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整个冬天,家里的窗户成了我与外面世界的唯一联系,日出的热烈,日落的寂寞,孤单冷寂的小区,随着风滚动着的残枝败叶,偶尔有一声两声汽笛打破寂寞,心便一阵惶惑。从全城封闭后我就没有下过楼,那些天看着小区院子里有些不甘寂寞的老头老太太箍着个口罩到处东张西望地闲逛,到解封后,那些老头老太太也神奇的失踪了。人啊,就这样,多少年也不会改变。封闭时每个人都怨声载道,有的地方还出现过违规违法的的破除封闭的过激行为。而一旦解封了,没人管理他们了,却仿佛一夜间懂事了似的,谁也不会轻易出门了,也没人再和社区工作人员发生冲突了。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父母活着的时候,厌烦父母苦口婆心的叨叨,一旦失去了父母的叨叨,才会感到活着的空虚无助和寂寞。我居住的地方本就是一座小县城,没有工矿企业,安稳平静宜居。人们突然安静下来后,街道的清冷可想而知。小区里没有匆匆忙忙着上班或去菜市场的人走动,连小商贩乡土气息浓重的吆喝声也听不到。看到楼下打着的几辆出租车上面布满尘土,大约有些日子没有出动了,你就可以想到城市街道的寂寞清冷,死气沉沉。这个冬天,人心骚乱却又寂寞。唯一不寂寞的是心思,是按捺不住的乡愁,就如爱恨情仇从来不会因为寂寞而消逝一样,寂寞的日子里,我经常梦回故乡,留有我儿时记忆的那些红红火火的冬日,村里街道上穿着皮袄皮裤的乡亲和那些穿着破烂棉衣,耷拉着鼻涕的小伙伴们。</p><p class="ql-block"> 哦,我又怎么能忘掉那个黄土色的小村庄,怎么能忘掉家门口的那堵破破烂烂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风雨而不倒的土板墙。我和小伙伴们端着泥捏的小火炉,小火炉里的干羊粪在燃烧,不时地向外面倾吐着红色的火苗。我们避开街头拉家常的大人,避开打赌举石头摔跤的年轻小伙子和一边踢毽子一边脸红扑扑的望着摔跤的姑娘们。我们有我们的天地,我们有我们的世界。我们靠着土板墙想心事,大胆地想象山那边的故事。那些年月,我经常会想到画家王冕和神笔马良的故事,想着把自己心中的梦画出来和伙伴们分享。如果下雪了,天地白茫茫的,我们就会到雪地里寻找被冻伤的小鸟,而后养在笼子里。我们还会披着白色的塑料布装扮成《林海雪原》里的小分队,那时候每个人都会暗暗出现一个自己心里的白茹。我们有自己制造的土冰车,而后沿着河道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中午的时候,太阳光在雪地里幻化出七彩流光,我们就会把自己的想象随着风筝放飞到天上,我们嗷嗷地奔跑着叫嚷着,突然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因为我们的梦在天上飘荡着。一辈子做过多少梦?记不清了,唯有少儿时在家乡的梦最绚丽最璀璨。</p><p class="ql-block"> 多少岁月,一晃而过,突然就老了。可乡愁却越来越重地压在心头,再也轻松不起来了。尤其是这个冬天,这个死气沉沉的冬天,心头始终萦绕着一种压抑的雾气,怎么都无法消散。乡愁,乡愁,曾经觉得最美不过是乡愁,什么时候竟然变的如此沉重?谁能告诉我?告诉我?</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