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雕刻的记忆(之一)（副本）

木子

流年似水，岁月如歌， 回忆往昔，有很多感慨萦绕心间，那抹不掉的过去是生命旅行的年轮，循环返复。经历过的往事只能回味，虽己成过眼流云，但是仍然在心灵的涌动中奔走不息。 <<片片相思赋予谁>>----一个另类知青时光雕刻的记忆（1）

导语: 七月,在这个昼长夜短的炎热夏日，一个远方的电话，让他激动万分，泪流满面 ，不由自主触动内心深处秘不示人的秘密 。夜深人静，风轻，月柔，置身在暗夜中泛起思念的波澜，他抬头深情的凝望着那苍穹里的星月，思绪便漫漫的汹涌而来，记忆随风摇曳，曾经往事被徐徐唤起，聚拢……

　　文/木子

大概是六七十年代吧，因文化大革命他不能继续上学，只得回到生养他的小村庄，与许多农村青年一样，过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似乎一心一意扎根农村了。一年后的元月四日打破了他宁静的心情，有几个城里女知青插队来到他所在的生产队。

她们的到来，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小村沸腾起来，年青男孩女孩一下子文明了许多，开始注重自己的言行和举止。

雨天田野相连烟雨蒙蒙，村庄掩隐在雾气中，不出工时侯，知青的住房成了热闹的中心，是生产队男女青年聊天必去的地方。晴天白云在天上缠绕着，变幻着，他们在一起劳动，晚饭后又到一起讲故事猜谜语。所有的一切都令他十分着迷。

现在回忆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难忘其中一个身形苗条女知青。她的眼睛清澈，晶莹剔透，皮肤细腻光滑，脑后露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 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般的让他有点着迷。

想念的时候，就整天鬼迷心窍地琢磨她。她偶然有句活，就考虑着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给谁听？有什么用？她偶然的一个眼神掠过，他会颤抖，欢喜，忧伤，沮丧。

他怕她不看自己，也怕她看到自己。更怕她似看似不看的余光，轻轻地扫过来，又飘飘的带过去，仿佛全然不知。

如果有个机会和她说上几句话，就像荒景里碰上了丰年。她说得思想和理念对他影响很大，有些话题他听时暗自流汗，自感平庸，日日夜夜地捞着那几句话颠来倒去地想着。

他打听她所有的往事，秘密地回味她每个动作的细节，做这一切的时候，要像间谍，不让她知道，也怕别人疑心。

有时冲动起来，也想对她说，又怕听到最恐惧的那个结果。于是就成了嘴里不说，眼里不说，可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汗毛孔儿都在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他知道他是出生寒门，农家的孩子，长相甚至有点“对不起”她。人丑就多啃书，当时那个年代他无书可读，除了到部队别无选择。明白唯一希望去当兵提干是他跳出”龙门”的唯一机会，那时，才有资格对她说。

年底他所在公社发布了征兵的通知。他积极要求参军，如愿的穿上了军装。

这个时间，女知青们恰好全都回家了，换上军装两天后就要离开家的他是多么想见到她，只想告诉她，一定努力工作认真学习提干才回来探家。

1972年12月6日，天空飘洒着碎银似的雪花，从玉宇苍穹飘落下来，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一朵朵，一片片，玲珑剔透，晶莹如玉，洁白无瑕。

他悄悄来到空无一人知青房前，心里默默的告诉她:”我要走了！永远感谢有您在的这段日子里给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从此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不畏任何困难，甚至灭顶之灾也从不言愁，开始了十六年的军旅生涯。已经过去快50年了。直至今天，每年的这个日子，他都有一种忍不住想哭的冲动。迄今为止，在他的人生中，最震撼心灵的奋斗，莫过于部队的奋斗；最伟大的进步，就是部队的进步，没有之一。

刚到部队进城了，真像是久旱的禾苗逢甘霖，贪婪地吮吸着养分。感觉非常的新鲜、非常的高级、非常的满足，充满了对人生的憧憬和向往。在新兵连时，他这个农家子弟进入部队已然艰难，但这一切只是个开始。从老百姓转变为军人的艰苦训练，三个月中评为新兵训练标兵，当上了一班副班长。师宣传科特地给他拍了照片，瘦的脱型的他，敬礼是那么标准，登上了《前线报》。

他出身农家，只有付出比常人更多的艰辛，遵循古老朴素的人生法则:忠诚尽职，吃苦耐劳，谦虚谨慎，团结合作，刻苦学习，百折不扰，与人为善，忍辱负重，是实现理想最好座右铭。

部队在抗美援越中，他苦练军事技术和杀敌本领，师团竞赛中常常第一，受到各级首长的表扬，是同年入伍战友中第一批入党。因为停战，非常想争取立战功的他未能如愿。

异国他乡，每当夜晚值勤站岗时，他脑海里才有空思念远方的她是否休息？举头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月光，低头想着她温柔的容颜，心里默默地对她说，“一定拚命工作，努力学习，争取立功提干后才回家乡……”

美军全部撤出越南，正式停战。他所在部队最后一批1973年8月回到国内。(他一同入伍的战友退伍回乡的，党和政府没有忘记他们，现在都有每月六佰多元参战补贴)

上级党委根据他的一贯表现及部队需要，他有了一定的军事技能及一些文化知识，1976年初提干。四月他急着请假回去探家，只想尽快告诉她 : “他已经是军队干部了。”

第三天他终于回到离开三年多的县城，便车到达家乡小镇，过了青山河就到他们公社。

他背起装满她爱吃的食品大背包，大步向家的方向奔去，圩堤道路旁，野花盛开，紫色，黄色，白色，淡红色……一朵朵，一簇簇，掩在绿叶丛中，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很是好看。成片的菜地里，油菜花开放，一望无际，像金色的毛毯，缕缕芳香，沁人心脾。脚下的小草也摇摆着纤细的腰，婆娑起舞。堤外河流唱起欢乐的歌，顺着圩堤，缓缓的地流向远方，燕子“叽叽喳喳”歌唱着飞过天空，追逐着白云，和着清风。他边走边想起一首词“溪边照影行，天在清溪底，天上有行云，人在行云里……”

下午四时光。他迈着轻盈的步子踏上了生产队的土地，经过知青住的房屋己空无一人，他忐忑的急忙问乡亲们，他们告诉他:“下放学生都离开生产队集中到大队知青点了”。

晚上他到离他家很近的原知青屋前，在月光下，望着房间里面堆积的各种劳动工具，疲乏坐在窗户前如今己是绿草如茵的草丛间，默默地看着草丛中间点缀着碎金似的小黄花，没有觉察到杂草汁液湿透了裤脚，偶尔还有圆壳虫爬上衣袂。只觉得“细雨”在他的眼睛里盘旋。

原野冷冷清清，一片寂静，他仰望天空，没有月光，清澈天空已经变成深色的天幕，空旷田园，蛙声鼓点般的响起，听觉沉浸在一片蛙声中，不知不觉中，意识逐渐模糊，整个身心不断弥散，仿佛己溶化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他突然看见星星布满苍空，跳动着，闪烁着，神秘而深邃……知道吗？在深夜里静静地坐着，思念着，对他也是一种幸福了。

他惆怅几天想去大队知青集中驻地找她，可是用什么名义去联系？心中一直在思考。只想悄悄亲口告诉她，他喜欢她。想来想去想着找她，可又不好意思，还是不敢去找她，假期到了，只得返回部队。

回到部队后不久,他又暂时借调到师政治部文化科。在油菜花飘香的四月，他行为和意识等精神活动失常，脑子里天天想着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去找她，又怀疑是不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民间素有“菜花黄，痴子忙”,他 半夜经常梦见她夏天在田间，蚂蟥叮咬她雪白赤裸流血的小腿，冬天冻的红红的小脸，醒来他心痛的不得了。

他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必须争取更大进步，创造更好的条件，婚后她就可以随军，当地政府就安排好的工作岗位，让她过上幸福生活，实现自己的梦想。

那个年代干部两年探家一次，两年后己是连级了，离随军条件只差一步，他心里有了底气，信心十足，这次必须要找到她，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大胆亲口告诉她:“他是多么的喜欢她”。

请假批准后，他急急忙忙赶到家，不断地打探她的消息，晴天霹雳！他们说，她已经有了对象，而且可能结婚了，于是一切都摇晃起来，那伸向河岸上冷清小道，那岸边上光秃的弧树，都一下变得模糊而遥远……

如此艰辛曲折，知道自己永远没有希望的那一刻，只有自己能懂自己的悲哀，不能和别人倾诉的痛苦，只有自己默默承受，心中流泪。

返回部队那天，一夜几乎没有合眼的他，眼前不断闪现她那霞光灿烂的笑脸。凌晨他谢绝了家人送他，独自一人到离家几里路间隔青山河的查湾小镇上车。

路过曾经的知青小屋，他长久地站在阴冷，霉湿，锁己生锈的门口，晨雾沉沉的，似乎笼罩在上空永远也不会消散地弥漫着，迷迷雾雾，浑浑沌沌，任什么都看不出来，那劈脸而来的浓雾，时而凝聚成团，时而飘洒如雨，有时稠得使人窒息难受，愈接近天亮也愈浓冽，仿佛把大地旋转起来。

在这即将离开生养他小村的早晨，下起了没完没了的大雾，心力憔悴的他站在这密密麻麻，不消不散的浓雾中，眼里噙满泪水，任由泪水静静的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挡住视线的朦胧中，饱含着多少甜蜜的回忆，辛酸的往事。

别了！让他在艰苦岁月，九死一生的日子里永不后退，不断进步，给他带来希望的美丽女知青。无论她此刻在什么地方，都向她祝福！他会永远珍藏着她的微笑，珍藏着他人生中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2020年7月撰稿）

请看: <<难忘战友情>>---- 一个另类知青时光雕刻的记忆（之二）

　　片片相思赋予谁？ 多少年来，不曾忘。那是一段燃烧着青春、践行着梦想的岁月。这段美好的回忆，将伴随着时间的流转而愈加珍贵，也许只能珍藏在心中，只能在月夜深处，才显露出浓浓的化不开情愫，成为一段挥之不去永恒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