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闯封闭的黄石公园

瓦土西

十一年前的2013年10月28日，我们开始了自驾美国西部的黄石公园之旅。在这之前，从洛杉矶出发后，已经游览了拉斯维加斯、大峡谷国家公园和盐湖城，黄石公园是我们计划的最后一站。 出发前就听说，黄石公园每年冬季都会闭园的，但具体时间不清楚。当时觉得，一是离冬天还远；二是想万一闭园了，我们不进去就是了，折回去别处。反正是玩，去哪玩不一样！而且不是都说：“最美的风景在路上！”吗！因而没有任何顾虑，照计划前行。 黄石公园一景 　　盐湖城到黄石公园，约513公里，5个多小时车程。因此我们并不着急，边走边玩。遇到好景致，就停车拍照。后来天色慢慢阴沉下来，两侧景致逐渐变成了单调的荒草、树林和高高低低的山石。往来车辆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我们一辆车在空空的道路上孤独地向北行驶。 导航显示已到黄石公园，但没有想象中的大门。只见前方路中间有个岗亭，而路两侧的拦车杆都高高抬起。路右侧三四米远的山石下，有两间深棕色的小木屋，应该是票务或小商亭。按之前经验，这就该是公园大门了。行驶到岗亭旁，准备按车缴费。因为在大峡谷公园时，就是如此，每车25美元。而当我们备好了现金，打开车窗时，发现岗亭里没有人！望着车外不知何时飘起的雪霰及将黑的天色，猜想工作人员一定是到旁边的小木屋取暖了。于是我们下来两人，准备到小木屋购票。结果看到的是：两间小屋都铁将军把门！再望向往来的路，皆空空如也！想必都下班了，人们都到里面去了。到里面去找人吧！于是我们继续前行，也只能前行！因为眼前只这一条路！ 路边的住宿标志 　　终于在天黑前，来到了一片开阔地。周边零零星星地分布着几栋闪着灯光的建筑，有平房，也有几层的楼房。停好车，我们一同朝最近的一组平房走去，想先咨询一下情况。喊了两声没人应，见房门开着，便推门走了进去。根据布局推测应该是咖啡厅，但此时的桌椅都收拾整齐，货架空无一物。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 退出来后，我们决定到东侧几十米外的二层楼再去看看，总能找到人吧！从外面看，楼上楼下都亮着一两盏灯。敲门、呼喊，依然没人回应。拉门进去，见所有椅子都倒扣在一个个餐桌上，许多地方还遮盖着白色的桌布。又喊了半天，依然没人应！上二层吧！ 我们便退回到大门口，从门左侧的楼梯向上走去。登上二层，见只有大厅最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桌椅状况与楼下相同，我们一边朝里走，一边像之前一样不停地喊着：“有人吗？”“Hello!Anybody here？” 始终无人回应！忽然感到有些瘆得慌！没有半点人声！不会是进了鬼屋吧？虽然内心很恐惧，但我们依然保持着冷静。缓步下楼，来到外面。此时，天已全黑。无论如何也得找到过夜的地方呀！四周看看，见北面更远处，还有座建筑，也是每层都有一两点灯光。估计像是酒店。于是我们又一起摸黑朝着它走去。 刚来到开阔地所见。 　　穿过一座小桥，在微弱的灯光下，发现楼前空旷的地上长着高高低低无数荒草。四周似乎还有许多高大的树影。 来到门前，这回我只象征性地喊了两声“有人吗？”就推门走了进去，果然是酒店！门厅不大，两侧都是直直的楼道。右侧没有灯光，漆黑一片。于是我们转向左侧，侦查一下情况。 宾馆不大的前厅 　　楼道两侧都是房间，我们拉开左侧的第一个门，发现是个不大的储物间，或说是个储物壁橱。从上到下四五层架子上，整齐地码着白色的被子及枕头。推开第二个门，是个不很大的套间。里外间两张床的垫子，都被搬下来靠墙立着。卫生间洗手池处的水可正常使用，而马桶的水箱已放空了水，瓷质的水箱盖倒放在马桶盖上：明显告诉你，马桶不可用！ 宾馆开着灯的左侧楼道 　　于是我们决定就在这里安身了，明早有人来再补交房费吧！之后，我们又一起出去，把车开过来，取下必须的行李。 有水有电，这便可解决吃饭问题！我们用随车携带的电烧锅，像每晚一样，做了一大锅鸡蛋、番茄面条。就着面包片和火腿，足足地吃了一顿。热热乎乎的汤面，不仅驱散了寒意，也消除了一晚上如入鬼城的惊吓！ 饭后，我们分别放平里外间的床垫在地板上，又抱来几床被子和枕头，准备就寝。睡前，必须解决一下如厕问题。 我们一起来到大门外，男左女右，分别往两侧的荒草深处走去。也不敢走得太远，因为之前听说过，黄石公园是有棕熊类野兽的。漆黑的四周，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充满了一团团黑乎乎的影子，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此时内心是非常紧张的，再加上寒冷，全身肌肉都是绷紧的。解决完问题，赶紧往回走。尽管心里恐惧，但外表上都强装镇静，并没有落荒而逃。 宾馆大门依然开着，留给那些像我们一样误入公园的旅行者。后来事实证明，这种无知者无畏的人，只我们几个！ 夜晚的室外景致 　　次日，直到我们离开，一直不见半个人影！想付费都没人收！ 因为之前没做任何攻略，完全不清楚黄石公园都有什么景点。所以我们只得在周边转了转，在无数个大大小小、形状各异、有些还不停冒着蒸汽的天然水池边拍拍照，观观景。 周边一景 　　正当我们操作导航，准备离开时，一辆巡视的黑色警车停在附近，走过来一位白人警察。我用仅会的三句半英语，先发制人地说：“Hello!为什么哪都没人呢？无处买票！餐馆、酒店，一个人都没有！”警察微笑着说：“封园了！”我说：“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那我们就返回洛杉矶了！麻烦您告诉我们，从哪出去，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我们是从南门进来的。” 看到了远处的野牛！ 　　于是，我们按警察的指引，走向归程，果然路上风景无限。树林逐渐退到远方，林边金黄的草坪上，时而有野牛在悠然地觅食；大大小小的河湖，一处连着一处，有些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遮住后面的景致。在静静的河水里，有一两个身穿防水工装裤的人，在齐腰的水中捕鱼捞虾。南归途中，路边牧场里的牛群马群，在我们拍照后离开时，还久久地伫立在栅栏边，似乎依依不舍地向我们行注目礼！ 河中的捕捞者 那次黄石公园行，完全颠覆了我们的概念：“闭园”，应该意味着大门紧闭，门窗紧锁。而实际见到的情况是：园门四敞大开，各个建筑房门不锁；还水电齐全，留有被褥。至此，我们对黄石公园这种人性化的设置大为感慨！他们是一心为游客考虑，唯恐像我们一样的游人误闯这无人值守的园区，无处避寒过夜，或万一撞上野兽而无处躲藏！ 向我们行注目礼的牛群。 　　那次免费的黄石公园游，有惊无险。不仅充满神奇的魔幻，也充满了温暖。令我们每个人都终生难忘！ 2024年11月17日于北京 注：照片均来自本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