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七月八日,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一个铭记于心,刻骨难忘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这个日子已经有五十六次来到我们面前。五十六年,真正是弹指一挥间,五十六年前的七月八日历历在目,真正是往事并不如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因为这个日子,我们从大城市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柔弱学生变成了农村与男社员一起下地比拼的铁姑娘;因为这个日子,我们离开了爸爸妈妈和熟悉的家,来到千里之外遥远的内蒙古边疆;因为这个日子我们曾经的梦想变得遥不可及,一切都成了未知。</p><p class="ql-block"> 所以,即使忘记自己的生日,也绝不会忘记这个对我们一生产生重大影响的日子。五十六年,没有忘记一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八年的夏季,我们六六届初中毕业生已经毕业两年,如果按部就班上高中,再有一年,我们要考大学了。</p><p class="ql-block"> 自己的从小的理想是做一名白衣天使的医生,或者是做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老师,这些工作都适合女孩子做,也是我喜欢职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然而从初中开始,我已经懂得自己不会被信任,出路在何方,自己很迷茫。</p><p class="ql-block"> 停课的两年,不想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选择了去部队营房劳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道自己没有其它出路,不如痛痛快快一走了之。在老三届没有开始正式分配之前的1968年七月八日我成为天津第一批下乡的知青,登上西行的列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十年后,想起曾经年少的我那一段经历,不必去探究青春悔不悔,到了这个年纪,我已经懂得,每个人都在时代的列车上,你处的那个时代赋予你什么,你其实少有其它选择。</p><p class="ql-block"> 而我们是认真去活的一代人,所以那一段经历,苦也罢,难也罢,我们尽心尽力走过来了,已经做为我们人生抹不去的重要一笔,留存在我们的记忆力。</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经历什么,总是和时代潮流相关的,现在不也是一样吗!重要的是,不论在什么样的境况下也要有自己做人的标准和底线,也要去修炼自己一颗正直善良的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68年7月8日,踏上西行的列车,我到了内蒙古自治区乌拉特前旗新安公社插队落户,开始了六年的知青生活。那一年我刚满十八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历经沧桑后,落花一样的往事,飘散在旧日时光里,总有不经意的时刻,让你蓦然惊醒,原来那些疼痛的、忧伤的、或是温暖的点点滴滴皆化作成了对生命的感知与领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七月,一年中最热的季节。1968年的七月八日,更是艳阳高照,热浪四起。妈妈怕自己承受不住送女儿去吃苦的心酸,没有去送我,东站茫茫人海中,我也没有找到爸爸的身影。到底默默从小成都道一直跟着我到女四中的爸爸有没有去东站,至今我也不知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马上要上火车了,心中忽然一片茫然。这一走,等待我的是什么?自己选的路,是对是错,我没有答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火车一声嘶鸣,离开天津,奔向辽阔的内蒙古。没有记得有成片的哭声,老三届还没有开始分配,列车里都是主动积极要求下乡的,大家虽然各怀心事,能被批准第一批去内蒙总是自己的心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望着自己左臂上鲜红的“中学红代会红卫兵”袖章,想起出发前几天,学校召开欢送会,批准我们首批去内蒙的同学加入红卫兵,为我们颁发了鲜艳的红袖章,并告诉我们中学红代会就是以后的团组织。</p><p class="ql-block"> 是啊,初中三年加运动两年,五年时间,我还没有入团。从八岁在实验小学第一批入队带上两道杠,十年过去了,我一点没有“进步”,居然已经到了可以入党的年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红卫兵袖章已经有两年的历史,而我第一次能带上红袖章,傻傻地觉得自己已经成为被社会认可的人,似乎为家里为爸爸妈妈也增加了光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人是社会人,渴望着被世人注视和认可,起码不被歧视。当你被忽视被边缘化,必然的就会有严重的失落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去农村其实心里是忐忑的,在家没有做过任何家务,没有洗过衣服,娇生惯养十八年俨然一个大小姐,以后的艰苦我能挺得住吗?</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最重要是十八岁前的时光,那是人生最初的时光,是生命的初始阶段,那一段烙下什么印记,基本就是什么样子了。</p><p class="ql-block"> 在那一阶段,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基本行成,以后的路都是对已经形成的人生观价值观的践行和充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插队六年,吃了无数苦,要说历练,就是锻炼了我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有了那段生活垫底,以后什么样的苦都不在话下,什么样的难都能对付,也变得特别容易知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了生产队,心生一丝喜悦。这里社员们的住房刷着白墙,很多家还装饰着彩色的腰墙,吃的是白面和糜子米,比我看到过的河北农村生活强多了。每天吃的饭能顺口,我偷偷庆幸上天真是厚爱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插队六年,老老实实干了六年地里的农活,我没有别人的幸运,去外调,去开会,去做下地以外的活计。对我来说,我也渴望有这样事情落到我头上,可一次也没有。我再次深深地懂得,好事不会找到我。我也会在心里问自己,是自己表现不如别人吗?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内蒙的农活我都干过,锄地,薅地,割地,挑土,挖渠,盖房,跟车,赶毛驴车和牛车,场面上所有活(拆捆,铺场,打场,扬场,扛口袋等),出圈,割麻,割苇子,给地里送水,出外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天长时间的体力劳动,累的双手磨破结茧,腰酸背痛,坐骨神经疼的不能走路,担子压的肋软骨发炎疼痛,发高烧到不省人事说胡话,没有青菜吃口腔溃疡,嘴唇全部是溃疡面,胳膊上长疖子,什么样的病痛几乎都经历过,然而我每天跟男社员并肩比着干活,不落在男社员后面。让社员都惊呆:城里的女娃娃咋这么能干?!殊不知我们是在拼命!</p><p class="ql-block"> 那是真的很艰苦的生活,很累很累。</p><p class="ql-block"> 人是需要一种精神的,人只要有了坚定的信念,什么事情都能做成,什么苦都不在话下,这就是我插队六年的精神收获。也为我从此以后的人生奠定了干什么都知足,都能吃苦耐劳干到底的一种心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农村,干农活是唯一要做的事情,从小养成的一切好习惯,让我自律,让我任劳任怨,没有一次偷懒请假更不会无故不出工,也不会像描写知青生活的小说中某些知青那样干些偷鸡摸狗出格的事情,一次没有。</p><p class="ql-block"> 多苦多累,念一段语录,学习一篇毛主席著作,真的能给我力量。想想革命先烈能牺牲生命,我们吃点苦算什么!这就是那时候真实的想法,真实的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代的青年人包括我自己,很多人都有为祖国贡献一切的理想,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似乎也是一种值得奉献的理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插队那天开始从来没想过以后怎么办,感觉就这样一辈子待下去了。后来有同学离开生产队,转回老家,而我祖辈几代人早就到了天津北京,没有老家可去。</p><p class="ql-block"> 选调开始了,又有同学离开生产队,回到城市,不用再干又脏又累的农活。一起写血书的人,走了一半儿,我开始羡慕她们,可是真的渺茫,家里的“问题”能允许我有这样的机会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家里两个孩子都下乡了,弟弟按特困从黑龙江办回天津,在办谁回天津的问题上,爸爸为难:弟弟小,但离家太远,可他是兵团;我,年龄大了,又是插队,先办谁,爸爸左右为难。</p><p class="ql-block"> 我痛痛快快告诉爸爸,办弟弟回天津。这可能也是我一贯的作风,凡事都会谦让。</p><p class="ql-block"> 其实那时我,身体已经很差,在农村继续干农活,已经很吃力。</p> <p class="ql-block"> 1973年知青有了参加高考的消息,因为弟弟重病,我在医院陪护弟弟,三月份没能按时返回生产队,五月一号返回内蒙,又失去了参加高考的资格。</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我的心里发生了彻底转变,我要回家,家里需要我,我要回家,我该考虑自己的前途了。社会上的好事轮不到我,我只有依靠家里依靠爸爸帮我走出农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爸爸的努力下,我终于以困退方式,在1974年离开生产队回到天津。</p><p class="ql-block"> 铭心刻骨的六年知青生活结束了。</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