一边。我说:你帮我扛到我屋,顺便把麦一称拿走。</p><p class="ql-block"> 他爽快答应后,掮起一袋西瓜跟我到了我家,放在大门口内,门口内正好放着一袋上囤剩下的小麦。我指着说:就这麦,把瓜一倒,你装一称。</p><p class="ql-block"> 放下,不准换!。</p><p class="ql-block"> 坐在炕上的母亲喊了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炸地我脑子嗡嗡发响。换西瓜的听到后,没敢言传,扛起那袋西瓜,径直出门而去,留下我在原地不动。因为母亲并不是扣扣搜搜的人,一贯作风是为人大方,并深受人们敬仰。</p><p class="ql-block"> 我妈是当家,我不敢发话,更不敢顶嘴,当时我站在大门口,凌乱了半响。</p><p class="ql-block"> 卖西瓜的只好背走了,我也暗暗生气了。</p><p class="ql-block"> 在这天中午和妻子做饭时,妻子正在案上盆内搋面揉面,我烧锅拉风函。炒菜时,我心不在焉,把菜倒进热油锅时,菜和油都冲出锅外。妻子生气地涚了我一句:你能欻,炒个菜都不会!</p><p class="ql-block"> 我一听,不知那来的气,一触即发,抡起电壶(保温瓶)向地上狠劲摔去。</p><p class="ql-block"> 嘭,的一声巨响,犹如炸弹爆炸。坐在炕上的母亲手握一把笤帚,咬着牙冲进厨房,劈头盖脸地向我头上打来。我只好走出了厨房门立在院子,母亲穷追不舍又赶来打。我忍着又走向后院那儿,她又跟到后院打着。无奈,我又钻回我的房间,母亲又来房间不说一句话,只是咬牙挥动笤帚把打。这一次,我没有跑,也没有挡。只是走出房门到院子。可母亲又跟到院子继续打。</p><p class="ql-block"> 我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双手举起自行车,突然被妻子拉住,将举过头顶的自行车狠劲摔到地上,又顺手操起一把铁掀,却被妻子夺走。……</p><p class="ql-block"> 事后几天,母亲坐在炕土哭泣了好几次。父亲生气地来到我房间,让我去给母亲道歉回话。我立即去了,站到母亲身边说:妈,你別难过了,是我不对!。此事就算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母亲也没有再哭过。唯有哭过一次,就是父亲下葬的那一刻,她一个人坐在院子,痛哭的声音,让我感觉比她以前哭的声音更悲伤欲绝。</p><p class="ql-block"> 父亲劳碌一生,五十九岁因冠心病而离开人世,此年我三十六岁。这一下子,买一包香烟都给父亲要钱的我,这下问谁要去?</p><p class="ql-block"> 从那天起,我才觉得我成熟懂事了,是应该承担起做儿子和丈夫与父亲的责任时候了。当时,母亲熬煎我将来的生活命运咋办,并依然如故地和我一家人相依为命,操心劳神。结果,我没有让她失望,也没有让她再伤心,反而让他安心了。</p><p class="ql-block">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能孝敬的人,唯有母亲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每次村子里来拿麦换西瓜,我口袋里有钱,也懒地怕拿麦,直接用钱买,宁愿自己少花些。特别在家里大门口,一群老太婆们围着一张小方桌掀花花牌,或捉麻雀,有的坐在一边看着,围得园园的一大圈。这个时候,我从外面回来,把带回来的桃,撄挑发给每个人手中。然后,第一件事是买西瓜,一买两个。拿到门口先杀一个,分给老太婆们吃。看着她们个个感激的表情,和赞美的言语,还有母亲无言的赞同,很叫我开心。</p><p class="ql-block"> 每次回来都是这样子,二十多年了也不改变。</p><p class="ql-block"> 出门时,给母亲接满二捅纯净水,再买些菜和西瓜,这才放心离开。我心里知道,老年人惜象,舍不得花钱买啥,有钱也不乱花,只给儿女攒。</p><p class="ql-block"> 今年春季,母亲因上布鞋十几双,而久坐时间长,坐骨压迫了腿神经,而到咸阳二一五动了手术。当时我还在外地,不能回来,多亏我儿子,及姪女们照料。</p><p class="ql-block"> 回来后,正是热天,西瓜也便宜,一天买两三个,有的放几天了还继续买。并且我亲自下厨,做些母亲愛吃的。但还是得到了母亲的骂,嫌我见啥买啥,嫌我一天割(买)了两回肉,而生我气。</p><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因下雨,门前的下水管不通了。闯兵为自家,也是为大家,小建,我,张磊,康龙也来帮忙。在修主管道口时,因无水泥和砂灰,我自觉地到纪娃那里买了一袋水泥。好了以后,打算把我斜对面的门前大路一修补,他们也过来帮忙,结果水泥不够,我又拉回一袋。当时就有个过路老汉说:那儿有这么好的人修路呢?我听后说:我几个是最瞎的人!。闯兵听后,忍不住地笑。</p><p class="ql-block"> 回家后,母亲问:是你买的水泥?。我说:我买的。母亲听后说了句:象这,我又骂你的啥?。</p><p class="ql-block"> 孝顺,孝了就顺,你顺天了,天也就顺你了。活着时你不善待老人,就是死了唱大戏,烧一汽车纸票子,也比不上活着给个热蒸馍。</p><p class="ql-block"> 世上的事就这么玄,过劳者死,过慧者天收,扣扣搜搜一辈死了也是个球不顶。在这世上,该省就省,该花就花。大热天舍不得开空调,中暑了比电费多得多。饿了就吃,所以,困了就睡,没苦别硬吃,吃苦耐劳不等于意义非凡,吃喝玩乐也不等于虚度光阴。</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