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乡愁,是山那边隐隐约约、依依袅袅的炊烟,乡愁,是刻意修饰却偶尔藏不住的方言,乡愁,是节假日永远在线的出行方案。一杯乡愁,从春天酝酿到冬天,从北国飘遥到江南,醉了你我,一醉千年!</p><p class="ql-block"> ————百合花语</p> <p class="ql-block"> 我的乡愁在山那边。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孩儿的乡愁嫁了人便摇摆不定,娘家,婆家,婆家,娘家,哭哭啼啼的不舍,惴惴不安的奔赴,有了第一次,又有了第二次,从二人世界,到三口之家,那山里面特有的纯朴与亲情,那山里面扑面而来的安宁与沉静,吸引了我,打动了我,住在我心深处,慢慢地沉淀,悄悄地发酵,一缕乡愁不知不觉、悠然而生。</p> <p class="ql-block"> 我的乡愁在山那边。那里地处西峡北部山区、八百里伏牛山主脉——老界岭腹地,是名符其实的大山深处。孩子们长大了就飞出了大山,年迈的父母留在山那边牵引着乡愁。在交通不发达的三十年前,回一趟老家,从上午八点多乘大巴车到西峡县城,大概就快中午了,换乘去太平镇的一天一趟的大巴,到家已是掌灯时分。有时候也会搭乘黄石庵林场的大货车,那时间就更不好把握,要看司机师傅的心情,小心地陪着笑脸,不敢有任何的催促,如果师傅心情好,我们也可以坐驾驶室里,可那时候偏偏我和儿子都不争气,坐驾驶室晕车的厉害,于是只能主动给急不可待的其他同乘人让座,我们则用大衣围巾裹了头和身子,爬上后边敞篷的车厢里,在风雪和饥饿中紧紧相拥,不时扭动一下酸困的腰腿,拂去彼此发梢眉头粘上的雪花,悄悄耳语,憧憬围炉夜话的温暖。我这种艰难的奔赴,一直坚持了十几年,让城里的朋友和同事无法理解。</p><p class="ql-block"> 现在高速路通了,私家车也买了,想回家也就是三、四个小时的事,有时候也会突发奇想,下了班 、吃了饭,说走就走,不耽误回家睡觉。但,比起以前的种种,似乎少了些味道。</p> <p class="ql-block"> 我的乡愁在山那边。山上有郁郁葱葱的松柏,有桦梨树,有橡子树,绕着庭院有柿子树、栗子树,坐在房前五味子搭成的花架下,看到松鼠在树枝间灵活的跳跃,雨后去后山采蘑菇,拳菜,不小心会惊飞草窝里的五彩锦鸡,跟着家人去摘连翘,树荫下偶尔盘着的大长虫,会吓得我花容失色,引得同行者大笑不止,然后就看着他们驾轻就熟的扑捉花蛇,如获至宝。</p><p class="ql-block"> 山里的早晨,色彩随着日出由暗而明,像慢慢铺开的画卷,初出的朝阳霞光艳丽,难以调绘的斑斓,在空净如静止般的时光里日复一日的等待。缓缓流淌的河水,不知疲倦的冲刷试图挽留的泥沙,任由岁月无声沉淀,有十年了吗?亦或百年?难不成上千年了吗?那份清澈,让河床上每一粒沙石,河水里每一尾鱼虾都赤裸裸的呈现,只是不见曾经何时,那张映在水面,如同芙蓉一般稚嫩的笑脸,声音似乎还在萦绕,粉面却随着流水飘向山的那一边。</p><p class="ql-block"> 山里最热闹的时节,是山茱萸成熟的时候,家家户户呼亲唤友采摘满树的火红,男女老幼齐上阵,连夜捏枣核、炕枣皮,等待药厂收购。辛苦的劳作,将换回过年时崭新的衣裤,来年开学季孩子的学费,亦或一辆锃光瓦亮的自行车,或者全家盼望已久的电视机,总之,那是一树的希望,一树的富足,一树的踏实。</p><p class="ql-block"> 现在摘山茱萸的人少了,有枣树(山里人称山茱萸为枣)的人都用机器摇枣,用机器去枣核,用机器炕枣皮,那种忙碌,一如既往的辛苦,但已没有了往日的热气腾腾。</p> <p class="ql-block"> 我的乡愁在山那边。娘家亲戚不多,往来走动频繁的更少,这让我的性格里多多少少有点孤僻,喜静少动,不善交际。但婆家不一样,父一辈堂兄弟九个,我们这一辈亲姊妹六个,堂兄妹二三十个,表兄妹更多。回到老家,坡上坡下,河东河西几乎都是亲戚,好多年我都傻傻分不清记不住,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认识我,因为是城里姑娘,更是被待为上宾,随便路过谁家,都热情相邀,不太富裕的房舍里,总能找出核桃、柿子、蜂蜜,或者马上去烤红薯、玉米,实在不行,也会在鸡窝里找出两个带着温度的鸡蛋,端上一碗最鲜嫩的荷包蛋。</p><p class="ql-block"> 现在条件好了,村里的茅屋旧舍都换成了楼房庭院,好几处甚至雕梁画柱,假山鱼池,妥妥的华丽别墅,好多家都配备有设施齐全的洗浴室,有麻将机,村里还有活动中心,演出,比赛,应有尽有。</p><p class="ql-block"> 以前回家,总要提前几天上街采购,带回糖果零食、衣裤鞋帽、图书玩具,大包小包的像进货的小贩,也每每带给亲朋好友惊喜与激动。现在基本不用了,乡下的孩子也都衣着光鲜,随手手机、电脑,出入汽车、摩托车,购物有快递,已经很难分辨山里山外的差别。但随着老人年纪大了常住县城,回家仅仅是在五月至十月暑期,我们再回去探望总会遇见陌生的面孔,虽然也会打招呼,但总归是有了轻轻的疏离。</p> <p class="ql-block"> 山里的老家,三十多年的牵挂,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不管你适应不适应,它一直静悄悄的,义无反顾的,永无止境的在变,环境在变,人在变,乡音也似乎没有往日的浓郁纯正,人们向往着山外边的世界,蜕变着祖辈传承的习惯,年轻人不再踏实经营家里并不宽裕的土地,要么出门求学,要么在外打工,孩子们不再下河打仗,躲在家里做功课、打游戏,媳妇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打扮的整整齐齐去广场上跳舞健身,自动麻将桌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很受欢迎的消遣。河渠上开始堆积起白色垃圾,除草剂把临近的树也一并祸害,老家似乎富起来了,但多多少少让人感觉有些毛病。唉,乡愁,是父母日渐佝偻的腰,是房屋上不堪其重的斑驳,是眼里看不惯心里已慢慢接受的现实。乡愁,是依然茂盛的青山,是涓涓流淌的清澈,是学堂里朗朗书声,是一批又一批勇闯世界的奔赴。</p><p class="ql-block"> 改变的已经改变,传承的永远传承,犹如春的萌动,夏的热烈,秋的伤感,冬的期盼,变了吗?变了!没变吧?没变!山里的思念,总被夜空中最亮的北斗唤醒,山里的牵挂,如盘盘绕绕的山路,攥得人梦绕魂牵,自我走进山里的第一天起,那份乡愁就死心塌地的留在里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