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昔日山谷里的风

弦思

<ul><li class="ql-indent-1">昵称：弦思</li><li class="ql-indent-1">美篇号：59488342</li><li class="ql-indent-1">配图：拍摄于美国科州，2024年10月</li></ul> 好多人都喜欢爬山。要问为什么？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尽相同，有的人回答说是为了欣赏美丽的自然风光；有的人回答说是为了强身健体；有的人回答说是能够挑战自我；有的人回答说是追求恬淡和放松，享受远离尘世的喧嚣；......我也喜欢爬山，除了能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以上他人的益处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在大学里曾经学过四年地质，地质学与山就像海洋学与水的关系一样，密不可分。我还曾经在河北平泉县的群山峻岭中实习了两个夏天，总计70多个日夜。一段难以忘怀的青春岁月，一段激情澎湃的野外生活，一段与山深情对望的日子，以至于在我以后的人生中，都把山视为我最喜欢亲近的一个自然景观。如今居住在美国科州岩山山脉（Rocky mountain）附近，每逢闲暇时，就流连忘返在青山碧水之间。想想最近的一次爬山是在什么时候呢？好像是在三个星期前，与我的老公，曾是地质学院以及平泉实习时的大学同学，一起攀登距离自家十几英里外的一个不太高的岩山。行走之时，频频感受到了多年以前平泉实习山谷里的那股徐徐的清风，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如花一样的韶华年代...... 那是1981年7月大学二年级快要结束时的某一天，我们水工系79级离开了长春地质宫的校园，奔赴到河北平泉县去实习。当时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我们一百多名师生从长春坐车到锦州，然后从锦州转车到承德，平泉就在河北承德附近。坐了二十来个小时的火车硬座，从满是楼房的大城市，慢慢地进入到了小小的县城。当列车驶进平泉山区，我们第一眼看到群山的时候，满满地都是惊喜和好奇，好多同学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高山，打开火车车厢的窗户，伸长脖子向远处眺望，还不时地报个数：“15个山头，16个山头，......”。那种兴奋劲好像小孩子第一次去逛动物园，声音一下子高出几分贝。平泉车站到了，终于可以伸伸腿，弯弯腰，活动一下筋骨了。实习的第一天，很多同学都和我一样兴奋，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其实就是一顶草帽，一个装满水的老式军用水壶，两个馒头和一点榨菜填满的中午饭的饭盒，还有地质锤、罗盘、放大镜和笔记本，然后把所有的物品都装到系里发的地质包里，背上背包时刻准备着出发。上了一辆绿色的大卡车，路上几乎没有车辆。我们，一群充满着活力与朝气的年轻一代，迎着车行带出来的山风，唱起了曲调强劲的《勘探队员之歌》: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 忽然听到我先生在前边喊：“这里有好多大块的岩石，快来看那，那边的几块是典型的砂岩，表面上都是砂粒状结构，这边的是石灰岩。”他的满是欣喜的话语打断了我的回忆，看着岩石，我说到：“这和咱们平泉实习看到的岩石差不多，不知道岩石里面有没有化石。”化石就是岩石形成时，所保存下来的生物遗体、遗迹或遗物。‌我的眼前马上呈现出我们在平泉实习时学习观察岩石的画面。那是实习的最初几天，当卡车进入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时，四周山上的岩石，随处可见，随手可得，基本上都是灰黑色或灰白色，以石灰岩为主。凸凹不平的岩石表面裸露着漫长岁月斑驳的痕迹。指导老师给我们讲解如何用我们的双眼去识别这些石头，怎样用放大镜去看里边的成分，以及用指甲和小刀能否刻动来判断它的硬度，等等。指导老师还让我们用地质锤去砸开石头，去寻找横跨五亿年的沉积岩石里的古生物遗迹。我们像是刚从笼子里出来的小鸟，快乐地在石头间跳跃穿梭，右手挥舞着地质锤子，用劲敲敲这，拼命打打那，看到一块石头有裂缝就使足了力气一顿乱砸。"我找到了三叶虫。"那边传来了非常激动兴奋的声音，我们大家都围拢了过去，在一块被敲开了石头里面，真的有一个三叶虫的骨骼痕迹。三叶虫是地球表面上出现得最早的甲壳动物，在五亿年前海洋中广泛分布，喜欢生活在温暖的浅海区域。见到了三叶虫，仿佛看到了几亿年前这里的一片海洋。其它同学也都从石头里，相续寻觅到了不同动植物的化石，比如鱼骨，树叶、草根、......，它们就像夹在书本里一样夹在石头里，但都没名没姓，见面也不认识。...... 自行车的铃声从后面响了起来，几个骑车的年轻人在身边嗖嗖而过。心里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嘴里却嘟囔着：“不要问我几岁，青春万岁！”我先生说：“这登山自行车还真厉害，可以在碎石沙土小路上穿行。这山也不错，还有小路可走，不过这小路是怎么来的呢？是修的还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想当初咱们在平泉爬山，山上都没有路。”我接着说：“即便有路，当时也不会沿着路走，我们是进行地质填图和水文地质填图，前一天晚上在图上画一条路线，第二天就按这条路线走，遇山过山，遇水趟过，一天起码爬过好几个山头。还记得有一次，咱们班的女生小于过河，衣服全部湿透，跑到老乡家穿上了人家姑娘的结婚衣服，红衣绿裤，活像一个农村新娘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那段实习的日子的确很苦，但是当时是其乐无穷，感到用自己娇嫩的双手，能够填出地质图，画上岩石的种类、颜色、走向、分布、和名称，还有山的位置、形状，水的分布，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我先生又说：“当时男生都吃不饱，早饭和晚饭还不错，中午两个馒头，或两个糖三角，或两个花卷，和一点榨菜，下午三点就开始饿了。”我还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女生饭量小的缘故吧。我觉得伙食还不错，周末还常常改善，包饺子、红烧肉、炸带鱼、...... 一路登山，一路追忆，有苦也有甜，终于在纷乱的思绪中踏上了山顶，和当年平泉爬山到山顶的感觉极为相似，所有的疲惫都在顶上烟消云散，心境豁然开朗。远看连绵不断的群山，和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在眼前飘浮，仿佛举手可得。吸一口天然氧气，吹一身凉爽清风，那感觉犹如仙境。这清风，好像是从那年平泉山谷里吹过来似的，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味道。站在山顶的大石上，我先生和我唱起了那首难忘的《勘探队员之歌》:是那山谷的风，......我们有火焰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背起了我们的行装，攀上了层层的山峰，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为祖国寻找出富饶的矿藏。...... 这首歌，从地质学院唱到平泉实习；从梳着两个麻花小辫子唱到两鬓斑白；从祖国长春校园唱到北京的工作单位；从生我养我的中华大地唱到大洋彼岸的美国科州。旋律铿锵有力，歌词朗朗上口，每每唱起，都会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仿佛回到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感受到了青春岁月里那股山谷里的风。今天重唱这首歌，再一次深深地感到，时光未老，青春依旧！昔日山谷里的青春风，还在！ 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