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三周课(10月28-11月14)

于小冬

每次上课的示范写生，我总是发动研究生当星探，在天美的两个校区发现有个性有时代特色的学生找来画。每次写生的开始总是缺模特的，没课就不去学校的我没机会发现有趣的形象。一旦画起来就有学生申请被画，加上画过的孩子们相互介绍，每到结束之前模特多到可以选择，出现在画里的形象也越来越好。我上课总是和学生一起画，用功远超学生们，两周研究生肖像写生课结课，觉得还没画过瘾，于是又带着自己的研究生找临时教室再画一周。这17天里收获了11幅素描和10幅油画，其中3幅油画是双人组合。感谢来到我画面里的帅哥美女同学们，感谢你们为我做模特的辛苦付出。

开课第一天，要给班里学生摆学校的模特，我要画的学生来的晚。利用空闲时间，教学示范从这幅素描开始。这位天津老大姐来天美当模特也近二十年了，我虽然经常见到，还是第一次画她特征鲜明的脸。她喜欢边画边聊，说起常看我的“小红书”。后来学生告诉我，她觉得我把她画老了。

东东90X70CM

我画的第一位学生模特是学雕塑的广东女孩，漂亮安静，有一点孩子气，明亮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不对称设计仅黑白两色的漏肩时装是介绍她来的同学借给她的。聚拢在身边的研究生们急着要看袖子上复杂的图案咋画，其实是一只旧笔如写草书，很写意的画出来。这幅画用了两个上午。

大一女生90X70CM

这段写生课的第二幅油画是大一女生。她五官精致，身型清瘦，浅发黄衣被白衬布遮盖的沙发，这明确的亮色调正是她天然纯净的美。这幅画用了两个下午完成。看起来是画的很快，其实从容专注，并没有赶时间的急迫，每一笔都是有效的。作画速度是常年画速写和藏区新疆写生练出来的。

小帅和小美150X90CM

画面里的帅哥一出现在教室里，研究生们和做模特的老阿姨一同惊呼，大伙都被他的高挑俊朗的英气征服。女生是男生找来的搭档，精致搭配的暗金花纹旗袍，有玉润丰腴之美。黑衣黑貂衬托一抹酱红，高贵大气。女生高跟鞋是头一次穿，很不合脚，站立姿势使得双脚痛苦不堪，面部刻画都是坐在高脚凳上完成的。男生说，为了成为我的模特，半年里运动节食，由一个胖男孩变成大帅哥。两天里，小帅和小美都十分敬业，背后的故事也让我和研究生们感动。

黄苹果90X70CM

这位个性独立的短发女孩气质不凡，去年就想画她的，直到今天才实现。写生的姿态和道具都是她自己摆的：紫色围巾、黑框眼镜和一颗当道具的黄苹果。

她的一双手修长白皙韵律优美，在画面里放松垂落。

我一般总是让模特戴耳机或外放音乐及讲座，以解做模特的劳累和无聊。结果她放出的是英国古典小说家福斯特的原文朗读，华丽的牛津音在教室低声飘荡，她不时被原文小说里的对话逗笑。我也是头一次遇到不听流行或摇滚听经典原文小说的孩子。交谈中她的问题总是带着她自己的思考，她画的小习作是一些空默窗户透着模糊的景色，记录一些孤寂的时刻。

写生结束拍合影。她不愿露脸，于是把黄苹果伸过来。这枚心爱的苹果始终在塑料膜里已经被握了两天，写生时也不肯从塑料膜里拿出来。我看不清苹果的质感，几乎是瞎编了一枚苹果。于是这幅画的题目就是“黄苹果”。

那天下午，天津师大的王海涛老师带来十个研究生观摩。1997-2022年我从西藏大学内调天津，直到调入天津美院那几年，我也是师大的老师。

紫罗兰90X70CM

这位是隔壁教室国画专业的研究生，过来看我画画，我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她，提出要画她，她喜出望外。

面部特征立体浓郁，就像不久前在埃及见过的女孩。紫罗兰色调成就了这幅画。

万圣节90X70CM

那天早上，期待了几天的高个女孩出现在教室里，打扮是两天前在万圣节夜晚的模样，高拔的身材和美丽的面孔被浓烈的哥特式暗黑气息笼罩，姿态就是复原了节日那天晚上的一张快照。夜晚、枯树、南瓜灯我预先就想好了，恰有加入写生的高研班学员战立鹏送我一捧花，改变色调也要入画，让她站上模特台获得了一些舞台感的视角。一幅写生加网络图片的小创作已经成立。

南瓜灯和枯树的资料来自网络图片。我改造了那棵树的形状走势，运笔出枝全是当年国画专业的看家本领。南瓜灯边缘要虚画，发光的感觉才能出来。

看得出画面里的树和这张图片的联系吗？

计划两天的写生，我一天半就完成了。那个下午我画了三幅素描。这位来自湖南的女孩外表打扮的很酷性格却很亲和，站着不动是很累的，她毫无疲态，休息时间很短。我和同学们都夸赞她的敬业。

战立鹏为我拍了许多作画现场的好图片。

深秋150X90CM

这幅画里的两位女孩本来不认识，画到一起是难得的缘分，于是挽着手臂是很熟悉的样子。这幅画里的干叶植物是我家的摆设，点出深秋的主题。最有挑战的是渔网状的大毛衣，我第一次遇到，太难了！与我一同写生的研究生们更不知道咋画，都等着我先画毛衣。我想好的方案是写意湿画，先薄擦稀释过的红花油，用透明颜料画足暗部和大的色彩变化，再调一堆亮部颜色，从一个局部画起，步步为营。每次模特休息衣纹必然变化，这件衣服必须一口气画出，如冲锋陷阵，与时间竞赛不能停顿。用大笔的笔锋笔尖找回当年学国画的看家本领，虚实强弱、轻重急徐、转折顿挫。画照片不可能有被激活一般的兴奋体验，这是写生才有的快乐好状态。

学国画的女生90X70CM

蓝发女生150X90CM

“黄苹果”那一幅的女生为我介绍了这位蓝头发的女孩。她也是来自湖南，一张青涩的娃娃脸，蓝黄两色的头发，粉色长毛领棉衣，短裙和羽绒护腿间露着一截大腿。我不知道这炫酷另类的打扮该怎样称呼。

飒150X90CM

“飒”是这次上课写生的最后一幅，由“蓝发女生”推荐，两位都是飒爽高挑的模特社团成员。一个有希腊雕像般立体硬朗的面孔，皮衣尖鞋大气洒脱。一个面相柔美白净，短发配合一身军绿神秘高冷。

最后一周，远在淮阴师范学院任教的冯奎霖急不可待赶到天津加入队伍。以往我在学校写生，那些年奎霖还是我研究生或是还没有到淮师工作，我们师徒一直都是结伴写生的画友，边画边逗深入交流，每天都在快乐中，眼见他这几年画的越来越好，速度也几乎与我相当。他前途远大，年轻有为，天赋异禀，是年轻一代里不多见的高手。微信里看到我画美院如此精彩的学生模特十分眼馋，碍于上课不能脱身而来，急的百爪挠心，其实他早就按耐不住了。

写生间歇，我带着同学们在走廊里做“八段锦”。

三周里，写生紧锣密鼓，笑声此起彼伏，一起画了三周的同学们的画技突飞猛进的提高了。