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乱（一六一）

顺顺大六

32.红尘红颜薄命认命

封建男人对妻妾有着野兽般的占有欲，却远不及动物仗义。在女眷遭到他人污辱侵害后，雄性狮虎都咆哮暴怒攻击外敌，而大丈夫却迁怒于自己的小女人。

旧时，中国女人怕自家男人甚于外面的坏人。地位越高的家庭，要求女眷贞洁的观念越强。丈夫视其为花瓶或废物也不准外人碰一下，妻妾被歹徒强暴也必定是身败名裂或惨遭遗弃的下场。可见出身富贵的女性，在性问题上远非幸事。倒是出身低微的女子，道德束缚较少，更有“好死不如赖活着”一说，干脆逆来顺受，无思想包袱可背。她们社会地位低，或许家庭角色反而高，当性事如食欲需求，饿了就吃，有人施舍就收。

君不见《烈女传》的妇女，甘于礼教的禁锢，自残了肉体，也自戕了生活或生命。呜呼！

32.1.冯稚英本是“下里巴人”，自从高攀了龙八海的床，她多少有些“阳春白雪”了。冯姨既是老爷的小妾又是少爷的奶妈，遭土匪轮奸之后必将会有双重后患。

马匪两度血洗药材街，天草堂和邻居的惨状让冯姨暂时忘了自己所受的伤害。

冯姨抱着死在她怀里店员哭得还没有喘过气，便有人来告诉她杨家马夫耿昊已中弹身亡。杨家将可是小稚英认识的第一个杨家仆人，七八年来一直像亲哥哥一样爱护她。

冯稚英闻讯大哭，跌跌撞撞地跑去右侧院，扑在耿昊的身上又拍又喊，比死了亲夫还伤心——她就是因为那些难以启齿的隐秘才阴差阳错没有嫁给他的。

此时，一大群呼天抢地的街坊冲进来，哭求她让天草堂提供水源和用具去隔壁和周边的民房救火。

因龙九爷未到和掌柜伤重卧床，冯姨便代主人家大包大揽并分头带邻居们到左右侧院的水井和水缸去打水，还帮他们四处找水桶木盆忙得不可开交。

“石头尖尖房”的火灾伤害甚微，天草堂此举帮了众街坊天大的忙，而同在药材街的神农堂因木质建筑着火而自顾不暇，无法为邻居们分担任何水源和用具。

在镇西关，除了下半城，莫说火灾时大量用水，就平时送人一盆半桶井水也是不小的人情。

这“一县镇三江”的县城高耸于“三江口”之上，因为地质地貌的条件，城区处在岩体上且地下水位低，打井须耗费巨资。绝大多数居民需要去岷江和龙水河边取水。山城地势陡峭，在梯坡上担挑河水费时费力，还很容易泼洒或摔跤。因此，各个外城门附近都住有世代相承的背水夫，用一种猪腰子口的木桶背水。那扁形水桶足有大半人高，一般人无法胜任。背水夫们常拉帮结派哄抬力资，各代黑帮又层层加码。后来有沿岸的城墙建起多处“吊水架”，抢了背水夫的饭碗还断了袍哥的“进贡”。

地势和官位皆高的关城新建的吊水架又“以势压人”，更引发你死我活的“水业之战”。

建关以来，一直就有种夸张的说法是：“镇西关吃水比吃鱼还难”。

据传直到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文成公主回朝探亲，返藏途中路过内金川，在镇西关住了两天，颇为矜悯居民用水的艰苦。之后，唐高宗才依公主之意恩赐官银，挖了一口公用的大水井，即称“御井”。历经千年，除了大户人家的院内掘有水井外，平民只有去东城南部的御井处排队挑水。

镇西关人口年年增长，御井的水量仅够居民饮用，洗涤和清洁还得靠水夫们背来的河水。

马匪纵火烧城，本集中在其逃逸路线的布帛街、裁缝铺和药材街，因水源严重不足造成火势迅速蔓延，直到把马匪赶跑和消灭之后，全城军民才齐心灭火止住火情。

可怜杯水车薪，东城中只有御井附近的民居和豪门大院才火海余生。全靠“石头尖尖房”成了火灾的天然隔离带，而天草堂又就近大量供水灭火，药材街东段、杂货街和文庙街北段的大部分铺面和民宅也幸免化为灰烬的大难。

从此周边居民把天草堂视为“龙王”，还添了一段儿歌予以颂扬：

天草堂，石头房，

生来一个隔火墙。

有水缸，井通江，

老板就是真龙王。

“龙王”龙八海后来更有了彻底解决镇西关用水难的创举。

在龙水河月亮湾，即东城南端和南城东边的城墙外，他修拦河坝开辟了旱门“水坝门”和水门“龙水门”；水坝增大了月亮湾几倍的水域也抬高了月亮湾的水位，龙水门让东城、北城和南城首先享受“街道河渠”；又靠水坝落差建起两阶的大小水车和“天桥石渠”，让上城和关城的每家每户有了“自来水”，一劳永逸地消除了生活和消防的千年困境。

但“龙王工程”也完全毁了黑帮和官僚的既得利益，铸成他英年夭折的动因之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除了民用水的成败，女人的祸水也让龙八海的生命为之沉浮。

到如今，最大的红颜祸水可能要算对龙九爷一往情深的冯稚英。她的肉身被肮脏下流的歹徒反复污辱后，等于泥菩萨滚了粪坑一样完全没了灵气、绝了香火。她或许并没有意识到礼教道德的严重后果，毕意她是为救少爷而惹火烧身的。

（未完待续；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告之即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