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好朋友杨义春

北口村人

<p class="ql-block">昨天,老朋友林告诉我,杨义春去世了,肺腺癌,他与病魔抗争多年,终不治。杨义春1951年生人,我算来他没过73岁这道坎。</p><p class="ql-block">这消息让我感到突然,心情沉重,以致在之后其他话题的聊天中,我脑海里不时浮现出义春的影子,开车回家时还差点错过高速路出口。</p><p class="ql-block">我大约是90年左右认识义春的,那时他是北京市医疗器械研究所的所长。那些年,北京市属100家研究所的改革进入起步期,最大难题是破除事业单位的“吃事业费”和“大锅饭”观念,进入经济建设主战场,建立新的科研管理和分配方式,解决科研成果转化、增加各种经营收入、增强单位日常运行能力和发展后劲等问题。我所在的研究所当年流行的说法是:科研科研,可拖可延,过了今年,还有明年,可见人浮于事和效率低下的严重程度。现在讲改革进入深水区,要解决深层次问题,难;其实,改革在破冰之始时要破除旧的思想束缚和干扰,摸着石头过河,冒着风险推进,而且穷的人均GDP只有200美元,更难。</p><p class="ql-block">在这个大背景下,义春确实有一种敢闯敢改敢试的劲头,我在市科委组织的所长会上听他介绍改革遇到的困难与做法,深受启发,以后交往就多了起来。90年之后,北京市科委提出个计划,市属研究所所长每年要出一次国,加强国际交流和开阔眼界,经费由科委提供,92年我和义春和其他8位所长一起去日本考察,我们之间交流就更多了。</p><p class="ql-block">我和义春等几位所长背景相似,各单位遇到的矛盾也差不多,多次在一起交流。那时我们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竟然记不起来在一起吃过饭。但义春的一些观点让我印象深刻,颇有共鸣。思念之余,我梳理了以下几点。</p><p class="ql-block">出以公心,不信邪。他在单位推进改革措施时遇到很大阻力,其中不乏威胁。他说,我出以公心,不信那个邪。果真,他很多改革举措就走通了。</p><p class="ql-block">有权力要为大家办好事。义春不善大话空话,能办实事。他们研究所在北三环南侧,他和其他单位联建了两栋塔楼,一下子就解决了单位职工的住房问题,这让我羡慕不已。我后来也找机关联建,对方很感兴趣,但一跑规划,白云观附近不能建高楼,只好作罢。</p><p class="ql-block">不要成为对抗关系。那时的所长处于矛盾中心,拥护的和反对的都不少,好多所长感叹到:所长两条腿,一条在医院,一条在法院。我们在一起聊天时,义春特别说,不可能没矛盾,但千万不要把矛盾变成对抗,一旦变成对抗关系,性质就变了。</p><p class="ql-block">不能把好事做完。义春是在研究所进入良性发展并取得很大成绩时调动工作的。我当时还有点不解,他表示,要见好就收,不要惦记把好事都做完。</p><p class="ql-block">科研没资本成不了大事。义春离开研究所去了科委,主管财务工作。一天他打电话给我,说他们想办个科技银行,问我有办公房没有。我对此很积极,请他来看,表示可以把办公楼东侧两层给他。他看了之后觉得条件不够好。当年他还是个处长,就有这样的思路,让我十分钦佩。</p><p class="ql-block">一定要能急流勇退。义春后来去了奥组委,负责技术装备事项,级别也升至正局级,并得到有关领导的赏识。从奥组委出来后,安排他去西城区后,他萌生退意。我们见面时看他去意已决,就没有再劝。他在57岁那年办理了提前退休的手续。我猜,他因熟悉官场才不留恋官场。“官场诱惑太大,稍有把握不住就出问题”,我认识的另一个正局级干部也曾这样说过。</p><p class="ql-block">写到这里又想起当年的许多事,其中一件事值得说两句。那时听一些岁数大些的老所长在会上讲,现在的研究所就像贾宝玉脖子上挂的那块玉,贾母认为是“命根子”,宝玉认为是“劳什子”,挂着没啥用,砸了又不行。那时我听后觉得新奇,体会不深,后来才有所感悟。我现在的切身体会是,回头看自己大半生的尽心尽力,就是“在萝卜上雕花”,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其中八成没什么意义。二八开,是现象也是宿命。</p><p class="ql-block">义春走了,我又少了一个可以掏心掏肺沟通的好朋友。我也自责,退休前工作忙,见面少,后来退休了,仍然很少见面,我还在瞎忙什么!</p><p class="ql-block">义春走了,愿他在天国自由地畅想!</p><p class="ql-block">(照片是92年在日本考察时的留影,真遗憾,我们相处多年竟然没有一张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