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明论

半塘隐者

在吴中，到处是清风明月。文征明，乃是夺取吴中之秀色者，乃是墨色烟岚，乃是湿漉漉的墨迹，乃是涌现在吴中的富贵温柔乡，乃是扶桑之日，乃是水中月镜中花，他开始雕刻，印着水的吴中，扶着墙的吴中，一份流水，九份年华，他写出江南之雪，一片雪，又一片雪，落下来，遮住了眼睛，乃是雨水中的江南，乃是夺取江南之温暖秀华者，乃是温柔体贴，乃是险中求门者，文征明进入吴中，门打开，江南桃花开了，水上的莲花也开了，满池塘的荷花，朵朵花开淡墨痕，推开荡漾的水，推开烟雨迷蒙，到处是江南。

文征明之诗，夺取吴中之造化，乃是吴门之奇迹，乃是吴中之风景，它掀开幕帘，它洞察万千事物，它收拾好了千万条的雪，这些一条条的雪，压着大明的天子，上去，下来，低头，沉思，这些诗，夺取了吴中之风光，荡漾的春水，扶着江南之温柔，荡荡悠悠，出入于荷塘之间，这些诗，涤荡了千万条的烟波，画布上的影子，多么美，多么温暖，水中明月，因为这江南，满满的富贵温柔乡，乃是夺取了诗之辞句，一句句，进入吴中，进入姑苏寒山寺，等着寺庙的夜半的钟声，它等着客船，等着归来的游子。

文征明之书法，硬而刚劲，动摇而扶着，一字字，压着纸面，压着眼睛，乃是吴中山水之造化，乃是万物平淡，一笔笔，尽是烟水茫茫，夺人的笔力，秋水中共浮的笔墨，收拾一下这些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而余下的霜，余下的秋气，在大明一朝，乃是书中之气象，乃是吴中之气息，一声声，如雨水浇地，打击着文字，这些汉字，声韵无穷，变化万千，夺取了汉字之神奇，一片动摇之声，跃然纸上。

文征明之绘画，夺取了吴中之山水，山水呈现，乃是江南之烟树莫辨，乃是雾气中之小村，乃是白墙黑瓦，乃是白云悠悠，乃是白烟茫茫，在茫茫人海中，夺取莫辨之树上，开花结果，纸上的一片嫣然，乃是苏州的姑苏雪，文征明夺取雪，画雪，拙政园三十一景，跃入纸上，这江南的园林，打开烟波浩渺，到处都是清风明月。

于是，文征明大笔一挥，江南之烟树立即呈现在纸上，万千富贵，伫倚危楼风细细，那细雪，迷糊而茫茫莫辨，躲不过的江南丝竹，姑苏一日，便是九天。

于是，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等着归来的游子，上了寒衣节，处处催刀尺，莫辨的江树，细细的微风。

于是，文征明立在江边，等着姑苏落完这场雪，上寒山寺去，叩响这钟声，文征明扶着烟树，进入这满纸的江南，尽是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