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一个花甲之后又浑浑噩噩过去了六年,是该对自己的过去未来做个清理盘点了。说起盘点两个字,会想起小时候村里的供销社,总会在月末贴出一张“猫脸”大的彩纸,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今天本社盘点,不开门”。开门后就会减价卖一些针头线脑,或者时间过去很久卖不出的糖果,引得村里的女人们跑来捡便宜,有的小朋友就会嘴里含着一颗糖果,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馋人。我的妈妈死的早,也就从来没人想着给我也买一颗来吃,看到那些得瑟的小家伙们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就绕路走开,或者低下头匆匆而过,不给他们得瑟的机会。</p><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和青少年几乎都是一个色彩——暗灰色。偶尔有一些斑斓的地方,也如彩虹一现,改变不了那让人凄惨绝望的主色调。就如一个卑微的蝼蚁,怎么蹦哒也改变不了属于蝼蚁的卑微和寒酸。根本无法和其他人的青少年相比,没有沙滩、阳光、风筝、彩色的贝壳,至于“月上柳枝头、人约黄昏后”那样的浪漫更是痴人说梦。在风雨动荡的岁月里,阴差阳错地从山沟里走到呜呜哇哇的“百里煤海”时,当寒号鸟一样辛辛苦苦地修筑起一个属于自己可以遮风避雨的家时,那也只是一个叫“零时户”的避难所。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一首流行在矿山的让人伤心欲绝的歌谣,“零时户、零时户,十八碗十八碗喝糊糊”,就如上小学时,村里那个老师,阴森森地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别人“受制”还有翻身的机会,你受的是制却是扁制,一辈子都无法翻身。我至今都不能理解,作为人民教师,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这样伤害一个可怜的没娘的孩子呢?”这句带着诅咒魔力的话象伤疤一样,烙在我的心头,带着这样的疤痕我一辈子苦苦挣扎着想让那位老师看看,没娘的孩子究竟能不能翻身?能不能拼着一腔热血与天争命?</p><p class="ql-block"> 一个花甲过去时,我和身边的人做个比照,觉得那个小学老师简直就是天机老人,他的诅咒让我一直没有摆脱”扁制”缠身,悲苦总是比别人多,欢乐却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说你那是吃饱了撑的,有人说你总是不肯改变自己的性格怎么会改变命运呢?还有人说你那是典型的悲剧人物的悲剧性格,快乐怎么会找你呢?还有的人说有吃有喝有儿有女你还不知足?更有的人说你过去吃的是啥现在吃的是啥,你那叫不知足。岂不知他们只会纵比,忘记了横比,那样的话我们比山顶洞人他们不是要更幸福的多吗?《比较学》是前几年兴起的一个学科,看来比较真是一种学问,纵着比较,人就会觉得幸福,横着比谁也有自己的缺憾和不满足,失望甚至绝望。这样想,好像一切悲苦的原因都在自己心态没有别人好,什么事都太执着,不容易放下。放下四大皆空,放下天地辽阔。可放下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六年前我就暗下决心,并且从《红楼梦》着手感悟四大皆空的内涵,好让自己无牵无挂地过好余生,不思不想不喜不怒,把自己如羽毛放飞,如一个不声不响的屁排泄。做自我、真我、无忧无虑无形状的我,象一朵云悠悠然然。</p><p class="ql-block"> 又是六年过去了,今年的我却依旧如一坨屎一样搁置在阴沟里风化着,身边犹移着一群群和我一样的蚂蚁,命运就如笨拙的屎壳郎试图把我搬运到不知什么地方。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想起昨晚的一个梦,梦中的我从一个什么所在掉下来,风在耳边呼呼响,底下是不见底的深渊…</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